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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丑媳妇见公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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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末,大堆大堆的总结报告铺卷而来,李若斯繁忙之余却依旧记着上次原本和潇潇说好的聚餐,只是那时候潇潇公司突然有事,于是便不了了之。看这样子,大概是要推到年后了。
这个繁杂的都市天气并不晴好,特别是这个月以来几乎是每天都下雪。
若斯自小在南方长大,见着雪花的机会并不很多,且每次下雪也不过是零零碎碎的,不消一会便停了。雪片大都也是轻柔湿润。
而这里却不同,雪下得又大又急,害的若斯没有看雪的心情不说,就连出门之前都要套厚厚的棉衣外套还嫌冷。
忙忙碌碌的过了大约两周的时间,年会一结束,年假就开始了。
许是不太习惯突然闲暇下来,第一天的时候若斯天未亮就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想要去拿旁边沙发上的工作服。直到身边原本睡着却被她的动静吵醒的安以灏无奈的把她抓回按到床上,若斯才回想起来,今天不上班。
这样想着,睡意也随之涌来。她安心的闭上眼,开始酣睡。
而相较于她,安以灏显然是比较苦逼的,他几乎没有假期,相反的愈临近春节安以灏手头的工作反而愈加忙碌起来。
虽然知道这是正常的,但若斯却觉着这样不是办法。
难不成过几天去拜年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上门,而安以灏却依旧在一份份文件里埋头苦干吗?
于是这天晚上,吃完晚饭,安以灏难得空闲下来坐在沙发上看书,趁着这个空档,若斯开始盘算接下来几天的拜年计划。
“安以灏你也有年假的吧?”
闻言,闲适的坐在沙发上翻书的男子抬眼看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娇妻,随意的点点头:“多多少少会有,今年应该不会长。”
那是多久?够他们拜完年吗?如果要她一个人去应付那些亲戚,她宁愿不出门在家里窝几天。
“大概有多少日子?”
“一礼拜,或者更少。这段时间公司很忙。”安以灏这回连眼都没抬,淡淡道。
一礼拜?那够他们拜年吗?李若斯郁闷了。
记得以往过年她都是和父母一块出去,从来没考虑过要拜访那些亲戚多少人家云云这些繁琐的问题。可今年不同啊,今年怎么说也是他俩结婚的第一个春节,是不是该串好几户门?
这会,安以灏却放下了书,随手拿起遥控板按着电视节目,然后忽然转头说:“你在想什么?”
若斯怔了怔,然后回道:“呃,没什么啦。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也该提前结束我的年假……”
这样就不用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亲戚了。
“嗯?”安以灏皱眉。
“嗯……”李若斯抓抓头发,嘴里含糊不清。
思考了一会,安以灏看着若斯微微不自然的脸色,然后了然的扬眉:“放心,我们只需要去我们爸妈那里就好,分别是两天,一共四天左右。”
呃?他知道了吗?
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李若斯讷讷回道:“哦……”
原来只要去爸妈那里就好啊,如果照安以灏的来讲,分别两天一共四天……等等,分别两天?
“分别是什么意思?”
安以灏转头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看电视,语气闲散至极:“安太太,你以为你现在只有一个妈?”
呃……李若斯囧了囧。
这样说来,不是要见公婆?
那个叫什么来着?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咳咳,不对,她应该算不上是丑媳妇吧……
于是若斯越想越乱,越想越纠结,连安以灏都疑惑的看着她,问:“你不舒服吗?”
“……”若斯语塞,只得讪讪一笑掩饰尴尬,然后找出一个蹩脚的理由。
“嗯……生理期,安先生你懂得。”
“……咳,嗯。”安以灏显然没有想到李若斯会如此语出惊人,不自然的咳了咳,然后镇静的继续看电视。
李若斯自己也吓了一跳,边郁闷自己怎么口不择言边小心的瞄安以灏的神色。
很正常嘛。
可身边忽然传来低低的笑声:“在担心什么?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李若斯怔住。
那个什么?她可以说他俩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
安以灏真的是忙到一个翻天覆地,嗯?或许翻天覆地这词不对?是,确实不太对劲,但事实就是这样。
除夕那晚上李若斯早早的准备好了饭菜,坐在沙发上等安以灏回家的时候却接到他的电话,无非是几句话——晚上加班,大概很晚回家。
李若斯放下手机,瞥了眼桌上的饭菜,无奈的叹口气。
然后起身,慢慢踱着步子来到桌边看着那一桌菜,第一次,除夕只有她一个人。窗外鞭炮声不断,深色的夜幕早已被绚烂的烟花装点,看起来极是美好。
潦草的吞了几口饭,她发现自己吃不下。
抬头看了眼壁钟,已经将近八点。忽然脑中蹦出一个念头,她唇边缓缓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踢踏踢踏的跑进厨房开始忙活。
而这边,安以灏已经是焦头烂额。
他单手揉着眉心,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时不时还抬眼快速浏览电脑屏幕上的一堆资料。怎的一个忙字得了?
公司里的大部分员工早已回家过年,剩下的不过是一些独自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打拼的青年。思思从外面推门进来,扶着眼镜恭敬的对着安以灏说:“总裁,需要叫外卖吗?您还没吃饭。”
安以灏点点头,头也不抬的开口:“顺便帮我泡杯咖啡。”
思思点点头,安静的退下。
偌大的办公室里又恢复一片寂静,只偶尔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
终于批完了一份销售文件,安以灏活动一下脖颈,有些疲惫的揉揉发酸的双眼。起身来到落地窗前,从上外下看那繁华的夜景以及炫目耀眼的烟火,突然想起李若斯的面容,心里没来由的一暖。
今晚上没有和她一起吃团圆饭呢。
真是可惜……安以灏摇头笑笑,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身要回座椅继续工作。
挺拔的身躯却猛地愣住,他微微眯起眼眸,定定的看着门边那个女子好一会,然后唇边缓缓溢出温柔的浅笑。
门边的女子,沉静温婉,可不正是李若斯。
看着李若斯把一盒盒塑料碗从保温袋里拿出来搁在沙发旁边的组装木桌上,安以灏眼神一柔,声音低沉温和:“怎么突然过来了?”
若斯拿着饭盒的手微微一愣,然后笑笑:“今晚是除夕夜嘛,哪有人除夕夜不吃团圆饭的?喏,这不是给你送来了?你没吃晚饭吧。”
安以灏低低一笑,不置可否,却伸手接过若斯递过来的木筷。
其实自从坐上总裁这位子之后,安以灏就没有在吃过团圆饭了,每逢除夕家里打电话来叫他回家过年,他却忙于公事,所以只得推托,久而久之,也渐渐没有这个习惯了。
他微微抬眸,撇了一眼对面的若斯,嘴边扬起一抹舒心的笑:“你说的不错。”
明明只是普通的菜色,可安以灏却觉得今晚的一切都与平常不同。
大概是心情不同吧,没来由的觉得很温暖,也很是享受。
窗外烟花不断,极是绚烂。
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却奇妙的有一种温情的氛围,突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打开,随之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
“总裁,你的晚餐……啊,抱歉。”思思一下噤声,咬着下唇面带歉意。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会时间办公室里就会多出一个人,而且还……她小心翼翼的扫了眼那木桌和旁边的两人。
咳,怎么回事?思思虽然疑惑,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低头致歉。
“没关系,外卖不用了你拿走吧,泡杯咖啡进来。”安以灏放下木筷,转头看着门边的思思。
“是……”思思恭敬的点头,转身就要出门,却被一道柔软的声线叫住,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里面的清秀女子,眼神疑惑。
李若斯笑笑:“不要咖啡,请泡两杯绿茶,谢谢。”
思思愣愣,瞟了眼面色不变的安以灏,然后才点点头:“嗯,好的。”
等秘书离开,安以灏才开口,好整以暇的望着若斯:“换成绿茶?安太太,这样我一个晚上该怎么熬?”
“呃……要处理很多文件么?”李若斯语塞。
“嗯。”
若斯咬咬下唇,然后说:“咖啡对人不好,绿茶比较好,实在不行你就去洗冷水脸,以前为了高考复习的时候我就这样干过,效果不错。”
说罢,若斯还露出一个微笑。
安以灏挑挑眉没说什么,用纸巾擦了手就回到电脑后继续工作。若斯也已经吃饱,开始动手整理饭盒。
思思小心翼翼的托着托盘,腾出一只手在门上轻叩两下,等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这才推开门。
她可再也不敢没敲门就进去了呀,第一次是无心,第二次如果再犯……她思思就别混了!
托着盘子,她搁下两杯绿茶,微微颔首便退出办公室。只是在离开之前,思思特意注意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女子。
那是谁?好像和总裁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诶——
起码刚才那个女人说要换成绿茶的时候总裁没表示出什么不满。
思思跟在安以灏身边也不是只有一天两天,深知安以灏绝对不会对普通女人这般,那么……这个女人就极有可能是安以灏的——老婆?!
天哪,思思脑中映出刚才沙发上那个表情淡然动作随性的女子,微微有些惊讶。
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女人,思思一直以为,安以灏的老婆肯定是那种绝色美人,要不怎么能钓上如此纯正的金龟?
很明显,刚才那个女人完全和绝色俩字搭不上边嘛。虽然五官很端正,看起来很清秀,整个人温温和和的好像是小家碧玉一般……
可是怎么会吸引到安以灏这样一个见过万花的男人呢?
啧啧,果然有钱人的大脑构造就是比较奇特。思思摇头叹息。
哎……
而这边,李若斯一边捧着茶杯暖手一边悠哉悠闲的翻着一些时尚杂志。
真没想到,安以灏这里居然会有这样的女性杂志。虽然很好奇它的来源,但一看到安以灏低头专注的样子,若斯也就不好意思打扰了,只得继续翻杂志。
看了几篇短文和一些女人都有兴趣的八卦之后,若斯抿了口茶,渐觉无聊。看看时间,将近十二点,若斯打了口哈欠就想睡去。
只是突然想起来,今晚是除夕夜。往年的每个除夕,她都会和父母呆在家里看春晚,然后等新一年的到来,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对爸妈说新年快乐。而今年不同,虽然早已打了电话给二老祝贺新年快乐,但心里总归是有些遗憾。
这般想着,也就没了睡意,若斯捧着茶杯走到窗前看夜景。
百无聊赖之际,只听身边响起轻轻的脚步声,然后腰间突然被一双手臂环住。李若斯怔了怔,然后开口:“嗯?”
“有点累,多亏你的绿茶。”安以灏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疲倦。
若斯转身,清澈的眼睛直视安以灏,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一丝调皮:“所以该怎么谢我?”
“呵……”安以灏的额头抵住若斯的,“你说呢?”
“呃,容我想想吧。”若斯眨眨眼,她觉得当安以灏开口问她的时候,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从心底划过,说不清道不明。
突然,窗外的烟火愈加绚烂,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下一下的钟声,低沉而悠远,李若斯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电子表,然后展颜一笑:“安以灏,新年快乐。”
安以灏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垂睫看着若斯,左手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慢慢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贴近她微凉的唇,来回的在唇齿之间摩挲。
喉间溢出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嗯,新年快乐。”
年初一一大早,李若斯哈欠一个连着一个,眼眶红红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安以灏目视前方,熟练地换挡刹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
然后转头看着若斯,皱了皱好看的浓眉:“没睡饱?我记得你昨晚零点一过就睡了的。”
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李若斯揉揉不断想要闭上的眼睛,困倦的说:“不知道啊,大概昨晚没睡好……好困……”
“这样吗?”安以灏无声一笑,忽然想起昨晚上自己忙完工作已经将近凌晨两点,本想叫醒早已睡倒在沙发上的李若斯然后一起回家的,但当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竟怎么也狠不下心在那时候打破她或许正在做的美梦。
最后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他无法也只好在旁边的沙发上靠着将就了一晚。
直到今天早上,两人回家匆匆洗漱了番,便出门前往安以灏的家。
“睡会吧,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待会让妈看了你这幅样子指不定怎么念叨呢。”安以灏笑笑,等前方的红灯跳转为绿色的时候,扭转钥匙,继续前行。
李若斯想想也是,点点头就要闭上眼小憩,车里开了暖气,睡着倒也不算冷。
于是就这样一路睡到目的地,直到停在家门前,若斯才在安以灏的叫声下悠悠转醒。
“到了?”
“到了。”
“啊……”若斯揉揉睡眼,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展颜笑笑:“那走吧。”眼眸因为刚刚睡醒,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如同被水洗过一般干净澄澈。
安以灏不禁愣了愣,许久没有动作,若斯疑惑,见对面的人的眼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不禁觉得好笑:“怎么?不认识?”
安以灏这才低低笑笑,声音清朗:“你觉得呢。”
“呃……唔……”若斯话未说完,安以灏的吻已经印了上来,她微微错愕,睁大的眼眸里满是措手不及的慌忙。
浅尝辄止,安以灏稍稍拉远一些两人的距离,温和的大掌却抚上了若斯的肩头,他抬手帮她理理并没有乱掉的头发,声音温和:“走吧。”
若斯点点头,随着他下了车。
安以灏走在前面,手里却紧紧握着李若斯微凉的手。
嘴角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是啊,好像才刚刚认识你一般,不然,这样心动的感觉是从何而来?若斯。
安家大概是世代的豪门,这点仅从那座安家主宅就看的出一二,而这几年来远安企业的不断壮大,无疑是使安家在上流社会中的低位逐年攀升。
说实话若斯至今还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感觉,每次进入主宅的时候若斯总会觉得有一种森严的气息扑面而来,由此她并不常来这里,最近一次来访还是上次九九重阳节时。
进了大门一路往前,地上一片雪白,看得出仆人有仔细打理过,周围堆着高高的雪堆,褐色的落叶零散的洒在地上残留的薄雪中,倒是有种别致的感觉。
管家早在玄关处守候,穿着那种老式的深色系中山装,面上是常年不变的一抹慈祥的笑。他恭敬的颔首,声音和蔼至极:“欢迎回家,少爷,少奶奶。”
安以灏随意的点头,脱下外面的黑色风衣递给管家,然后伸手就要帮若斯脱外套。李若斯有些不习惯,本想躲开,但在老管家面前却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拒绝,于是只好任由安以灏帮她解开扣子。
换了柔软舒适的家居拖鞋,客厅里灯火辉煌,华贵之极,安以灏的母亲极爱收集古董,故随处可见名贵的老式物品。安以灏拉着若斯进了客厅,便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一阵嬉笑声。
家里并不常听闻如此开怀的笑声,安以灏心下微微疑惑,随着加快了靠近客厅的脚步。进了里间,才发现父母兄长都聚集一堂,而笑声正是从他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母亲口里出来的。
若斯循着视线望去,只见一个不过四五岁的长得极是可爱穿着乳白色蓬蓬裙的娇小女孩站在安以灏的妈妈面前,声音奶声奶气的说着:“奶奶,卷卷要吃糖糖……”
安妈妈显然开心极了,笑眯眯的低头看着女孩:“哦?要吃什么呢?”
李若斯微微有些惊讶,在她的记忆中,安以灏的母亲并不常笑,更不用说此时这样的开怀大笑了。仅仅因为这么一个孩子,便能如此乐怀,真是不可思议。
安以灏轻咳了声,眼神直视坐在沙发上的自己的母亲,微微颔首道:“妈,我们回来了。”
笑容未褪去,安母面容慈祥,大概是许久没见儿子的原因,她的话里带着一丝轻嗔:“晓得回来就好,这么久没回来看我和你爸,你还真舍得?”
若斯笑笑,总是亲生的,瞧瞧这话,摆明了要儿子去好好安慰。
可安以灏却不解这话里有话的风情,只是拉着若斯在旁边的长沙发上坐下,面色带着少许歉意:“公司比较忙。”
安母也没多介意,点了点头便把话头转到了若斯身上:“若斯长得也算干净了,只是该多吃点,这么瘦,怎么给安家添个大胖孙子?”
“呃……”李若斯语塞,面色带着少许的粉红。
安以灏眼眸带笑,回头对若斯轻抿一下嘴唇。
安母继续念道:“喏,这孩子,老袁家的孙女,瞧瞧长的多水灵啊。哎,我们老安家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个孩子?”说完,安母便直直看向安以灏和李若斯两人。
摆明着催生!
“妈,这事急不来。”安以灏凉凉开口。
安母一听倒是急了:“怎么急不来,我和你爸多大岁数了?也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哎,老了老了想要个孙子作伴都不容易……”说着还看了看站在茶几旁边的卷卷,卷卷倒是及配合的来了句:“奶奶……有卷卷陪你啊……”
李若斯囧了囧,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实在有些应付不来。
安母瞥了眼身旁已经无言的两个年轻人,挥了挥手:“哎,也不说了,毕竟你俩也才结婚半年,是我太急了。”
呼……若斯悄悄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老管家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太太,莲子甜汤厨子已经炖好了,现在要拿上来吗?”
“拿上来吧,以灏你俩一大早赶来先喝点汤垫垫肚子。”
莲子甜汤做的很不错,香甜却丝毫不腻,若斯拿着调羹一口一口的抿,却冷不丁被一只小手抓住了胳膊,惊得她差点把汤水洒出。
卷卷手里握着好几颗大白兔,声音甜的紧:“姨姨……姨姨……”
若斯放下瓷碗,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不知她要做什么,疑惑出声:“嗯?”
卷卷伸出另一只手,小小的掌心上赫然握着一只彩色的蜡笔,她的眼眸莹亮剔透:“姨姨陪卷卷画画好不好?好不好?卷卷想要姨姨陪卷卷画画……”
安以灏在旁边轻轻一笑,道:“卷卷一点都不怕生啊。”
安母点点头,笑笑:“是啊,这孩子多讨人喜欢。”
这下,若斯更是推脱不得,无法,只好站起来拉着卷卷的手往外间走。
画架搁在外面的一个小小的屋子里,各色的颜料画笔布满了整个小画室,若斯咋舌之余不禁啧啧出声:“果然是资产家……”
卷卷虽然小,可画起画来却一点都不含糊,若斯寻了把小椅坐在旁边,托着腮看着她在画纸上涂涂抹抹。没一会,雪白的画纸上赫然出现了一只兔子,憨憨的样子可爱极了。
只是……
“卷卷,小兔子的眼睛是红色的哦。”若斯轻言道。
“可是这边是蓝色的!”说着,卷卷从随身的小皮包里翻出一颗奶糖,拿着抬起手伸到李若斯面前。
“……因为这边小呀,画兔子的叔叔如果用不一样的颜色,看起来就比较脏了呀。”若斯随口扯了个理由。
卷卷看了糖纸好一会,然后抬起眼,扁扁嘴巴:“为什么画兔子的是叔叔不是阿姨?”
若斯彻底囧了……
“呃……也有阿姨……”
“那为什么阿姨不把眼睛画成红色?”
“因为纸小……”若斯继续说。
“那卷卷也用小纸画好了!”说着,卷卷就丢了手里的糖,一下转身扯过画架旁边的一张白色纸,然后“哗哗哗”的开始撕……
若斯彻底无语,这什么孩子啊?怎么思维方式那么奇怪?
“扑哧——”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笑声,若斯转头,便看见面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的安以灏。
有什么好笑的?
若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卷卷鼓捣。卷卷显然很认真的样子,还特地剥了一颗糖专门拿了糖纸来比对大小。
这时候,安以灏却突然来到卷卷身边,蹲下身子和她保持平视,然后伸出手抓住卷卷不断动作的小手,“我们不玩这个好不好?叔叔和你玩个更好玩的游戏。”
卷卷睁着好奇的大眼:“什么游戏?”
安以灏扬唇,嘴巴靠近卷卷的耳朵说了些什么,然后笑着说:“怎么样?”
“好哇!”卷卷一下丢到手里的碎纸,动作和之前丢掉奶糖的动作如出一辙。
李若斯自然是不知道他俩要干什么,没办法只好坐在旁边看。
只见安以灏随手从旁边的小桌上取过一支彩笔,然后悉悉索索的开始在画板上画些什么,若斯看着那一根根线条,看了半天没明白过来是什么。
终于完成,若斯横看竖看,看到的都只是一些黑色线条罢了。而卷卷却开心的大叫:“哇!叔叔好棒!好漂亮!”
呃?若斯疑惑:黑线条有什么漂亮?
安以灏转头摸摸卷卷的脑袋,然后抬头对着若斯一笑,杀伤力……十足。
然后又换上一张新画纸,安以灏这次换了一支炭笔,刷刷刷的定好型开始描绘。李若斯从不知道安以灏居然会画画,而且似乎画的还不赖。
只是……他在画什么呢?
若斯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安以灏旁边,细细看着画纸上的画像。
大概的轮廓看来似乎是个女子,还未描摹上五官,李若斯心里微微一怔,直到一张画完成,她才回神。看着纸面上那张熟悉的脸,她一下无言。
倒是卷卷喊了出来:“哎!这个和姨姨长得好像哦!”
安以灏微微一笑,然后蹲下身子,说:“这就是呀,怎么样?叔叔画的不错吧?”
李若斯这下汗颜,这家伙要不要这样……
卷卷睁大眼睛,然后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我觉得姨姨还是不在纸上好看!”
安以灏正想说什么,门口却响起管家的声音:“少爷,袁小姐该回去了。”安以灏点点头,然后伸手捏捏卷卷柔嫩滑腻的脸蛋,声线温柔:“走吧,让管家爷爷带你出去。”
卷卷嘟了嘟嘴,显然并不乐意,这回换成李若斯幸灾乐祸的看着安以灏笑。可之间安以灏神色自然,然后说:“先回去,明天再来画画好不好?嗯?”
卷卷虽然才五岁,却懂事的很,见赖不下去了,也只好点头,被老管家牵着便离开了画室。
寂静里,若斯的声音轻柔:“那些线条什么意思?”
“线条?”安以灏看着她,“呵……其实我也不知道。”
“嗯?”
“只是听别人有说过,据说孩子对于一些线条之类的很敏感,会想象出很多不同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安以灏走回画架前,拿着炭笔继续画。
……这样也行?若斯有些惊讶。
良久,她再次开口:“为什么画我?”
“因为这里只有你最好画。”安以灏随口答道,嘴边却不变那抹笑。
若斯愣住,闭口噤声。
开着的窗子映着外面漫天的雪色,安以灏眼底的柔意愈加缱绻。
只有你最好画,因为我最熟悉你的面容。
相较于除夕夜的热闹,年初一的夜晚倒显得有些冷清了,天空中没有星辰亦无月色,只从远方零零散散的传来爆竹爆炸的声音。只是距离隔得很远,听起来也不太真切,到更是平添了一份寂静。
吃过晚餐,若斯捧了杯热茶出了门来到院子里散步,昏黄的灯光打在雪地上,看起来有种温暖的感觉。兜了几个圈,最后她在木凳上坐下,若斯看着近处的雪堆,握着茶杯柄头愣愣出神。
突然,肩头附上一片温热,李若斯恍然抬头,便看见安以灏柔和的面容,他的两只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定定的看着她:“进去吧,外面有点冷。”
似乎是验证了安以灏的话,此时突然有一阵冷风吹来,若斯下意识的抖抖身子,轻轻点头说好。
客厅里,只有老管家站在旁边服侍,安母和安父正坐在沙发上看小品,时不时被那一连串精妙绝伦的表演逗得捧腹。安以灏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朝若斯扬一扬眉。
李若斯会意,随即在他身边落座。
等到一个小品结束,安母才回头看向旁边的以灏和若斯,眼中带着笑:“真是好长时间没这么开心了,哎,你说是不是?”说着,安母用胳膊推了推旁边的安父。
安父眼神温和,淡淡的在儿子和儿媳身上转了个圈,最后定格在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伴身上,“谁说不是呢,你啊,年轻的时候都没这样笑过。”
安母一听不乐意了,轻嗔道:“怎么没有?你净瞎说!”
“哦?好像结婚照上是这样的笑?至于其他嘛……”
“安城——”
安父呵呵笑道:“行了行了,别在孩子们面前说笑了,来,以灏跟我来趟书房。”话音刚落,安父已经起身,手里端着一杯普洱便转身上楼,安以灏点头随之起身跟在后边。
这下,客厅里便只剩安母和若斯了。
安母闲适的靠在抱枕上,边看电视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若斯聊天。若斯虽然并不常和安母相处,但也是面色恭敬,适时地搭腔。
“若斯你是南方人吧?都说江南女子柔美的好似水一般,这倒真不是假话。”
若斯微微笑笑:“嗯,话是这样没错。只是北方的女孩子却生来有一种英气,相较之下,若斯倒是更喜爱那份洒脱之气。”
安母咯咯一笑,赞许的点点头:“是啊,哎,对了,若斯你现在是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吧?”
“嗯。”
“工作量怎么样?”
“还好吧,有时候会忙。”
“这样啊,其实要我说啊,这一个家就该男主外女主内,更何况以灏工作那么忙,要是你俩都忙于事业这还像个家吗?”
“妈的意思是?”若斯咬唇。
“我看是这样的,你把你那公司辞了吧,反正你们小两口也缺不了这点钱,这样一来你就空下来了有时间啊也好常过来看看。”安母说的头头是道。
若斯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她虽然想做个贤妻良母型的妻子,但那并不意味着就要辞了工作呀。若果真是那样,她相信自己一定会空虚的。
这般想着,若斯便开了口:“妈说的不错,只是我觉得现在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我这样也可以顾好家里啊。”
“你这孩子,说是这样说,那要是真忙起来了呢?女人啊,虽然女强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身为人妻,顾好家里顾好丈夫才是首要的啊。”
若斯没有答话,沉默的看着前方。
见状,安母继续说道:“你看我,我年轻的时候也想着要出去干番事业,结果还不是嫁了你公公,刚开始的时候吧,也觉得这样的生活没劲。但是时间一久就慢慢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了,不用每天赶着上班,不用看别人脸色,这样多自在……”安母滔滔不绝,若斯有些无力。
她也知道这样的生活很惬意,但是她真的不想这样。
她不想仅仅因为安以灏,就改变自己,变成一个没有目标的女人。
只是她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忤逆婆婆的意思,于是便只好含含糊糊的应着,能马虎过去就马虎过去吧。
等听安母的“贤妻良母论”宣告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零点,若斯送安母回房后便来到仆人早已准备好的房间。
推门进去,安以灏早躺在床上看商业杂志了。
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若斯换了睡衣便爬到安以灏身边睡好。
刚闭上眼,只听旁边响起安以灏低沉的嗓音:“妈都和你说了什么?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若斯真是累极了,说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安心照顾好你照顾好家最好把工作辞了安心生孩子……”
“扑哧。”
“你就笑吧,还不是你妈只有你这个宝贝儿子!所以要我遭罪啊……”
安以灏放下杂志,揉揉若斯柔软微凉的发丝:“是,呵呵。那你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哎不说了,我好困……”话音渐轻,待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若斯已经熟睡,呼吸轻柔。
安以灏看着若斯熟睡的侧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其实如果真的可以,我也想让你辞了工作。
我宁愿你在家,也不愿你和他有机会再见面。
若斯,我是男人,我很小气。
第二天安父和安以灏一块出去了,说是去邻区的一户老友家里拜个年,于是家里便只留了若斯和安母一块接待客人。
所幸客人并不很多,三三两两的上午来了几个吃过午饭便离开了。刚空闲下来,却听得玄关处传来管家恭敬的问候声,李若斯微微一愣,婷婷?
若斯转过脑袋看着来人,那脸上带着明媚笑靥的可不正是安婷婷。
许是外面又飘了雪,安婷婷的外套上覆着一片碎雪,毛茸茸的白色帽子上也满是雪花,晶莹剔透倒是愈显的她肤如凝脂。
婷婷显然也没想到会见到若斯,面上浮起惊喜之色:“嫂子你也在啊!我本来还估摸着找个时间去你和大哥家里拜个年呢。”
若斯笑笑,起身拉着婷婷在沙发上坐下,声音轻柔:“是啊,这样不也省事的多?你先坐着,嫂子给你去泡杯热茶捂捂你这双冷手。”
安婷婷咧开了嘴甜甜一笑:“谢谢嫂子!”
泡好茶,李若斯握着茶杯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安母已经坐在沙发上了,笑眯眯的和安婷婷聊着什么,看起来很开怀的模样。若斯把茶递给安婷婷,随之在安母身边坐下。
“妈,怎么不多睡会?”
刚才送走了几个客人,安母就显得有些疲乏了,于是便回房休息,若斯没想到才这么些功夫,怎么就又下来了?
安母穿着绛紫色的旗袍,雍容华贵。她摆了摆手,然后看了眼安婷婷道:“还不是这丫头?在楼上我就听见婷婷丫头的声音了,怎么睡得着?”
若斯点点头,抿嘴笑笑。想想也是,她早已从安以灏那里听到过,安母很是喜欢婷婷,大概是安母只生了一个儿子的原因,所以对于安婷婷,安母是极为疼爱的。
也正好,弥补了安婷婷自小失去的母爱。
婷婷在旁边咯咯笑笑,说出的话就跟蜜里调了油一般:“哈哈,大姨从小到大就最疼我了,哪次我来这里不是大姨陪着?不过嘛,今年还有嫂子就更好了!”
这话一出,三个女人齐齐笑了起来。
只是安母大概真的是累了,才一会功夫,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若斯皱了皱眉,说道:“妈,累了就去躺会吧,婷婷有我招呼着呢。”
“是啊大姨,你想睡就去躺会啊。”
安母想想也是,便点头答应,在管家的搀扶下上了楼。
安母离开后,一时间安静下来,客厅里只传来电视播放的声音。好一会,若斯才幽幽开口:“叔叔呢?他怎么没来?”
安婷婷耸了耸肩,叹口气:“忙着约会呢。”
“啊?”
“和工作约会!”安婷婷笑笑。
若斯点头,随后道:“最近怎么样?和你爸的关系有好点吗?”
“还不就那样啊,他生我的气不搭理我,我也怕说些什么让他再发病,我和我爸现在就是有种默契。”
“什么?”
“他不理我我不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婷婷还小声吼了一下。
若斯笑着摇头:“你啊,不过说真的,婷婷,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和你爸好好谈一下吧。”
婷婷相较于上次而言,冷静了许多,听了这话她点头说:“我知道,我最近正琢磨着这事呢。”
“嗯,”若斯抿了口茶,“不过……你和那个付老师——”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然后调皮的看着安婷婷,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
安婷婷显然没料到若斯会突然把话头转到这上面来,愣了好一会她才讷讷开口,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付鑫啊……他……”
“他怎么?”
婷婷抓抓柔顺的发丝,搞怪似的吐吐舌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啦!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感觉……”
若斯看着安婷婷,会心一笑:“这样看来……他已经告白了?”
“……你怎么知道?”
“真不错,那么婷婷,你喜欢他?”
安婷婷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摇摇头:“我不清楚……”
若斯叹了口气,抚抚安婷婷的发丝,声音悠远:“其实是有点感觉的吧?只是让你摇摆不定的原因……是什么呢?”
“多多少少有吧……至于原因……”安婷婷顿了下,然后继续说:“嫂子你还记得那个我和你说过的酒会上遇到的男子么?”
“因为他?”若斯惊讶。
闻言,婷婷点点头承认:“嗯……我还没有放下。”
“那么有再见到过那个人吗?”若斯皱眉,她觉得安婷婷这样放不下一个未知的男子很危险。
婷婷有些沮丧,摇摇头道:“没有了,但付鑫和他是朋友……我不知道怎么向付鑫开口叫他帮我约他……真的,自从上次付鑫说了那些只后我就更开不了口了。”
“害怕伤害到付鑫是吗?”
“嗯。”
若斯有些无奈,叹了叹气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安婷婷却继续道:“嫂子……我是不是很花心?一边念念不忘那个人,一边却被付鑫的温柔打动……”
若斯摇摇头:“没有,婷婷,这样的感觉是每个女孩都会经历的。只是,我想问你,在爱你的和你爱的之间,你会选择哪一种呢?”
安婷婷皱了皱眉,喝了口茶说:“我不清楚……嫂子,如果是你呢?”
是我?若斯愣愣,然后笑道:“这样的问题大概不适合我这个已婚妇女来答了,不过,若是让我选择,说实话,我会选择爱我的男人。”
“为什么?”
“大概和年龄也有些关系吧,以前勇敢也勇敢过了,不想冒险了,所以现在更多的是想有一份安定的生活。”
“包括爱情?”
若斯哂笑:“你觉得呢?”
安婷婷摇摇头:“不知道,我总觉得我现在对很多感情都是迟钝的。”
若斯摸摸她的头:“这些以后你就会清楚的多了。”
爱情是美好的,就如同那芬芳迷人的红玫瑰一般,散发着诱人的魅惑。但谁又知道,在摘下这朵玫瑰之后,它是否很快便枯萎呢?
这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