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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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禅达都笼罩在一片浓雾中。然而浓雾下的小城并无恐惧。禅达人三三两两与街头小贩还着菜价，低声议论着昨天刚成立的新中国和解放军七连那个年轻的连长。
禅达是和平解放的。本来驻扎在这里的虞师在虞啸卿的管理下对当地人很不错，又打败了南天门的日军，很得民心。后来国军退离红军进驻，人们也没有万分欣喜，只是更喜欢对他们更好的解放军。他们不知道交接那天虞啸卿看着刚升连长不久的牛腾云和他身后的张立宪孟烦了笑了，对着一个空弹壳说老哥还是你对了，他们年轻啊。真好，年轻真好。。
新中国成立禅达自然也是高兴的：终于安定了，禅达又回到了一片祥和。。。。对不起，这片祥和在这个美丽的早晨被打断了——
“哎呦您别跟着我了成么？”
“不行，我是你连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啊？”
禅达大路上，一个瘸子嘴里低声骂着飞快向前，黑脸跟着的正是刚刚提到过的七连长，牛腾云。昨天新中国成立，烦啦一夜未睡，觉得到时候了，早上自己悄悄溜出来，没想到跟了个尾巴。。
也奇怪，遇上这小孩之后，烦啦那张贫嘴就用不上了，只能自己炸毛：
“您回去吧，啊。”
“不行！你是我招的兵！”
烦啦轶事为之气结：您那一嗓子就算招兵啦？“好连长诶，咱这样，要不您安静和我走，要不您回去。就这俩，没二话，您选吧！”
“跟你走！”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烦啦暗笑，出来的时候可是说一定要把自己带回去……
站在无比熟悉的地方。脚下是湍急的怒江，对面是南天门，身后是简陋的工事，歪扭的临时房子。烦啦沉默的站着。迷龙，蛇屁股，郝兽医，豆饼，一个个从身边闪过，“烦啦烦啦”的叫着，烦啦笑着说等我一下，就一下，我打发走这孩子。
“烦啦，这就是你说的川军团的祭旗坡啊？”牛腾云站在当年他和连长住得洞里，顺着弹孔看天。
烦啦苦笑“您还不信啊？”
牛腾云看着他做了个鬼脸，突然跪了下来，向祭旗坡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烦啦愣了。每年死拉死啦祭日他都会向这云南磕头，连长总是说他封建残余。连长说，立正敬一个最标准的礼，才书最高敬意。可她现在像死啦死啦一样，给死人跪下了。于是烦啦愣了一下，贴着他也跪下了。
“烦啦”
“哎，您老人家说，小太爷洗耳恭听”
“你别贫！当着这儿这么多同志！”
“您不知道了吧，这群人渣就喜欢听我贫，还有别叫他们同志。”
“哦对了，你们叫什么泽。。”
“同袍。袍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还是烦啦有文化啊……烦啦你难过么？”
“不难过。我马上要去找他们了。”
“你……”
“连长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死倔。您说服不了我的。除了他没人能说服得了我。”
“我……唉……烦啦啊……你为这些同袍真的是……”
“这些人渣还不值得小太爷我，我是为了我们团长。”
牛腾云一下蹦起来：“团长团长，他有什么好？你也没说过他几句好话！他重要，我不重要？川军团是兄弟，7连就不是啦！”
烦啦站起来，看着不远的小土包。死啦死啦死后虞啸卿把他埋在好山好水的地方了，又被这几位偷出来埋在这儿。那天不辣也来了，一边铲土一边嘟囔着“我们把你埋在这不是让你看着南天门安心的。你得给要麻找羊肉，还迷龙钱。。总之伺候大家！”烦啦张立宪他们都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收回目光，烦啦看着连长：
“七连的兄弟们我真心喜欢，可是这3000人，把我心里那点地儿分干净啦！
“您当然重要，您教给我怎么好好做人，可是是那儿躺着的那个家伙告诉我们这群玩意儿，我们这群玩意而，这群炮灰，我们是人！
“我可以为您毫不犹豫的赌枪眼，为您去死，可是为了他我能活着。我早就该跟他去了。您让我做营长我不做，因为我再也欠不起别的人了。
“我是他的副官，该在他三米之内，一个耳刮子能扇到的距离。可是他说要西进不要北上，那西进就是家，他说孟烦了你要去试试能不能让死了的人活在你的身上。所以我活着。他说我是妖孽说我总记得希望，所以我用他的希望活下去。现在，我该去找他了。
“连长，我忘不了您，您在这儿，”烦啦指着自己的脑袋，又把手挪到心口，使劲戳了两下，“可是他在这儿。”
连长深吸一口气，“烦啦，你那天晚上喝多了和我说你喜欢他是不是真的？”
“不是，连长我骗您了。。。是爱。连长，我爱他。我求您了让我跟他去吧，您回去成么！”
牛疼云愣了楞，僵直着转身向外走去。
“连长！”
“干嘛？”
“您别走远，一会儿把我和他埋一起吧。”
“。。。好。。”
“连长。”
“又干嘛！”
“我爸妈和上官母子。。”
“我照顾！定期寄钱寄信！说你很好！”
“那个。。”
“你还死不死啊！我走两步你叫一次！”
“帮我告诉张立宪，川猴子好好活，我不和他争小醉了，他也别下来和我争死啦死啦。”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牛小孩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
“连。。”
牛腾云实在受不了了，怒吼回去“你丫干嘛！”
“没事了，这次真没事了。。”
烦啦看着连长走远的身影，默默向他告别。突然连长又蹦起来回头：“孟烦了！”烦啦立正喊
到，一脸【这次我真没叫你】的无辜。
“孟烦了！你是七连第几个兵！”
“报告！第600个！”
“我希望你记住！下辈子还做七连的兵，七连最好的班长！”
“是！”
连长的身影终于看不见，烦啦坐在土包旁边，开始喃喃：“看到了吧，这就是红色的家伙们。现
在整个中国都是他们的了，你看我，我也是了。我们西进，不北上。龙文章，小太爷喜欢你。从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拿刀指着你？你说把你的腿给我接上？让我在你三米之内？。。”
烦啦说了一整天。说他逃跑时的后悔，说小醉想和他煮饭时他满脑子都是龙文章，说每次龙文章揽着自己时他都希望时间就此静止，说他每次听说龙文章去找军需官老婆睡觉要物资时他都恨不得嫁给军需官，说他看见龙文章受伤都难过的自己暗自哭，说他一辈子都没划着的火柴最后被龙文章用上了。他说我只想陪着你，三米之内，只求和你在一起，只求依赖，不求爱。。。
很多年之后，游人来参观南天门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一个奇怪的墓群，上面净是一些奇怪的名字：蛇屁股、豆饼……最中间那个墓上写着两个名字：龙文章，孟烦了。墓志铭只有一句话：“我愿做你三米之内的副官，只贪依赖不贪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