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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血煞情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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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自己的这个女人,脑袋似乎有点毛病。
那天早上在山洞里她待自己是极好的,摘了野果给自己吃,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套衣裳,虽然大了些,但是好歹也算是他出生以来穿过的最好的。她给自己梳头,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从哪里学来的手艺,用那把断了根齿的木梳给自己扎了两个圆髻,还绑上了半新不旧的绿色丝带。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又露出那种暖暖地笑。她凑过脸,他往后退了退。
虽然是个乞儿,但是也是知道人事的,也曾见过那些女乞丐强压过男乞丐的,他一直都仗着年纪小,又整日脏兮兮看不清面孔,虽然遇见过几次,但好歹也逃了过去。
她似乎又不高兴了,整张脸阴沉阴沉的。
“别动。”扣着他肩膀的手很用力,他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骨头被挤压得快要错位。
“唔,疼。”他轻轻地痛呼出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很害怕,却又不知所措。
“不痛,不痛。”女人手上的力道放松了几分,凑过脸在他的眼睑上留下轻轻的吻,“只要你乖乖的,不会痛的,不会痛的——”
“乖,让姐姐看看你的伤。”房门被人推开,女人打了一盆热水进来。她走进房间,关上门,一张平凡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那是他曾在心底偷偷想过的那么一个女子,疼自己,爱自己如果能有那么一天的话。
虽然已经相处了有几日,他仍是害怕她,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他往床里缩了缩,却又还是坐到了床边。
背上的衣裳被人扯开,初秋微凉的天气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接着一双温热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肩上。那双手在自己的肩上来回摩擦,他忍不住锁起了肩膀。
“还疼不疼?”女人绞了烫烫的帕子盖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摇了摇头,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
她今天似乎格外用力。空气里传来刺鼻的药酒味,肩上被揉得热热地发麻。
他曾今试着逃跑过,就在这个女人明目张胆地带着自己住到一个不大的小镇的第一天晚上,那天晚上深夜,他醒来了,却不见女人在床上。他以为女人小解去了,可是过了半晌也没见人回来。他坐了起来,脑袋里逃跑的念头一闪而过。于是他真的穿了衣裳鞋子,也没什么好带的,他和那个女人从来都是两手空空,连个小包袱也是没有的。
他推开了房门。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他的胆子大了起来,踏出了第一步。半夜的客栈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他撒开了脚,在客栈里穿梭起来。客栈不大,却方便了他逃跑。他顺利地从后门溜了出来。
他在半夜无人的街道里狂奔,心跳很快,几乎快呼吸不过来,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他不想和一个杀人犯呆在一起,那是没有好结果的。他讨厌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可是他还是被女人抓了回来,并且被女人卸了肩膀。他很疼,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客栈,也不知道是不是原来那个小镇,不过估计应该不是,他曾透过窗户,看见了街上的繁华。
“好了。”女人帮他拉上衣服,也脱掉了鞋子,坐到了床上。她把自己揽在怀里,像是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他靠在她的怀里,女人周身弥漫着从未消散过的血腥气息,却又让人感到无孔不入的温暖,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情,一方面想逃开这可怕的女人,却又一边留恋着女人的怀抱。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子,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子。
“月儿。”女人松松的挽住自己的腰,口气很温和,“再过一阵子,等我赚够了钱,我就带你回村子里去。我们在那里盖一座最坚实的房子,比村长家的还结实,还要盖镇上那种两层的楼,到时候你就住楼上到时候,你就再也不会怕洪水把家冲走了,来洪水的时候,我们就住到楼上去”
“还有,我也给你买一面铜镜,还有簪花,你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她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他感觉有冰冷的泪水流尽自己的脖子里。姐姐?她曾今有过一个弟弟吧,正如同他曾经有过一个姐姐。只不过,现在,都毁了而已。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身边的女人似乎睡着了。他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灰色帐顶。
他不知道,现在他们俩究竟算是什么?他叫她“姐姐”,她叫她“弟弟”或是“月儿”,他们同榻而寝,相拥而眠。
这也许是他成为乞儿后,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不用因为饥饿和寒冷而蜷缩在破庙或是街角,不会因为屈辱和伤痛而哭泣他已经好久好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日子。
他将被子拉过自己的下巴,盖住女人的肩膀。动作有点大,引得肩膀一阵疼痛,他闷哼了一声,抬头看去,女人并没有醒。他往她的怀里挤了挤,闭上眼睛。
直到胸前的呼吸声平稳下来,十三才睁开了眼睛,那一霎那,毫无感情。
她低下头,看着埋进自己胸前的那一刻小小头颅,眼神却忽然温柔了起来,她吻了吻那小小的发旋,将被子又掩紧了些。
“月儿”空气里传来女人淡淡地叹息。
夜深,月暗。
十三静静地潜伏在门外的一颗大树上。虽然是初秋,但是这棵大树的枝叶仍然繁茂,透过隐隐错错的缝隙,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座宅院里的灯光一盏一盏地暗了下去。
她顺着大树的枝干,越过墙头,潜进了院子。顺利地将房门口睡着的守门小厮劈晕了过去。
这次接到的任务,是暗杀一位绸缎庄的大老板。任务比较简单,买主只要取对方老板的一条性命,而不是灭了人家满门。
可是她不曾想这位绸缎庄的老板睡觉时居然是睁着眼睛的,惊吓之下失了先机,惊动了床上睡着的两人。
“谁?”那位大腹便便的老板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赶紧用匕首抹了那人的脖子,鲜血溅了她一脸。
床里面坐着的是一位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紧紧地用被子包着自己赤裸的身体,但是十三仍借着窗外漏进来的那一丝月光,看见了男孩肩上和脖颈间刺目的吻痕,和那一双惊恐的大眼。
他脸上满是血迹,似乎忘了惊叫。直到十三站在他面前,他才张开了嗓子,却才发出了半个音,就睁着一双大眼,倒在了床内。
十三伸手将男孩惊恐的大眼合上,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