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这边独好》烛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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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子捂紧一点，表情生动一点，对对，就是这样，暴风哭泣没眼泪不要紧，一定要很激动，夸张点没事，反正是小品，不怕台下观众笑话，就怕他们一个都不笑，那就太尴尬了。”

　　临近晚会，晚自习结束后留教室排练，团支书众望所归，被推举为导演，景优被她强行安排一个小角色——题目没做完，拖延交卷的女学生。

　　“哭呀，嘴巴张大，哭惨一点。”团支书帮助她酝酿情绪，“来，1，2，3……哭。”

　　“……”

　　“景优，你放轻松点，你随便假哭一下没人笑你。”

　　“噗……”话刚落地，薛宇扑哧一声笑出声。

　　团支书扭头，薛宇站在楚尧臣身边，手直摆，“没事没事，你们继续。”

　　景优：“……”

　　演员角色都是团支书挑的人，做的分配，景优亲耳听见楚尧臣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但这几天抽时间排练他却都在场。

　　楚尧臣坐在位置上写一份数学卷子，草稿铺在手边，他做题速度快，九点半放学，不到半小时刷刷刷卷子早已翻面。
　　“我说徐佳，”黑色的签字笔在手上熟练地转了个圈，楚尧臣抬眸望向教室前方，似笑非笑，“你老盯着她哭不哭有什么用，整体进度跟不上，她就算哭得喜气洋洋，小品还是会演砸。”

　　徐佳就是团支书。
　　十几双眼睛注视她。

　　“是啊，班长说的没错啊，都快十点了还让不让人回家，公交车赶不上，你不能让我地铁也赶不上吧。”
　　“徐佳，十点半之前能回宿舍吗？我还有卷子没做完，十一点半就要熄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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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言我一语，基本都是埋怨，徐佳嘴角往下一拉，景优担心她也许会发火。
　　“白天找你们排练都说没时间，拖到放学耽误这么晚我也不想这样。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希望明后两天大家能把的时间挤出一点来，节目都已经报上去了，不能给咱班丢脸你们说呢？”

　　和颜悦色，晓之以情，景优对她有些改观。
　　原来团支书的脾气也没想象中那么暴躁。

　　大家作鸟兽散。
　　景优回自己座位收拾好书包往肩上一背，和大伙一起出教室下楼。
　　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景妈妈电话都打来三回。景优走在最前方，脚步迅速，正在想最晚一班公车还能不能坐上，实在不行就按照妈妈叮嘱的打车算了。

　　书包顶端的手提部位被人从身后拉住。
　　景优一激灵，差点叫出来。

　　“你眼瞎啊，没看见我？”是楚尧臣。

　　后面的人面面相觑，个个表情丰富。
　　徐佳扭头看向曹蓓蓓，拉拉她的手，曹蓓蓓回魂，愣愣看了她一会，回以微笑。

　　“你吓死人不偿命啊。”景优拍拍胸脯，转过身去，“你不是和薛宇一块儿走了么，怎么还在这儿？”

　　楚尧臣和她一样单肩挎着包，懒懒散散的。
　　“回去取本书，看你们都出来了，门都锁了就不去了。”

　　“哦。”景优没半点怀疑。

　　“要不我把钥匙给你吧。”曹蓓蓓卸下一只书包带，在最前面的一个小兜里翻找，“我有教室的前门钥匙。”

　　楚尧臣轻笑，“不用，我这人毛手毛脚，万一弄丢了还得给你配，麻烦。”

　　曹蓓蓓摸到钥匙的手僵在小兜里。
　　她整理好表情，抬头笑了笑，“随你吧。”

　　“谢了。”

　　景优急着回家，不停看表。
　　最后一班公交车从始发站开到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牌差不多只需十五分钟，已经十点十分，景优知道就算她跑得像兔子，五分钟也到不了。

　　既然如此，也不用急咻咻赶路。
　　众人在教学楼前分道扬镳，回寝室的回寝室，回家的回家。

　　真冷。景优搓搓手，发现忘了拿手套。
　　“景优。”身旁抄着口袋走路的人忽然叫她。
　　“嗯？”
　　“陪我去取车。”他一边说着，一边调转方向，往停自行车的车棚走。
　　“……”

　　夜晚起了雾，白茫茫地弥散在空气中。
　　他瘦高的背影越走越有些朦胧，居然都不回头征询她的意见。
　　景优一咬牙，想着反正是要打车的，就陪陪他吧。

　　男生骑的单车普遍都是山地款，后座要么没有，要么是一个塑料挡雨板，很少看见真正带有一个正儿八经小座位的。
　　楚尧臣的车也不例外。

　　他推车出来，景优在他车把上拨了拨铃铛，清脆一声响，她灿烂一笑，“香帅，我瞧着你这车肯定不便宜。”

　　“诶。”夜雾下，他的语调都仿若湿润得微微发软，“我问你个问题。”

　　景优随口说：“什么，你问啊。”

　　“你是不是故意挤兑我？”

　　“啊？”景优走在他左手边，偏头。

　　“不是挤兑我，你老喊我香帅干嘛。”
　　楚尧臣推着车，斜睨她一眼，情绪不好不坏，可又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大家不都这么叫么。”景优理所当然地说，“你姓楚，都叫你楚香帅，我管你叫香帅，省个字而已，没有挤兑你的意思好不好。”

　　“哦，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承认我帅，还夸我香？”他语气不明。

　　“你怎么阴阳怪气的？”景优有点烦了，“不喜欢就直说，我以后不叫了总行了吧。”
　　想想又感到憋屈，开门见山地问，“楚尧臣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对我有成见？别人叫你就行，我叫你就不行是吧？”

　　楚尧臣停下脚步，景优也随之顿住脚，立在他身边，仰头等待一个回答。
　　她原以为，他们已经和解了。

　　余光里，瞥见他握着车把的手像是忽然加大了力气般，变成拳头大小，肌理波动，骨节突出。
　　他好像真的在生气。

　　小气鬼，一个称呼至于吗？
　　话到嘴边，当即咕哝了一句：“就你这样还喜欢陈晨，都不知道和我拉拢关系哦。”

　　嗤笑声。
　　和过去每一次嘲讽她的笑声无差别，那么赤.裸裸，那么坦荡荡。

　　楚尧臣缓慢地转过头，连眼神都又开始吊打她，“你还能再蠢点么。”

　　“……”

　　他推车继续往前走，就像懒得再和她这样的蠢货沟通似的，冷声催促：“别在后面磨叽，跟上来。”

　　景优深呼吸，吸进的全是冰冷的空气。
　　她冻得鼻子受不住，口袋里掏口罩。哆嗦着手戴上前，瞪着前面一人一车，胸中憋一口气，“楚尧臣，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