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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云天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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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正午,麓城里风清气爽。
小城地处向南处境的要塞,过往的商旅侠盗繁多,常平也是之一。常平是中原人,初来乍到还没几日便已呼不来气。麓城在大唐疆域西南边陲,巍立在冷山的脚下,因而得名。之所谓冷山,也是山腰之上冷的透魂刺骨,即便到了盛夏也要择朗日山上,山巅隐约藏在云里,晴日里能见山上的雪线,传说上面有群仙居住。他负剑在街上走着,此行为易馆送一把剑,停留了几日,还未遇到接应他的人。
常平只知这剑送的是云天顶宫主,云天顶自成一派,不与江湖上来往。自古至今有不少上冷山想要一探究竟都失了音讯,偶尔牵扯上江湖纠纷,动手向来衣不沾血,到如今连招式都让人捉摸不透。云天顶不是门派的名字,正是建在冷山上的那座宫殿,自有了云天顶的传说就矗立在那里,亦无人知这座凌云之上的宫殿是何人所修。
云天顶是江湖人不愿意提的迷。
传说麓城是云天顶后代的城,小城里民风淳朴,麓城人都穿着藏红色衣裳,两排侧系银扣,跟中原服饰大相径庭。麓城人叠石为屋
高原上到了午后空气稀薄,阳光毒辣。
常平又行了几十步,走进家客栈讨口水喝。小客栈里生意兴隆,热热闹闹。他把剑横在柜上,发出一声闷响,也不知什么来头,沉的够呛他只得背着。
“客官打何处来?”掌柜的也是朴实生意人,给常平端水时问到。
“跑来麓城避风头的人,不问来处。”
常平年方十八,三个月前,在邺城杀了人,官府隔夜就封城缉拿凶手,常平在城中藏了些日子,几次搜查的捕头跟他擦肩而过,经道上人介绍,他找易馆的当家做了笔交易。易馆向来不收金银,以物易物。
易馆保他出城,作为回报,常平要为易馆跑一趟腿,送剑到麓城。
“那敢问客官往何处去?”
“上云天顶。”
客栈里顿时鸦雀无声,在座的都转过脑袋来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道云天顶。
“少侠上云天顶所谓何事啊?”只闻一声从门口传来,常平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得罪人的话,寻声望去。
但见一青衣人迈进门槛,笑盈盈的看他。他荡着手里拎着的酒壶,好脾气说到:“易馆派的人脚程愈加的慢,我在城中等你有好些时日了。”
次日麓城里行起了有人目睹了云天顶宫主的传言。
常平跟在那人后面,向出城方向行着,那人步履生风,乌色的发随意束在脑后,轻轻飘扬着。
“还没请教少侠大名?”那人尽管走着,青色的纱在草地上抚着,常平也是习过武的人,跟上不算费劲。
“姓常,单名一个平字。”常平答到,那剑压的他迈不开步子。
“我叫应青。”那人说,“云天顶的客人在下城都由我接应。”
“你不是云天顶的人?”
“我只算是半个,云天顶有规矩。像我这种人不能进上城。”他晃荡着手里的酒罐子:“整个上城都叫云天顶,你要去的是云天之颠。”
“云天之颠又是?”
“一座宫殿,详细的我也说不来,毕竟我也没去过。”应青又说,他缓了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前面的路少侠得自己走了,我只能送到这里。”应青站在一人多高的山洞前,周围白茫茫一片,洞口隐在雪里让人看不见。
常平往周围一打量,应青停在树草结冰的雪线之前,再往上估计就是他口中的上城了。
常平抱拳行了个礼,便朝山洞钻了进去,应青的影子很快就不见了,常平也不害怕,山洞里就是冷的厉害,昏惑间能看见石路,也不知道是哪里渗进来的光。
地上落着碎雪,常平走的踉跄。他忽然看见前面有个人影。
那人初见便可见仙骨超凡,与天地融为一色,静静盘坐着。常平辨不清那人的面容,带着三分防备距其七尺之外,一阵子功夫也不见什么动静,常平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洞那头发话了。
“常平?”
听起来像是在喊他的名字,心中不禁一惊,他在这陌生的地方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那人的脸看不清但听声音绝非故人。
“应青他已经走了?”那人又问
“走了。”常平看了眼来路,脚印已经被雪灰覆盖。
“那我们也出发吧,我已经等你有些时日了。”那人站了起来,十分诡异,不见他用手撑地,而是直直的立起来。衣袍上的雪落下来,猩红色的里子露出来。
常平走近了发现那人一直闭着眼睛,这才缓缓睁开,常平也说不出这人长得什么样子,只觉得英俊好看,眼睛能洞悉世情一般,不见得比常平能大上几岁,目光却像渊一样深。
那人看常平追来,又淡淡开口:“你穿的紧实些,这上山的路上极寒,再往上走就不是常人能受的罪了。”
“怎么称呼?”常平紧了紧衣襟,只在半山腰已经呼气见白。
“碧落。”那人已经快步走了起来,再往深处走常平突然明白云天顶为何要处处设着接应。这山洞再往里竟然豁然开朗,头顶几个石窟窿里天光直射而下,在薄雪上反照,把整个洞穴映的透亮。常平不住的感叹,这么大的洞估计是把整个冷山都掏空了,碧落显然看不惯毛小子,直直的往更深处走。
“你跟的紧点,这里曲直多变,丢了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回来的。”
说着他把猩红色的裘袄脱下,递给常平。碧落只穿了一袭白衣,常平打量着他,身材修长,递衣的手上也不见练武时留下的伤,常平感觉不到他的内力,碧落贴身的白衣之下也藏不住兵器,而那双靴子上竟然一点脏雪。
怪极了,常平心想,他恨不得趁其不意试试碧落的功夫。幸好他没有。
一路上坚险层出,碧落身子轻盈的像是不带重一样,在滑石上跳来跳去也就过了,常平负剑,天寒地冻间伸展不开筋骨,多次是靠着碧落搭手才挺了过来。
“公子不冷么?”常平穿着碧落的袄,有些过意不去。
“活动起来就不冷了,我常年住在山上,习惯了。”
“应青说他没上过没上过山,是怎么回事?”
碧落睨他一眼,也说不上恶意。常平有种感觉,云天顶的人里外分的明细,碧落看他的眼神就像常平不是人,那高人一等的傲气也不知从何而来。碧落也好,应青也好,只是云天顶的一角。
“有些云天顶的内城人和外城人通婚,生下来的孩子都作信使商栈之用。”碧落的口气说的绝对。
“说的像是逐出家门一样……”
“那些人的血脉里仙踪淡了…被赶到下城也是理所当然的…”
“仙踪?”
碧落不再言语,一心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