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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湖中仙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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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旅途总是会令人疲惫的,特别是当你无暇欣赏沿途的风景时。
海风带着咸湿的味道,略微的有些苦涩,吹在脸上会让人即舒服又忧郁。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站在甲板的扶手边上,身子微微侧着,脸朝着大海,尚且显得冷冽的风掠过他长长的睫毛,一瞬间,那被朝阳照耀的脸颊让人忽视了他的年龄。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酒,鲜红的颜色,却始终没有喝上一口。
塔季扬娜慢慢地走过去,装作不经意地停靠在男人身边,她稍稍侧过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让他欣赏到她优雅的颈项和美丽的脸庞。她把手搭在栏杆上,微微眯了眯眼睛,扑闪着自己的睫毛。
她懂得如何让男人欣赏自己的美,也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美。
“所以。”他开口了。
“所以?”她偏过头,让眼睛稍稍张得比平时大一些,“先生?”
“这是我第一次坐船到波罗的海来。”男人露出一个矜持而腼腆的笑容,他嘴角弯起的弧线该死的迷人,“没想到我挑错了时间。”
她抿着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柔而美好:“这个时间同样可以别有一番风趣,先生,比方说你在夏天时看不到这种透着纯白的美丽。难道你不觉得吗?”
“哦。”男人低声笑了起来,仿佛有一把小鼓在塔季扬娜的心里面敲响,“我只想祈祷我们不会撞到冰山。”
她勾起嘴角,转过身背对着海面靠在栏杆上,慵懒地舒展着身子:“可惜,即使有冰山,也没有对的人啊。”她的声音柔柔的,搭在栏杆上的手挪动了一下,手指在男人的手背上缓慢又暧昧的摩擦。
“你不觉得海风有点冷吗?”男人垂下眼睛。
“是有点。”塔季扬娜回答,轻轻地拿指甲从他手心划过,“想暖和一下吗,先生?”
男人略微挑起眉,似乎话题一下变得有些放荡和肆意,不过他还是攥住了她的手,干燥而温暖的掌心紧紧地贴着她的。“到贵宾舱来。”他笑着,“我的房间。”
“所以。”走进房间的男人注视着她走到桌子前面去观赏花瓶,“你是俄国人吗?”
“圣彼得堡。”塔季扬娜转过身,她的背靠着一扇门,一扇没有落锁的门,“你去过那里吗?”她的嘴角始终上扬着,突然她的身子一斜,背后的门陡然朝两边打开,她抽了一口气向后倒了一步。
一股温热的气流靠近了她的耳畔:“我正准备去。”
细长的绳子绕上了她的脖子,她的呼吸猛地一滞,肺里几乎被抽干了,她想要呼喊,但是那只刚刚被她心里夸奖过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口鼻,夺取了她所有的气息。
“阿瓦达索命。”一道咒语击中了女人,她最后看见的画面,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门后的一个棺材里面。
初春的俄罗斯还是非常冷的,起码不适合年迈的老人外出散步。盖勒特·格林德沃弯下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他的关节像没有上油的机器一样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即使披着中年人的外皮,他的内在还是已经被岁月腐蚀殆尽的将死之人。他用一种遗憾的口气说道:“我很抱歉遇上这种事,也许是因为我的原因,您知道,这太不吉利了,大副先生。”
“不不,这件事与您无关,德英克先生。如果没有您的慷慨解围,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艘船的大副,一个长着红色大胡子的俄国人有着紫色的脸庞,“毕竟这位女士去世得太突然了,而我们的船要好几天以后才靠岸。”
格林德沃微微一笑,颔首道:“我只不过恰巧运送一个空棺材而已,这其实也是我的买家已经预付好订金的。”
“很抱歉!如果给您带来什么不便,我们船只很愿意给您赔偿——”
“不,不用了,大副先生。”他温和地说,“这笔钱我想这位可怜的女士的家人会支付给我的。不过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您,您知道贝萨伦湖的具体位置吗?”
大副微微一愣:“贝萨伦湖?德英克先生,那只是传说中的地方。”
“没有确切位置?”
“从来没有人去过,只有当地的传说而已,在圣彼得堡西南边三百俄里左右的地方。”大副摊开手,“卫星上都不会显示,不过有许多像您这样对传说感兴趣的人都会去一探究竟,可惜全部无功而返。”
格林德沃捏了捏手里的帽子:“我相信我是受到眷顾的那一个。”
对方耸了耸肩:“但是,先生,传说里只有俄罗斯族的女性才可以进入贝萨伦湖,否则湖中的仙女会把擅闯者拖下水吃掉。”
“哦。”黑巫师轻轻笑了,“这一点您不必担忧。”
四天后,“安娜号”停靠在了海港上,已经收到讯息的塔季扬娜的家人纷纷赶来哀悼。作为这次帮忙的、做殡仪生意的马克·德英克先生好心地帮忙把棺材运送到了塔季扬娜的家乡。由于棺材已经被钉好的关系,她的家人也没有勇气去检验她早已开始腐烂的尸体,在一系列的葬礼程序后,德英克先生拿着补偿离开了。
入夜,一个黑影飞速地在空中闪过,轻轻地走进了墓地,塔季扬娜的坟墓裂开了一道黑色的口子,伴随着惊悚的摩擦声,棺材慢慢地抬了起来。黑衣人扬了扬手,棺材上的钉子自动跳了出来,他伸手打开棺盖,里面躺着的并非妙龄少女,而是一位老人。
“这个地方真是糟透了。”格林德沃低语着,伸手把邓布利多从棺材里面抱了出来,下一秒就出现在几百俄里之外的灌木林里。高纬度的风光对习惯了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德国人来说总是挺特别的,尤其是空气都更加清新。他一边把邓布利多放到一块华丽的□□飞毯上,让毯子与自己并行,一边伸手拿出了一幅卷轴,展开来仔细观察。
“我想应该往那走,你觉得呢?”他自言自语着,还偏头看了看身边的人,没有得到期待的回答。他漠然地收起卷轴,带着飞毯朝西边走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片宽广的湖泊出现在他的面前。
“麻瓜驱逐咒,有趣。没有人会进入危险的沼泽。”
他砍下一颗灌木,将它变成了一只两人大的小船,把邓布利多轻轻地放了进去,然后收起飞毯自己坐在他的身边。
贝萨伦湖据说是两千年前一位逃难的女巫偶然发现的,这位法力高强的女巫不仅在这里杀死了追杀她的麻瓜们,还将尸体沉水,并且立下诅咒:如果有非俄罗斯族的女巫进入这片湖水的领域,就会被那些麻瓜的尸体拖下水淹死。
其实这就是阴尸早期的作用,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片水域里生活过许许多多的女巫,她们一直遵守着最早以前的禁林,从未想过改变,
这里的湖水就像钻石一样澄澈,在水上可以直接看进三五米深的水底,斑斓的水草缓缓摇曳着,等船只驶进白色的薄雾中,仿佛就像在云端畅游。远处的雪松优雅而挺拔,尚未融化的白雪将着一方天地全部笼罩着,就连阳光都变得柔软了。
就在这样美丽的仙境里,一只手攀上了船檐,尖利的指甲在木头上刻下深深的痕迹。格林德沃皱起眉,魔杖在空气中轻轻一划,烈火霎时间在水面上翻滚,将企图弄翻船只的阴尸烧得一干二净。
“警告,你已进入伊莎·普拉冬诺娃的领地。”一个冰冷彻骨的女声出现在前方的雾气中,“离开这里,陌生人。”
“告诉你的主人。”格林德沃说,“她欠盖勒特·格林德沃一个人情。”
对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前方的白雾开始慢慢散去,一个湖中小岛渐渐地显露出来。格林德沃摇着小船靠近,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小岛中央,身旁环侍着一群女仆。
“盖勒特·格林德沃,我还因为此生不必再偿还这个人情。”她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只是伸手示意他上岸,自己转身走到了金色的座椅前坐下,看着他将邓布利多抱上了岸。
格林德沃径直走到他的面前:“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伊莎眯起眼睛:“这就是你的要求?”
“死亡三圣器,加上献祭的灵魂,和白色女巫的一滴血,就可以解除时空号角的诅咒,并且维持号角以前的作为。”他淡淡地回答,冷眼看着对面的女巫突然站起来,激动地盯着他。
“你收集齐了死亡圣器?”
“老魔杖,复活石,隐形衣。”格林德沃咧开嘴,“非常诱人不是吗?”
伊莎·普拉冬诺娃抿了抿嘴角,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泛起红晕,她捏紧拳头,闭了闭眼,随后道:“看在你的大军曾经征伐远东时避开了我的领地,格林德沃,我还你这个人情。”
黑巫师满意地走到湖边,轻轻地将邓布利多放在了地上,随即拿出老魔杖和隐形衣摆在他的胸口上,同时将他戴着戒指的手也放在胸前。
“不要告诉我‘献祭的灵魂’是你自己,格林德沃。”女巫在他身后说。
“牺牲自己去救别人?”他若有所指,“不,这种蠢事不适合我。”说着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了号角,“阿不思留了一张纸条给我,他将里德尔的灵魂暂时禁锢在了号角里面,这样就不用另找牺牲品了。”
伊莎诧异地扬起眉毛:“阿不思?阿不思·邓布利多?我以为你千里迢迢跑到俄国来并不是为了救一个将你关押了五十年的人。”
“我自己也觉得万分遗憾。”他干巴巴地回答。
女巫怀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分别滴在了三个死亡圣器和号角上,然后念动咒语。号角剧烈地震动起来,紧接着,金光笼罩在了死亡圣器上面,这座湖中小岛都在上下颠簸,仿佛立刻就要沉没。格林德沃抓住邓布利多的胳膊,就看见号角从中间裂成两半,银色的灵魂碎片从里面缓缓升起,缠绕在了死亡圣器上面,而鲜血突然一瞬间扩散开来,将灵魂染红,红光在众人眼前炸开。
格林德沃闭上眼,等四周恢复平静后,他睁开眼看到号角已经没有了裂痕,灵魂和鲜血都不见了,而死亡圣器似乎变得更加陈旧了许多。
“快离开这里,格林德沃。”他听见伊莎这样说,“人情已经还清,鉴于死亡圣器的诱惑太大,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他收拾好东西抱起邓布利多,转身平静地盯着她:“五十年的牢狱生涯并不会磨灭我的力量,普拉冬诺娃。”
他们回到了小船上,慢慢地驶离小岛,身后的白雾变得浓厚,将小岛和生活在湖中的女巫们遮蔽了起来。船只慢慢地摇晃着前行,忽然一个清晰的、久违的、苍老的声音说道:“你四十岁的样子其实并没有好看多少。”
“起码比你优越许多,不是吗?”他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