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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蓬莱常世 ...

  •   [蓬莱常世]

      ※食用提示。
      ※苍社2012新年贺相关。
      ※题目仅随手所定无实际意义请勿在意。
      ※十二国记相关同人BG短篇,景麒X中岛阳子清水暧昧向。
      ※狗血有,脑补有,未来臆想有,相关设定杜撰有,人物OOC或许有。

      [零]

      一开始,她与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时候的中岛阳子还是个普通古板的乖乖少女,按部就班的上下学,附和同学附和老师附和家长,小心翼翼低眉顺眼轻言软语,偶尔为了那头红发而烦恼,固守着自己的一端天井。
      而那时候的景麒是蓬山新生的属于庆的蓬山公,眉目冷淡鬓发张扬,沉稳度日沉稳待人沉稳安然,眼藏仁慈傲立云端伏魔黄海,不等升山便踏着四方云涌,去寻了他的半身庆的王。
      她在浮世喧嚣中亦步亦趋,他在常世玉座旁静默无言。
      虚海相隔,于是她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
      谁是谁的麒麟,谁是谁的王。

      [壹]

      最初的相见是那般惊慌失措,危险步步紧逼然不知名的妖魔如同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那样在隐秘处向她张开了看不见的血盆大口,他携着一袭穿越虚海所沾染的、尚来不及拂去的海风在她身前深深叩首,执拗的劝她离开,语气急迫。而胆小怯懦的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不愿迈出那一步,名为中岛阳子的少女仍然固执的想要守护那一片井底之天不愿打破表面的平静。
      他显然是不耐的,修长的眉紧拧成一团,低咒了一声他忽的又跪在她的脚下,再一次叩首。
      ——不离御前,誓约忠诚。
      急促的说完这样简短的一句话后他抬头望着她的眼睛催促她的回答,凌厉的气势让她在茫然中不由自主的点头。
      ——我宽恕……
      这是在匆忙仓促危机四伏的逃命以及她的昏头昏脑不明就里中完成的,中岛阳子与景麒的第一个誓约。
      后来当红发的女王伫立于隶属她的金波宫中极目远眺,视线越过云海之空落在遥不可及的虚海之上时偶尔会想起那段似远又近的光景,然后为了自家麒麟那难得一见的强势与失礼在从身后投来的当事人不解的目光中低声笑开。
      然而对于当时莫名其妙就被带到异世界的中岛阳子来说,她并没有时间去拥有笑容。在那段一路尖锐荆棘满目满眼都是黑灰色世间险恶的时光里中岛阳子怀抱着戒备与不信任固执的竖起双锋刺,直至将自己扎的一身鲜血淋漓都不肯放下——她甚至失去了弯起唇角的力量。
      那时候的中岛阳子就同她手中失去刀鞘的水禺刀一样锋锐毕露。妖魔的利爪不住的渴求她的性命,于是她只能颤抖着握紧手中的明珠和刀刃。妖魔粗糙的皮肉被利刃贯穿、剖开,割裂处涌出腥臭的血液迸溅在土地上化作一片暗红,让她一阵阵反胃,最后却让她麻木习惯到连自己都感到惊异。
      中岛阳子应当是恨景麒的,如若不是他不管不顾她的意愿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愣生生将她拽入这个世界,那么她也不会被奇怪的妖魔一路追杀被迫沾染满手令人作呕的妖魔之血。她甚至有种双手覆满血痂十指稍微一动便会悉悉索索的落下细碎血屑的错觉。
      起初她以为他是因为那场战斗的耽搁而同她失散,她执拗的认为景麒不是敌人——在这个陌生的异世界中,那个同样陌生的、名为景麒的奇怪男子却是中岛阳子唯一的依赖。
      然而这一路杀戮与欺骗只有中岛阳子一人跌跌撞撞浑身是伤的走了过来——在无数次她希望他出现她以为他该出现的时候景麒都未出现,从未。
      于是她一点一点的扼紧心中的那些莫名的依赖莫名的期待将那些难以言喻的信任尽数作罢。
      ——是敌是友都无所谓。
      或许这一切都是圈套,都是那个叫景麒的男人下的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圈套。
      ——如果是敌人,就算用逼的也要逼他送自己回原来的世界。
      这些晦暗阴霾的想法在她的心底落子生根发芽,化作无血不欢的藤蔓攥紧她的心脏,揪得她生生发疼。
      等到她再次站到他的面前她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多可笑。
      她走进城落深处,看见金黄色皮毛似鹿非鹿的独角兽被囚在交错横斜的重重保护网之内,纤细的足腕上扣着沉厚的黑铁落锁,在幽凉的月光里刻印下孤高的影。麒麟深色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的身形,他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臂。
      「景麒?」
      她将这个名字细细咀嚼,低声的唤,他将四肢一弯,趴在她的面前。于是她伸出手去抚摩他金色的鬃毛,他顺从的阖上了双眸,神色安详。
      「终于找到你了。」
      思绪百转千回,她以复杂难明的喟叹语调如此说道。他像是点头致意似的将下巴在她的膝上摩擦了几次作为回应。
      她为他拔剑斩开锁链,她轻柔的摩挲他的角为他解开封印;她听他以不解的语气说她变了,她用轻快的语气难以察觉的调笑他。
      然后她看见他四肢跪伏,以首扣地,泛着珍珠色的圆润的角抵着她的脚,背部的鬃毛随着他的动作闪耀出不可思议的光泽。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从此以往,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所有的光与暗都失去了颜色。
      ——我宽恕。
      不是因为天命的不可违逆,不是因为危险岌岌身陷囫囵,他心甘情愿与她缔结了契约。
      再次,心悦诚服的,第二个誓约。
      他是她的麒麟,她是他的王。

      [贰]

      白雉一声,景王赤子登蓬山承天赦,入尧天掌金波宫,君临天下。
      ——有多久了呢?
      华贵空旷的大殿里红发的女王倚靠在寒意渗骨的玉座之上如此想到。冷亮的月光绕过阑干分隔出千年不变的光与影,化作云海中清澄的水从高窗上缓缓流淌而下,带着丝丝凉意浸染了她的眉目,她的袍角。
      时光迢递,七百年,蓬莱已春去秋来不知多少个年日。
      却是再也回不去。
      只有此时中岛阳子才会对时间有着无比清晰的概念,她在脑海里仔细勾勒着时间疏漏的痕迹,一笔一划,一点一滴,铺展成弗远无极的七百年光阴。
      光阴尽头的那个金发男子在玉座之下的阴影处默然伫立,眼神平静。那是她的半身,庆国的麒麟,景麒。
      她并未给他赐名,虽然松伯浩瀚都有同她提起,有一段时间祥琼和铃更是因为这件事整日和她耳提面命,但都被她推却了。
      中岛阳子一生中仅会有一只独属于她与庆国的麒麟,景麒便是最好的名字。
      那是最初的羁绊。中岛阳子永远也不可能见到第二只景麒。
      她抬眼,看见他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双手拢袖,张口欲说些什么。她明白他肯定是要念叨些夜深露重明日还有早朝还请主上保重身体早些休息之类的云云,于是赶忙先他一步开口截过话题想逃过长串的说教,却没想脱口而出的话语让她自己都有些发懵。
      ——景麒,我还我们一个自由,好不好?
      「主上,臣以为市井小说之流不宜呈入金波宫。」景麒神色肃穆,似是很郑重的思考了半晌才回道。
      她不语,恍惚觉得他惯来温润如玉的声音似是有些不易察觉的生涩。缄默良久后她突然轻声笑开,而后笑声愈发张扬,笑到最后中岛阳子几欲落下泪来。
      「景麒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呢?」是老了吧?不然怎么突然会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
      红发的女王自嘲着,身上从未卸下的重责在这一刻仿佛是被放大了千百倍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她却仍是挺直了脊背,高傲不屈。
      「主上,王是不会老的。」仍旧是古井无波的语调,平缓叙述着一个不可违逆的事实。
      「还是一样古板到无趣呢。」她笑着摆了摆衣袖,转身离开玉座。
      是了,王是神,是不老不死,无病无灾,永生的神。景王赤子就是如此的一个神。
      她的时间早已被定格在他向她叩首誓约的那一刻,凝结成化不开的千里冰封,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流动,刺骨生寒。
      可中岛阳子终究只是个人,就算内里名为心的物什早已被时间风化蚀刻成了腐朽,她仍然执拗的认为自己是个人。那些苍老的印记从她的面容上隐去,却终是深深绘拓进了灵魂。
      七百年对于一个人而言太过漫长了,漫长的杳无尽头,颇为寂寥。中岛阳子蓦的就想起了那个执掌了国家一千一百年的明君。
      走在蜿蜒曲折的回廊上,她透过云海向下遥望庆国土地上繁密的万家灯火,忽然很羡慕那个人离去的洒脱。
      终是有些倦了吧,她心中无比清明这只是又一座山,却仍跨不过迟迟到不了远山重黛彼端的海阔天明。止不住的妄想。
      饶是明君也禁不起这样的蹉跎。
      她开始认真的思考那句被景麒当作市井小说之流的戏言,于是她不动声色的将治国重心偏移到了防御妖魔之上。百官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人察觉到什么——或许有人察觉了,松伯浩瀚的叹息,祥琼和铃的强颜欢笑,乐俊生硬的打趣,景麒深沉复杂的目光。
      然后在那一天她瞒着所有人去牵了驺虞,独自一人渡了黄海,第二次登上蓬山。
      女仙们诧异于王独身一人麒麟未跟随左右的拜访,而她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之后更是让来迎接她的女仙都慌了神。
      碧霞玄君温言软语的劝她,眉眼里皆是道不尽的悲凉。
      她只是摇头。
      最后她被带到了蓬庐宫以北,断崖边的云悌宫。
      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透明的阶梯高耸入云,在阳光的洗濯下折散出耀眼的光芒。蓬山的白雉立于阶梯顶端俯瞰着她。
      于是在相隔了七百年后她再一次踏上了云悌宫前的长梯。
      庄严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
      『最初天地间有九州四夷。』
      ——王。
      她听见了百姓呼唤她的声音,但她并没有回头,因为她明白那些并不是真实。
      『百姓不知条理,天子知理而不遵。蔑天地之理,疏仁道,轻纲纪,烽烟四起,战火燎原,血流成河,天帝欲解道正理,然人溺乐而不自制。』
      ——主上。
      顿了顿脚步,她又听见了朝中诸臣的声音。
      『天帝悲叹,决心患。吾,现夷九州四夷,还盘古之态。尊条理,创天地,理纲纪。』
      ——主上。
      然后是松伯和浩瀚的声音,她不自觉的放慢了步伐。
      『天帝拓十三国,中为黄海,蓬山之田。托王母使之安泰。余十二国配君王。各赐予枝,以此为国之基业。』
      ——阳子。
      乐俊、祥琼和铃在唤她,一声一声,消磨着她的勇气。
      『降一虫,天受之以意。降三果。一果落而得王,一果落而得地,一果落而得民。』
      ——……主上。
      ……景麒。
      『以此开天辟地。』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从此以往,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她猛地回过身,不意外的发现身后只是一片空落落的阶梯,哪有什么百姓什么群臣什么挚友什么半身。
      怔愣半晌,她终是阖上眼眸,微微扬起了一个笑容,带着一种奇妙的果敢决绝,坚定不移。
      她踏上了最后一格阶梯。
      身后的朱红色大门已然关闭,头顶的白雉以一种高傲的姿态伫立着,神态似悲悯又似嘲弄。孤岛四围海潮翻腾的声响拍打着天地,回音不绝于耳,她沿着铺展在云海上隔离了天与地的石板路来到庄严的庙宇,望着西王母及天帝的塑像笑的安然。
      素服,祭礼,上香。
      属于王的退位仪式异常简单,她待青烟缭绕的焚香在指间化作灰烬才出了庙堂,顺着原路折返。
      从朱红色的大门内跨出,那个眉目沉稳的男子径自立于阶梯之上的身影就直直撞入眼底,有些晃眼。他难得着了一身素白袍,细碎的金芒流转在他金色的发上,说不出的圣洁和美好。
      他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说教没有责怪没有怨恨。他没有说,而她以后也再听不见了。
      他沉默着来到了她的身前,眼神灼灼,高傲的身形顺势一弯,向她深深叩首。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从此以往,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这是第三次誓约,然而这次他到底是没有等来那句『我宽恕。』
      她蹲下身给了他一个拥抱,如同以往一般无异。
      「景麒,保重。」
      然后她越过他,径直走下阶梯,走下她最后的光阴。
      意识里遥远的,飘渺的传来一声白雉鸣啼。
      忽而就起了凛冽的天风。
      她感觉到冻结的时间在风中缓缓开始融化,从血脉里潺潺流淌过,游走于四肢百骸,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她白皙细腻的皮肤开始变得枯槁不堪,她红色张扬的发上落染了荒白。
      终归是结束了。
      从今往后,他是他的麒麟,她是她的王。
      自此,蓬莱常世,两不相干。

      [叁]

      赤乐七百一十三年,七月。景王赤子觉失道,赴蓬山,辞神籍,准予退位。
      同月,白雉末声,上崩于蓬山,葬尧天,谥明王。百姓三年皆素衣。
      同年八月,蓬山结新果,是为庆。
      赤乐王朝终,享盛世七百一十三年。

      《庆史赤书》

      —Fin—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蓬莱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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