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花秀]老旧时光所埋没的年华》叠字成言

1、Chapter1

　　「秀秀你这丫头，就是个小鬼灵精！」--吴邪

　　我从小就认识了雨臣哥哥，遇见吴邪哥哥是在不知几岁的时候。
　　那时我才刚记事儿，成天跟在雨臣哥--那时候是小花姐姐的红裙子后面。那天北京城里飘着鹅毛大的雪花，我骑在院子里老梧桐树最粗的那根树杈上，看见一队人力车夫拉着车向我的方向跑过来。
　　听奶奶说，吴家的要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呢，我一想就知道，肯定是他们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小孩子跟着过来。我忙翻下树，去向小花姐姐「汇报军情」。我在哪儿都没找见她，着急间踩着了雪下面的冰，扭了脚。
　　我想回屋坐着，可脚痛得厉害，挪一步都吃力得紧。我那时候绸子唐装的外面只套了件粉绒儿的斗篷，浑身上下直发冷。我痛得哭出来，眼泪流过脸颊，弄得自己更冷。那时我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奶奶所说的「只会哭的丫头一点用都没得」。
　　后来的事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是一个小哥哥先找到我的。那个小哥哥背着我，竟然在我家大院儿里迷了路。我在他背上靠得舒服，也懒得给他指路，就听他一直在说「丫头你家满锅可真放得下心让你克到处逛噻（丫头你哥哥们真放心让你去到处跑啊）。」或者是问我往哪走之类的话，那时候我也听不懂他夹着一半儿长沙方言的话，就只「嗯」了几声。
　　那个小哥哥干脆不去找我的屋子，只背着我在大宅子里面转悠。我看着他有些凌乱的发旋儿，不知怎么很想逗一逗他。我正盘算着，他突然就回头，问我：「你娭毑今年高寿咧？」
　　我摇头，示意说自己不懂。他有些抱歉地笑，说：「你奶奶今年高寿啊？」我说大概五十多吧，他笑，说我奶奶一点也不显老。我问他名字，他说他叫吴邪。他没问我的名字，我也没告诉他。
　　吴邪哥哥背着我在大雪里转了大半天，直到姑姑来找我们。我因为脚伤被送回房间休息，吴邪哥哥被他们拉去吃饭了。
　　后来听说吴邪哥哥刚到这儿就害了伤风，我心里满过意不去，可霍玲姑姑说，吴家欠奶奶的，欺负欺负他们的小孩子算不得什么。于是我理直气壮地想，对，自己一点都没错，这样就没去看望他。现在想来这真算不了什么，只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欺负一个素不相识的，甚至对自己极好的哥哥，却是件大得不得了的坏事。看来那时候，还真是太单纯了。
　　后来吴邪哥哥的伤风好了，就来和我们一起玩。
　　我本来在落满了雪的树下和小花姐姐一起编绳，看见他夹着本书走过来，就跳起来招呼他。
　　「吴邪哥哥，来和我们一起玩呀！」
　　吴邪哥哥笑笑，就过来，把书放在扫去了雪水的石桌上。我趁着书页被风吹开，偷偷瞄了一眼--哇，好多字。我拍拍手，说：「吴邪哥哥好厉害！」吴邪哥哥腼腆地笑。我说，我叫霍秀秀。吴邪哥哥重复：秀秀。然后小花姐姐就把我推到一边。
　　「吴邪，我叫解语花，长大以后娶我做新娘，好不好？」
　　吴邪哥哥脸一下子红了，愣了一会儿才说：「好啊，让小花当我的新娘子。」我不知怎么，「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扯着小花姐姐的衣袖求她别嫁给吴邪哥哥。小花姐姐捋着我的刘海，有些无奈地说：「这丫头，怎么哭了。」我顺势靠在她怀里，抽噎着说：「我...我不依！」我转过身去瞪着吴邪哥哥，说：「你不许，不许娶小花！」吴邪哥哥举起双手，安慰了我几句就拿着书去读了。小花姐姐轻轻拍着我的背，附在我耳边说：「好啦，别哭了，我骗他玩的。」我有些迷惘地看着她：「你不嫁给他？」她笑：「嗯，不嫁他。」
　　我还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吴邪哥哥，在那一段时间里，长辈给我的吃的基本上都给他带了--虽然他自己也有很多，总是拒绝我。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懵懂的「初恋」是个错误。
　　晚上大人们又聚在一起吃饭，我自然和小花姐姐和吴邪哥哥一起玩。吴邪哥哥看到我的时候还有些不自然，不过真玩到一起去之后这种不自在就消失了。
　　我们吃饱喝足，我提议到后院儿去堆雪人儿。我看到自己前些天爬过的那棵梧桐，忽然想起来被吴邪哥哥背着的事情，冲他吐吐舌头说了声谢。又疯闹了小半宿，小花姐姐清清嗓子，唱了一段戏。唱的是哪一出戏我早已忘记了，不过只记得是一出极凄怨的戏。
　　我和吴邪哥哥都拍起手掌，小花姐姐冲我们眯眼，勾起唇角笑。我那时候看呆了，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这个笑容，只知道是很美的，极美的。小花姐姐笑着说：「你们听了我的戏，可要付我的戏钱--也不多要，就来两块儿冰糖绿豆糕吧！」
　　我和吴邪哥哥目瞪口呆，互相傻看了半天才想起去拿--也就是偷。我自告奋勇，活动了一下身子就从烧火洞里爬进去，拿衣服包了两三块绿豆糕才出来，弄了一身枯叶渣和炉灰。
　　我们躲在树后的墙角分吃绿豆糕，直觉得比平时伙计端来的要美味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