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年华之靖蝶》全芷言

17、心妍公主（四）

　　巫月国的天空是带着昏暗的，没有於珠国那么明亮；巫月国即便是晴天，还是带着雾气；巫月国的树木颜色很深，青得接近黑色。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天空，让人的心情格外忧郁。我们在朝国都前进，我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有时，我会想好好地多看看旻，有时，我又突然害怕，害怕我会忘不掉他。再有一天就到国都了，我可以想象国都里热闹的场景，于是心突然压抑得不能呼吸。我揭开车的窗帘，看着骑马在车旁跟着的旻。旻似乎对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他正在认真地想前走去。他似乎意识到我在看他，转过头看着我。“你好像有些担心，有些害怕？”他笑着问。“如果你现在带我走，还来得及。”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出这些话，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他不以为然地笑着，他问：“你真的爱上我了？”我以最快的速度放下了帘子，我紧紧地咬着嘴唇，强烈的羞耻感袭上了我的心头。我真的很后悔，我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我希望我什么也没有问过。我狠狠地揪着我的衣服，心里很乱很乱。我正希望我可以就这样死去，结束所有的纠结和痛苦。
　　休息时，我没有见到旻，我很庆幸他不在我的视线内，我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他。我尽量躲得远远的，我可以看到随行的人们的笑容，感觉所有的人都在嘲笑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逃离到远方，可是我要逃到那里去呢？我望向周围，我们在一片草地上休息，离草地不远处有一片森林。那片森林会通向何处呢？我在想。也许，一个月我都生活在他们的视线外，他们没有意识到我在悄悄离开他们，走向森林。我一步一回头，离森林越来越近，我的心很紧张，最后，我忍不住跑了起来，想快点逃离。我进了森林，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自己跑不掉了。我的紧张被兴奋代替了，我居然逃掉了。我，於珠国的公主，我竟然逃婚了。我沐浴在自然的气息中，我听见自由在呼唤。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也没有想过我将怎样生活，此刻，我只想就这样向前走。可是，我不得不很快停下了，震惊地看着前方。坐在马背上的旻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一脸的得意。“你好像真的很看不上我们的国王哦。”他向前倾着身子，笑着问，“真的那么想跑？”“不要…把我带回去。”我不知道这句话怎么会出来的，我为什么要求他呢？他的心里除了国王就是国王，他才不会在乎我的。“放心，”他笑着坐直了，“你这么爱我，我怎么舍得把你嫁给别人呢。”我看着他的模样，突然害怕起来，我不知道他将要做什么，我从来看不透他的想法。“怎么？觉得我很可怕吗？”他依旧笑着，问我。我没有回答。“如果你再犹豫，找你的人可就要来了，到时我们两个就逃不了了。”他收起笑容，认真地说。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我终于有些放心了，抓住他伸向我的手，坐到了他身后。“抱紧一点，我好放心地让马儿向前跑。”他冲我说。我开心地抱着他，迈向不可预知的新生活。
　　我问了他不下十次“我们去哪？”这个问题，可是他给我的回答总是“到了，你就知道”，最后，我干脆不问了。我们离一座城池越来越近了，我可以看到那些高高地飘在半空中的人，他们的长袍被风吹起，漂浮着，那场景美得难以言喻。“他们在做什么？”我忍不住问。“他们在学灵力。”旻回答，“如果你想学，我以后可以教你。”“原来这就是灵力，在於珠国，公主是不可以学的。”我无比羡慕地说。“那祝贺你，你到了巫月国了。”我听见旻的笑声。我感觉一个在练习的女子看到了我们，她看了旻一眼，很快又转过脸去，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我们进了一扇像宫门一样的门，我困惑地看着旻，他却已经停下。一大堆侍卫模样的人涌了上来，拉住了马，扶他下去。他笑着将手递给我，说：“我们到了。”“这是什么地方？”我犹豫地问。他拉住我的手，说：“我的家，以后也是你的家了。”我有些胆怯地将手递给他，下了马。他拉住我，径直走向高高的城墙，我看到成群的人已经在等候。“巫月国的子民们，”我听见旻高声说，“这就是巫月国的王后！”我听见欢呼声，我感觉到了背叛，我不懂他怎么可以一次一次地伤害我。我突然很想就这样跳下去，结束一切。可是，他却抱住了我，我还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呆呆地任由他抱着。我听见他问：“心妍，你真的愿意做我的王后吗？”
　　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似的，我竟然成了旻的妻子，而旻竟然就是巫月国的王。每每想起，都觉得好笑，心里莫名地很甜。母后说的对，我真的嫁给了我爱的人，也深爱我的人。我望向远方，我真的很爱这片隐藏在浅浅的雾气中的风景，它们让我感觉到了幸福。
　　歆瑶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得到人的爱，我成为王后没有多久，她就有了一批爱慕者，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个公主，可是追求她人却并不介意她的身份。旻依旧不喜欢她，却似乎很乐意帮她找一户名门大户配她。可是，她始终不愿意。我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我要求所有人不要拿她当下人，使她在巫月国生活不下于郡主公主。
　　我和旻成婚后的第三天，旻带我去见他的母后，那是一个常年生活在偏殿与世隔绝的妇人。我听旻说过，他的母后是他父王的侧室，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年长他十五岁的哥哥，后来病死了。而旻娶我时是二十五岁，我发现他的母后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三十一二岁的样子，那使我很惊讶。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笑了。她说：“她们真像啊！”我看见旻笑着点了点头。我疑惑地看他们。她朝我伸出手，我将手递到她的手里，她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片刻，她惊讶地看着我。“你居然将自己的妹妹作为婢女带过来了？”她笑着问。我惊讶地看着她，点点头。“你不该那样做的，她会使你伤心的。”她认真地说，我看着她，她说，“你不用担心，阴霾终究会消失的。”“你会预言别人的命运吗？”我好奇地问。“这你应该见过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对自己的话毫不怀疑。“我的母后曾经说过我会嫁给我爱的也爱我的人。”我笑着说。“她的预言是对的。”她满脸慈爱地说，“你看你多幸福啊！”我笑着点点头，然后又突然有些担心地问：“幸福会很快消逝吗？”她的笑容消失了片刻，很快又回复了：“幸福会一直在的。”我放心地点点头。“你们刚才是不是说我和我的母后很像？你们认识她吗？”我困惑地问。“你的母后曾跟我学过预言，所以她才能预见你的未来啊。”她温和地说。“那她为什么不能预见自己的未来了？如果她能够预见，就不会嫁到於珠国了。”我有些伤感地说。“预言师从来不为自己预言。”她说，“如果她没有嫁给於珠国的王，那么就不会有你嫁到巫月国的事了。”她握住我的双手，看着我，亲切地说：“你是个好女孩，上天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我看着她，美美地笑了。“但是，上天的恩赐并不只有幸福。”她补充说。
　　我没有将旻和我的母后的话放在心里，因为，我已经生活在幸福里不能自拔了。我常常和歆瑶呆在一起，她已经不再那么忧郁了，变得开心起来，到哪儿都能听见她的笑声。我很开心到了巫月国后，我们都变得幸福了。我很希望她可以在这找到她喜欢的人，永远这样幸福快乐下去。可是有一天，歆瑶幸福地抱着我说：“姐姐，我已经很快乐了，不要再想把我嫁出去的事了。”我当时笑了，我说：“可是，有一天，你会老的，难道你不希望和你的丈夫在你的孩子、孙子的陪伴下去看夕阳吗？”歆瑶冷笑了一下，她说：“有谁可以那样生活呢？我们的母亲和父亲都没能做到的事，你又怎么肯定我们可以做到？”我看着她，此刻她完全没有了幸福的模样。可是她的脸就像孩子般易变，很快快乐的笑容就爬上了她的脸。她说：“姐姐，可以就这样和你永远在一起，不再分开，我就幸福了，快乐了。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吗？”我看着她，她看上去充满了希冀，我忍不住答应了，可是我又很快担心她了。
　　旻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时，要我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他歆瑶的事，我告诉他我有很多担心，而我最担心歆瑶会孤独地老去。旻耐心地听完后，笑着说：“答应我，永远不要动要我纳她为妃的念头。”我看着他，他做出一副受委屈的孩子般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我说：“以后，我们一定要生一个男孩，要他像你一样聪明可爱。”他却不干，他坚持说：“以后，我们一定要生一个女儿，像你一样又漂亮又笨的女儿，嫁给一个像我一样又帅气又聪明的男孩，幸福地过一辈子。”“不嘛，要男孩！”我坚持说。“要女孩！”他很固执。
　　尽管歆瑶很不满意，可是她还是很快被披上了嫁衣。她要嫁给一个深爱她的男孩了，可是我不敢肯定她是否深爱这个男孩，还是她对他就像她对原晋一样。我不知道母后对她说了什么，她一直不愿意，可是在母后见了她之后，她竟然乖乖地上了花轿。歆瑶的新郎是赤焰国的人，他是在巫月国出生的，也是在巫月国长大的。据说，当年他的母亲本来是要嫁给巫月国的王也就是旻的父亲的，可是他母亲深爱着另一个人，那个人宁愿自降身份成为仆人，也要陪伴她左右。最后，王动了恻隐之心，成全了他们。之后，他们一直住在巫月国。他和他的父母一直在王赐给他们的宫殿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有一天，他在王城外的森林里救了迷路的歆瑶，并且爱上了她，而歆瑶接下来的表现让人觉得她也爱上了他。总之，在外人看来，他们相爱了。旻知道后，便给他们赐婚了。他比旻大一岁，是个很英俊的男孩子。我第一次见他，便忍不住对旻夸了他。当时，旻有些不高兴地说：“以后再也不准你见他了。”我赌气地故意多看他几眼，旻便着急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固执地说：“我也是很英俊的。”“可是，你看上去像个帅气的花花公子，哪像他一样，一看就是一个正直英勇的将军。”我故作认真地说。“我得赶紧给他和你妹妹办婚事。”旻着急地说。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紧紧拉住他的手，他捏捏我的下巴。“以后不可以再夸别的男人了，不然我就把你关起来。”旻笑着威胁我说。我笑着点点头，突然发现，到了巫月国后，真的一切都好美好。他和旻很小就认识了，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旻总说他是个正直而勇敢的勇士，只是因为是赤焰国的人，所以，虽然他很有才干，却只能做个侍卫小队长。旻说为了使他可以和歆瑶匹配，所以他决定任命他为侍卫长。我很开心旻总是顾及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