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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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程青霜低低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多谢傅大侠救了我啦。倘若不是您的话，我恐怕……恐怕已不在人世啦。真是、真是多谢您啦。”她心中满腔感动，却不知如何说出，只是又重复了两遍感谢之词。
傅红雪没有说话，依旧专注的盯着火堆。
程青霜咬了咬嘴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本就没有多少与人交往的经验，对着这冷淡的少年，更加不知所措。
程青霜努力回忆着陈叔昔日讲过的江湖故事。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表达自己的报答之意呢？对，被人家救了，空口白话的说好像不大好呢。程青霜右手悄悄伸进衣襟……
“咕……”。
程青霜愣了愣，脸刷的红透了。她竟然，竟然肚子叫了！
这并不奇怪，程青霜已有一天多没吃东西，加上体力消耗甚大，肚子饿非常正常。可她竟然在救命恩人面前……程青霜心中自觉丢脸无比，恨不能找条地缝跳进去。
其实程青霜之前匆忙逃命，外表早已狼狈不堪，要说丢脸也早就丢过了。可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也许正是因为相处时间不久，她面对黑衣少年傅红雪时总是很紧张，一点点小事也在意起来。
傅红雪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样，一个眼神也没有递给程青霜。这使她好受了点儿。
她忽然闻到了一阵香气。
用“忽然”这个词也许不大准确，因为这气味一直都在附近飘散，只是程青霜之前太紧张，没有注意到。
可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饿了，非常饿。
于是这香气就变得极为诱人。
这是烤兔子的香气。篝火上的烤野兔。
原来傅红雪一直在看的，就是这只烤兔子。兔子肉已渐渐变得金黄，程青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心里很想讨些东西吃，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正犹豫间，却见傅红雪默默地将烤好的野兔撕成两半，随手递了一半给她，竟是比较大的一半。
程青霜又愣了一下，连忙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接过兔肉，感激的道了声谢。
她的心中又泛起一阵温暖之意。她突然发现这个黑衣少年虽然冷淡，其实心地极好。连他的冷淡，此时在她心里都变得可爱起来。
程青霜一生中，从未像此刻这样狼狈过——浑身灰土，连手都没有洗就开始啃兔肉，身上还带着伤。但她心中却一片安宁，仿佛这荒郊野外的篝火旁，就是世上最令人安心之处。
她吃的并不快，小口小口的啃着。这兔子并不大，很快就吃完了，她几乎把骨头上的每条肉丝都吃掉了。虽然还不大饱，但已可以忍受。
程青霜又瞧了瞧傅红雪，他还在吃。他吃得很慢，因为只能用一只手。他的左手仍紧紧地握着刀。
那柄刀一定对他很重要。程青霜觉得自己也许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一直握着刀。她不也一直握着一口剑么？
程青霜的左手虽仍有些酸麻，但已可以放开那口剑。可即使进食的时候，她仍把剑放在腿上，片刻不肯离身。
她的手又探到衣襟里，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她忽然有些犹豫。
她本想把那东西送给傅红雪的，可是救命之恩用物质来报答，会不会太庸俗了呢？他会不会觉得她在侮辱他？陈叔讲过的故事里，大侠们救人可从来不是为了钱的。假如被救的人定要给钱，大侠们还会生气呢。
而在生活中么，她认识的“江湖人”就只有陈叔啦。爹爹救过陈叔，可陈叔也没有给爹爹钱啊。
或者，她可以为傅红雪做事？陈叔就给爹爹帮了很多忙。可她的功夫也没有陈叔好啊。陈叔倒是常夸她剑法不错，可是……唉，不管她做什么，陈叔总是会夸她做的不错的。可她还不是被人追的狼狈逃命。
程青霜想了半天，犹犹豫豫的看向傅红雪，他依旧很安静的坐在那里。
程青霜轻声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傅红雪冷淡道：“郊外。”
程青霜道：“……那，傅大侠您是要往关东去么？”
傅红雪道：“是。”
程青霜道：“嗯，我本来也是要去关东的。我要去东沙镇找人，您呢？”
傅红雪道：“我也是。”
听到程青霜和他同路，傅红雪似乎微微有些惊讶。但那表情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傅红雪的话不多，也不像是个爱说话的人。程青霜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可她现在发现，对于傅红雪这样的人，说话还是直入主题的好。
程青霜道：“傅大侠您，缺钱么？”
傅红雪道：“不缺。”
程青霜道：“那您，您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
傅红雪道：“没有。”
程青霜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傅红雪却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样，开口道：“我救你，不是为了报答。”
那是为了什么呢？程青霜想要问，却又没有问出口。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救人难道一定要个理由么？假如她看到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而她又能够帮他的话，她也绝对会帮忙的。她为何一定要揣测别人帮她的动机呢？
也许是因为她这些天遇到过太多的坏人了吧。可她还是应该相信，世上还是有热心肠的好人的。
天气很冷，程青霜心里却变得滚烫。她心中充满了温暖之情，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笑道：“嗯，我知道啦。傅大侠您是个好人，可我也一定要回报您。虽然没有您厉害，但是我一定还是会有点儿用的。总之，我欠您一条命，我一定会记住的！”
程青霜的头发乱成一团，脸上也脏兮兮的，还带了点儿油渍。可当她发自内心的笑起来时，那种甜美的笑容驱散了一切狼狈，显得分外动人。
傅红雪没有说话，程青霜也没有再等他的回答。她实在太累了，很快就蜷缩着睡了过去。
只是在半梦半醒中，她似乎听到有人轻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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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蒙蒙亮，程青霜就醒了。昨晚休息的不算太好，但她也很难安心的睡着。无忧无虑的睡眠似乎是只属于小孩子的，她虽然年纪不大，可已有了孩子不会有的经历。
所以傅红雪刚刚站起来，程青霜就马上睁开了眼，看清眼前的人后，露出了安心的表情。虽然她刚见到他不到一天，却已十分的信任他了。
程青霜抿着嘴笑了下，想和傅红雪打个招呼，却忽然怔住。
傅红雪正在慢慢朝河边走去，他走路的姿势十分奇特。他左脚先迈出一步后，右腿才慢慢地从地上跟着拖过去。
他竟然是个跛子！
程青霜不禁大为惊讶，从她第一眼见到傅红雪，就对他有极好的印象。这少年的话并不多，但心肠很好，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没想到竟然……
她不禁有些惋惜与难过。这样好的人，为什么偏偏身有残疾？
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不再多看，也往河边走了。
程青霜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回头看去，傅红雪正在练刀。
说是练刀，其实他的动作只有两个。拔刀、收刀。
傅红雪的动作纯熟而迅疾，显然已练习了无数次。程青霜只能勉强看见刀光一闪，而看不清他的动作。但他的态度仍旧十分认真，仿佛每一次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拔刀。
程青霜的眼中不禁多出钦佩之意，之前的惋惜已全然不见。
她能看出傅红雪必定在刀术上下了极大的苦功，他也许已练习过几千万次拔刀，才能达到今天的地步。能将这样单调的动作重复无数遍，仅凭他的毅力就已值得别人的尊重。
何况他的刀法还这样好。
程青霜并不练刀，她用的是剑。但陈叔用刀，她从小就看着陈叔每日练刀长大。也许她不会用刀，但她的眼力却已相当出色。她自然看得出，傅红雪的刀法很好。
不知比陈叔如何，但追杀她的那些人，都是不如傅红雪的。
这使程青霜松了口气。虽然心中确信那些人短时间内找不到她，但她还是不希望傅红雪会因为救她而惹下麻烦。
程青霜昨日有过的念头又浮现出来，也许她可以和他一起上路？反正，他们都是要去东沙镇的。
虽然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但程青霜已觉得傅红雪是个很好的人。她以前从未一个人离开家这么远过。身边能有个同伴同行，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她也觉得安心很多。她实在不想再一个人上路了。
于是在傅红雪将要出发时，程青霜站到了他的面前。
“傅大侠，我可以和您一起上路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少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