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爱情》巴尼尼

35、探病

　　策划书是一早写好的，她计划这件事不是一两天了。现在担心的还是龙释扬，虽然及时封锁消息，还是有人爆料他在赛前泡夜店的事。甚至连喝的什么酒、晚上跟谁在一起都被放到网上。她自从出事那天跟报社聊过一次就不再接受采访，记者现在除了从车队打听内幕，只能在医院蹲点。好在私家医院防守严密，他又住在顶楼VIP房，几乎与世隔绝。
　　车祸的时候他被碎玻璃划伤了脸，左边脸颊上厚厚包着纱布，虽然医生保证过不会留疤，还是要他忌口，长长的开出一张注意事项单子。
　　病房里面不能抽烟，他只能用魏耀飏的笔电上网解闷。看到体育新闻的时候刻意点开自己的专栏看了一阵，然后笑起来，对魏耀飏说：“这些记者的想象力真是强大，不就是赛车冲出跑道？居然能帮我想到这么多原因。”
　　魏耀飏坐在沙发上削水果，哼了声说：“人家不过是混口饭吃，你虽然不接受采访，可稿子还是要交上去的。其实他们也算笔下留情了，没把你泡夜店的事抖出来，不然你看着，那时候才有好听的话。”
　　龙释扬说：“这种事是八卦专刊的任务，上不了体育专栏。”话没说完嘴里就被魏耀飏塞了一片苹果，碰到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伸手去打魏耀飏，又牵扯到挂在旁边的盐水瓶。
　　齐睿推门进来看到他们两个打闹，只是淡淡的招呼了魏耀飏一声。龙释扬车祸那天下午他就到医院来了，说是来上海开会，这几天一直陪着，倒给她省出不少时间忙自己的事。
　　桌上放着魏耀飏切好的苹果，甜馥馥放在琉璃色的果碟上。水晶花瓶里用水养着百合，沙发上扔着两个苏绣靠枕，龙释扬背后垫着个大一点的，墨绿的绸缎面子上用掺了金丝的玫瑰红线分层次绣着大朵的牡丹花，金光闪闪。
　　仅仅是多了几种颜色，病房已经不再是病房了，消毒水的味道中淡淡的夹杂着花香，房间里有了人气。龙释扬虽然一直在输营养液，魏耀飏还是给他带了鸡汤来，在五光十色的靠垫的映衬下，冰冷的不锈钢保温桶也有了点温度。
　　魏耀飏帮他理了一下被子，就在床边坐下，齐睿觉得他们俩坐在一起的画面很和谐，至少比那天跟龙释扬泡吧的那些人看着顺眼。
　　“大小姐我没欠你钱吧，进来就黑脸。”
　　“人家有心事呢，别烦她了。”
　　魏耀飏不咸不淡的跟龙释扬说着话，完全当她不在。这让齐睿想到他们一起听演唱会的那次，也是这样，他跟龙释扬在旁边窃窃私语，现在不过少了杨紫宸，就一切都变了。
　　齐睿说：“我跟医生谈过，你的伤不是很重，不必一直待医院里面。”
　　魏耀飏忍不住嘲讽她：“没病谁进医院啊，本来就不是重伤，还不是怕他被记者逮到大做文章。”
　　龙释扬看着埋在手臂里的针头，淡淡的说：“我想回家调养。”
　　魏耀飏道：“现在回去还不让你们老太太担心死，别的不说，就你脸上的伤都能让她心疼好几天。”
　　“有这么吓人？”龙释扬拿着块小镜子看了看，自己也笑起来，“那你们怎么不心疼我一下？不是问候我赛前做了什么就是拿我开涮。果然不是自己人不必心疼啊。”
　　他这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了，齐睿站到窗前点烟，“我可不敢心疼你，还什么都没说，就被酸得牙疼。真要是说几句心疼的话，还不知道被人怎么酸呢。我是学理科的，不会拐弯抹角骂人，更不会少女情怀疼人。”
　　魏耀飏在他没伤的那只手上打了一下，“叫你胡来，受伤也是你自找的。”
　　龙释扬在他脸上捏了捏，一脸笑，“我错了，错了，行了吧……下次再泡夜店，一定叫上你！”
　　魏耀飏把脸一扬，“你这话都让我有抗体了。”
　　齐睿把烟掐灭，“能让你认错，小魏可真有本事。”她在病床边坐下，魏耀飏识趣的拿着笔电去旁边整理资料，给他们留出相处的空间。
　　笑也笑过了，轮到谈正事的时间。齐睿建议他休息一阵，尽量减少公开露面。车祸的风头还没过，又有人跳出来爆料他赛前的那些事。回C市是可以的，毕竟那边是秦家的势力范围。当然这边的比赛还要继续，她会代替他处理车队的事。
　　龙释扬一一答应，从赛车手到车队老板，其中缘由只有他家里人清楚——不过是龙心丽为了让他收心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而送给他的一件玩具，他从中得到最大的乐趣莫过于不必受人约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比赛。这次事情变成这样，继续比赛肯定不行，留在上海又会被记者盯着不放，回C市是最好的选择，就像齐睿说的，自家地盘，谁敢乱来？
　　齐睿在五点多就走了，因为要赶在晚饭前回家。临走，龙释扬突然问她最近有没有杨紫宸的消息。她先是一愣，想到杨紫宸说过他们“分手”了，随即回答自己也不清楚。“她不是被遣送去香港了？应该五月份就回来。怎么，想她了？”
　　魏耀飏在一旁低头处理着文件，他们的谈话似乎与他无关，除了齐睿来的时候说了几句话，一下午完全扮演着“哑巴”的角色沉默着，此刻却开口，“受伤了还不安分，少做孽吧，又去招惹人家。”
　　齐睿笑着离开，她虽然有点讨厌魏耀飏的性格，却很赞同他的观点，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她对龙释扬有偏见。杨紫宸告诉她他们“分手”的时候，龙释扬正跟万星打得火热，从杨紫宸去香港到他出事进医院，三个月时间，他换过的女朋友能组成一队车模。若在平时，她肯定一笑置之，因为她知道他只是玩玩而已，但这些事跟杨紫宸有牵连，她便觉得是龙释扬的错。现在他又提起杨紫宸了，不管是真的想她了或者有别的什么原因，她都觉得龙释扬是在拖人下水，想找个女生搪塞记者。
　　靳月说的对，只有当你真正接手一件事的时候才知道它里面有多少问题。以前觉得龙释扬潇洒，颇有义气，现在才知道他并不是盏省油的灯，可惜迟了，她已经卷进了他的事情里面，再难办，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晚餐桌上，齐宣只是略微翻了翻策划书就在上面签了字。
　　齐睿有种突然被雷击中的感觉。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早上她在犹豫，他在推辞。然而现在，齐宣已经豪爽的在计划书上签了字，示意她直接去银行提钱。
　　不到十个小时，他的态度就从早上的三分犹豫变成现在的十分支持。
　　靳月坐在对面，一只手搭在酒杯上，一双秀眼直勾勾的盯着齐宣，“这么放心？跟我签合同可没这么爽快。”
　　齐宣道：“自己人，当然放心。”
　　靳月哼了一声，抬头对着齐睿笑了笑，“吃个饭也安静不了，把家里当公司了。那还回家做什么？把公司当家就好了。”
　　许是太兴奋了，齐睿竟没听出她话外的意思，“那以后找你们吃饭是不是要提前跟秘书预约啊？！”
　　靳月道：“听你说的那么可怜，我日程表上的重要位置可都是给你的。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明明周五的家长会，你跟我说周三，结果那天下午就我一个家长去了，还以为是我去晚了别的父母都离开了。”
　　“我记得。”齐睿抢着说，“那天正好我们上英文课，我在下面吃薯条，你就在窗外盯着我。后来我被老师抓到吃东西，让我去办公室面壁，出门正好遇见你，吓死我了。”
　　“你们老师看到我，就跟我告状，说你上课总是走神。我说‘她吃零食的时候最专心，上课让她吃点东西，肯定不走神’。”
　　齐睿笑得岔了气，伏在高背椅上捂着嘴继续笑着。说起她小时候的事靳月总是很高兴的，连齐宣也显露出一种很欣慰的表情。今天齐宣却高兴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为刚才批给齐睿的钱心痛——明知道是出资给她烧着玩，却没有拒绝的理由。
　　开公司的事让她忙了很久，好不容易一切都有了头绪，靳月又给她派了任务让她去C市看看龙释扬恢复得怎样了。
　　她在中午下飞机，先去蓝会换衣服化妆，休息够了才打电话联络龙释扬。得知他在家，当天下午她就去了，龙释扬把大门的密码给她，家里的门也是虚掩着的，进门就看见杨紫宸猫咪般坐在沙发上跟龙释扬一起温习经典爱情片《泰坦尼克号》。客厅里的落地窗帘遮得十分严密，龙释扬正把开到静音的视屏关掉，明显在她来之前他们两个在家庭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