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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肆拾叁 ...

  •   【肆拾叁】
      老杨对面副食店的年轻人正叼着烟盯着电脑打游戏,百无聊赖的老杨从自己的铺子里探出头来看了看没人什么人的老街,接着小跑了几步越过了车流稀少的小马路靠在年轻人的副食店柜台上。
      “诶,要包烟。”
      没戴眼镜的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接着就扭回头继续看着自己的游戏界面,嘴里叼着的烟随着说话发音而抖啊抖的:“要什么样的?”
      “黄鹤楼。”
      年轻人瞥了他一眼,从柜台里摸出包烟扔在柜台上,他顺便打量了老杨一眼,仍旧叼着烟讲话,口音模模糊糊的,带着地道的长沙味儿。
      “看你铺子里的生意不大好啊,么样抽这好的烟?”
      “小伢子这就不晓得了噻,大爷我开的是古董店,一单子出去能管好久的日子咧!”
      老杨得意洋洋地把钱扔在柜台上,随手就拆了烟盒子抽出根烟点上,他探头看了看年轻人正在玩的游戏,小伙子被盯得有点慎得慌,无可奈何扭过头来。
      “大爷,你不去看着自己的铺子,盯着我搞毛啊。”
      依旧穿着皱巴巴T恤的小伙子扯着半笑不笑的嘴角,看起来并不像很耐烦的样子。老杨看得出来,不过鉴于这几天的日子太无聊了,他决定忽视这个眼神继续骚扰这个小伙子。
      “诶,我说。小伢子怎么跑这条街上开店啊,没什么人经过。赚得到钱嘛?”
      年轻人头也不抬:“还没到一个月呢我么样晓得,反正都是闲。老头老娘就帮我找了这么个铺子让我看着找点事做而已。”
      多不耐烦的态度啊,老杨不太高兴地撇嘴,他抽着烟,倚靠在柜台上深深地叹一口气。
      “哎这日子过得真是操蛋啊。”
      忙着打游戏的小伙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口就接了他的话茬:“怎么了?”
      老杨感慨地吐了一口烟,盯着阴沉沉的天气就唠叨上了。
      “哎呀你说这换个老板就是事儿多啊。原本的老板条条框框太多,给的钱也不算多。寻思着换一家吧,对方一次给的钱倒是多,但活儿少啊,这样摊起来还不如以前赚的多呢。妈的新东家还琢磨着对付老东家,啧啧啧真是不安宁唷。”
      他摸着下巴絮絮叨叨地没停。
      “这新东家还跟着旧东家抢东西,之前使唤老子使唤的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没信儿了呢……”
      小伙子又抬头看他一眼,中年人意味深长地盯着阴天。他思索了一会儿,就接过话:“你是不是帮完忙就没人管了啊?”
      老杨思索着点头。小伙子看着他觉得挺好笑的:“这不是明摆着被当枪使了嘛!”
      中年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爵爷近日可好?”
      解语花坐在爵爷屋子客座的椅子上端着老管家送上来的茶,慢悠悠地品着,倒是看起来一点也不急。
      坐在正座上的老人家猜测着年轻人是为了什么而登门,黑瞎子已经离开了些许时日,相信这解当家的也是知道的。若是要找早些日子就会来找了,或许该说他当初就该拦下对方。只不过解语花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当做没看见或是没发生一样。仿佛两个人之前从没认识过,好像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
      爵爷琢磨了一会儿,发现还是不能完全掌握这个小辈的心思。他抬了抬眼皮,笑了起来。
      “人老了,也做不了什么太多的事情了。这些日子还算过得安稳,劳烦当家的惦记。”
      “爵爷真是说笑了。”解语花冲着爵爷柔和地笑了笑,“谁不知道爵爷是道上有名的消息商和中介人,亏得爵爷给面子我们这几年才能找到那么多好伙计。”
      老人看了他一眼,挑挑眉:“解当家在这自家有堂口反水的情况下说这话,老爷子我可担不住。”
      “这我可怎么敢。”解语花被抓到漏洞并未受到什么影响,“爵爷手下可出了大名鼎鼎的黑瞎子呢,这人行踪实在太诡秘,还得多靠爵爷牵线搭桥帮忙通通气儿啊。”
      结果还是提到黑瞎子了。爵爷眯着眼看着解语花,对方坦然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好像在说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可是爵爷自然是清楚黑瞎子和解语花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的。这解当家戒备太深,出了斗就再不如之前和瞎子亲近了。若即若离,也摸不透心思。瞎子自认问心无愧,可这位就说不准了。
      “当家的想再夹一次黑瞎子的喇嘛?”
      解语花放下茶碗点点头,“爵爷是明白人,后辈正有此意。”
      爵爷心说这俩闹什么玩意儿呢,这黑瞎子刚走了没一个月,姓解的又跑来说要夹他的喇嘛,真不知道他心里藏着什么东西。老人顿了顿,他久久的望了解语花一眼便笑了。
      “瞧当家的这话说的。如果可以,我自是会帮这个忙。可那黑瞎子这一个月来也没个消息,他若是想消失那是谁也拦不住的。毕竟……我们其中有谁是知道他长什么样的?”
      爵爷慢悠悠的一句话倒是把解语花说愣了,他心里顿时就起了一个疙瘩。老人家话明面儿上说得客气,但是里面倒让他听出了几分责备的意思,像是护着自家崽子的长辈,到底是有三分向着的。
      而且……他也是真不那么清楚黑瞎子那张被墨镜遮了半边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当初在斗里是看过了,但是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他只记得墨镜下面黑亮的眼睛,像是比其他人都有神采,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思绪一展开就没那么容易收回来,这些日子他对黑瞎子的态度实在是模模糊糊绕不清楚,信与不信都在一念之间。他曾经相信过,后来也怀疑过,太过复杂的心情让他很为难。他在一个月前试图通过一场质疑来和黑瞎子理清这层关系。可是对方只是明明白白下了一个结论,然后划出一条分割线,再不回头。
      很多东西出了地下那片黑暗的,只有他们俩人的天地之后就变了挺多。他有要背的重担,他要处理这么些繁杂的纷争,他不可能那么完全地信任。于是这样就变成了伤害,把距离扯远,最后发展成这样,而当他想清楚这些的时候,他觉得有点后悔。
      解语花微微张了张嘴,试图组织语言,最终也只能回出这样一句。
      “爵爷若是清楚,请帮忙转达。一个月后我要和白绎铭一起去争那雌雄双剑里的另一把,我需要他的帮忙。我……不会冲着他的脑袋开那一枪。”
      解语花状似平淡地把话说完,然后朝爵爷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外面的雨还在下着,而他还有下一个地方需要拜访。
      爵爷看着解语花打着伞出了屋子,穿过院子里的海棠花,那些风雨中摇曳的花朵一次又一次被雨滴砸弯了主茎,又再度昂起头,而打伞走在雨中的人却挺直了腰板,看起来却异常疲惫。
      不过是在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而已。
      老人太清楚地看到一个小心翼翼地试探又怀疑着的人和另一个固执地冲上去却狠狠地撞了南墙的家伙,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可以体谅立场,但是他无法体谅这样无聊而又无趣的互相折磨。
      从最初开始就不曾平衡过的天平,在一边失却了重量之后,另一边终于感到了疼痛。只是不知道是否为时过晚。
      雨仍旧扑棱棱地在下,难得的大雨,倾盆而至。
      “我说瞎子啊……你最近究竟在搞些什么玩意儿?”

      解语花早就把他行动的地点与时间交给了爵爷,但在定好的这一天里,解语花至始至终都不曾看见黑瞎子的出现。他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路来时的方向,却依旧毫无人烟。他沉默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一声不吭地走在了最前方。
      队伍里有一半是秀秀借给他的人,另一半是他自己挑出来的人选。
      他去了每一个堂口,在北京的,在杭州的,在四川的。他去了所有的解家所拥有的据点,去看了每一个挂在解家里有着名单的伙计。然后亲自挑了五个人,跟在后面。算上秀秀借他的人和自己,一共十个人。
      这次是他独自去和白绎铭开始这场应该算得上是最后的博弈。
      这次没人陪他,也没人会习惯性半挡在他身前。虽然他并不需要,但是他并不厌烦那份关心,甚至……还有些怀念。

      因为解语花这次也算是赶时间的原因,他们的队伍行进地很快。他把雌剑卖给了白家没错,但若是雄剑他也能一并拿到手就说明白家仍旧低他一头。很简单,就凭白家他想要的,自己拿不到手,只能凭着别家。
      想动老九门的地位,他还是不够格。
      解语花眯起眼睛催促着伙计们寻墓快些,他们在林子深处找寻着可以挖盗洞的地方,可眼尖的解语花却发现有人更早地比他们建立起了营地。
      并不算太密集的林子间隙能够看到里面升起的篝火,几顶帐篷和三三两两坐着的人们。
      他匆匆扫了一眼,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似乎从那扎堆的人群中看见了熟人。
      有个干瘦的中年人抽着烟坐在篝火边和身边的人套着近乎,那副堆笑的嘴脸让人看起来非常生厌,起码这时候让解语花看得很不爽快。

      那个中年人,就是最初带着长沙堂口从解家反水出去的老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肆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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