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水炖鱼翅》小曲儿

11、第十一章

　　印小东小心观察着对面人，看着看着，红晕渐渐浮上脸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印小东默默想，老板长得真好看呀！
　　思及此，他莫名地有些紧张。
　　合上简历，于泽不动声色地看向对面。虽然心中不无惊讶，但还不至失了风度。毕竟，经历只是锦上添花，实力才是磐石根基。
　　于泽打定主意试试小孩儿的深浅，不过……这双颊飞红，垂首拽衣角是为得哪般？
　　略一思考，于泽得出结论，小孩儿是在害羞！顿时，于泽心情有点复杂。就好比杨过突然发现武艺高强冷漠淡然的姑姑其实纯情如少女，感觉，总有那么点微妙。
　　于泽轻声问：“你很紧张？”
　　小孩儿一听，抬头扫了一眼，又飞快低下头，绞手指“……还好”
　　于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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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秋朗正端着报纸排解无聊时，于泽说，我想看看他的实力。
　　庄秋朗挑眉，说，应该的。
　　印小东利落地换上厨师服，拉平皱褶，扣紧袖口。系上围裙，松紧适中。将头发一一拢起，带好帽子。将一切收入眼底的于泽暗暗点头，细节最能展示一人的性格。仅穿衣一事，便知印小东心细如尘，谨慎认真。
　　小孩儿的脸盘长得圆润，反观身上却略显单薄，站在庄秋朗面前，整整小了一号。
　　洗净双手，印小东询问于泽是否有什么特殊要求。
　　摆摆手，于泽说：“没什么要求”随即又加了一句“简单就好”。
　　印小东心下明了，于泽一句“简单就好”正是对他最大的考验。好厨师往往能做好程序复杂、极富技巧的料理，却容易在最简单的菜式上犯错。就好比，一个能做全蟹宴的人，只能称之技艺高超，而一个能将水煮菜烹出百般滋味的人，才真正是出神入化！
　　黑即黑，白却包罗万色。复杂即简单，简单便意味着变幻无穷、复杂难勘。
　　于泽的要求，不可谓不高。
　　敛起心思，印小东手起刀落，稳而不乱。
　　餐馆中有女孩儿看到有新人在面试，并且长相可爱，纷纷凑起热闹。馆中新近聘来的几名厨师，一打听，得知是Lit Dong本人，也凑了过来，边看边讨论作料搭配云云。
　　于泽头疼地扫了一圈围在玻璃外的人群，叽叽喳喳。女孩儿们最为兴奋，嘴里不断吐出“萌”、“天然”之类的字眼，听得于泽嘴角直抽。
　　作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印小东并无任何不适，面色沉静，镇定得让于泽怀疑先前在办公室里的那个小白兔只是一时幻觉。
　　在任他人说道，我自故我的情况下，印小东缓缓将锅中物舀进瓷盘，修饰点缀。
　　成品出炉，印小东示意于泽和庄秋朗品尝。
　　其实在进餐馆时，印小东就打定主意做西班牙海鲜炒饭。并不是他预知会有这样一番考试，而是觉得适合。他希望这道菜肴能成为这间餐馆的特色之一。
　　一勺入口，于泽顿感无语。当一件事物美好得超出想象时，往往无言以对。
　　于泽咧嘴，赞叹道：“很好吃……”
　　听到于泽的称赞，印小东并未开怀，而是紧张地看向庄秋朗——他的老师。
　　放下勺子，庄秋朗沉默不语。四周瞬时安静非常，众人都屏气凝神，等待这位大厨给出的评价。
　　良久，正在印小东略感沮丧时，庄秋朗微微一笑，道：“比那会儿好多了……”
　　那会儿？哪会儿？于泽疑惑，但看人小孩儿一副眼眶红红将哭不哭的白兔样，以及庄某人一脸温柔慈爱的长辈样，于泽明智地选择闭嘴。
　　此时，于泽听到人群中某女喊出一声“好萌好配哦~”，沉默三秒，于泽自动屏蔽。但是一瞅那仍在对视的两人，于泽摸摸下巴，确实有点微妙呀……
　　打发了围观群众，三人回到办公室。
　　印小东初来乍到，自然居无定所。于泽大手一挥，将人指给了庄秋朗，并且言之凿凿——为人师表，你不管，谁管？！
　　庄秋朗无奈，只能听命。
　　拎起行李，庄秋朗先行离开，印小东红着脸向于泽道谢。
　　于泽笑笑，说，应该的。
　　印小东羞涩一笑，道别过后追着庄秋朗去了。
　　视线停留在两人离开的方向，于泽陷入了沉思。
　　有一瞬间，他恍惚在印小东眼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东西……
　　无意间，一声叹息滑出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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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市的开业在五天后，于泽决定两天后动身。
　　在此之前，印小东只需跟着庄秋朗熟悉餐馆事务。小孩儿得知后，高兴地尾随庄秋朗而去。
　　虽说放假，但对于泽而言，假期是遥遥不可知的神话。
　　Z市的人手安排迫在眉睫，于泽忙似陀螺，电话不断。
　　无意间，已到周末。
　　于泽过得浑然不觉，所以当他在厨房门口遇到抬着一箱螃蟹的康凯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呆愣几秒，于泽才回神，开口便问：“你怎么来了？”
　　放下螃蟹，康凯抓抓头发：“今天不是周六么，我就过来了”
　　经康凯这么一说，他才记起了何时何月。
　　看着面前熟悉的脸，于泽想起了两天前的电话。
　　虽然仍感觉有根刺扎在心中，但愤怒已过，他不会无理到将情绪发泄到康凯身上。
　　一个月未见，康凯前看后看，将于泽翻过覆去地检查了一遍才安心。
　　康凯拉着人，聊了聊新工作，又说了赵叔和他的小孙女。然后捏了捏于泽的胳膊，皱起眉，怎么又瘦了？
　　于泽不厌其烦地听着康凯念叨生活琐事，突然，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胖瘦问题上，于泽想了想，淡定地说，大概在抽条吧。
　　闲聊间，庄秋朗打门前晃过，于泽这才想起自己到厨房是为了和庄秋朗筹划开业之事。
　　嘱咐康凯在原处等他，于泽追上庄秋朗……
　　长话短说，三言并作两语。两人寥寥几句便敲定方案。
　　兴匆匆回到原处，不料，康凯却不见了踪影。
　　问了大厅里的员工，一人告知于泽，康凯和一个男人进了西角包间。
　　于泽有些上火，最近似乎命犯太岁，恋情屡屡不顺，总有张三赵四横'插一脚。
　　即使他很想冲进包间，将人拽出来，无奈理智占据上风，生生缚住他的双脚。
　　颓然地坐进沙发，于泽顿感几日积累的疲惫瞬间爆发。
　　隐在角落中，人有些昏昏欲睡。
　　呆在此处，只是因为可以看到每一个进出门口的人，他在等着康凯。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正在于泽头将点地时，两个身影快速朝门口走去。
　　模糊中，于泽看到了一直等待的人。
　　猛然清醒，于泽追了出去。
　　门口处，于泽远远看到两人上车，不及思考，脱口喊道：“小凯！”
　　莫名被老板抓住客串甲乙丙丁，又为了老板一句加班而鞠躬尽瘁的康凯听到声儿的时候，才想起了于泽这一茬。
　　让老板稍等片刻，康凯小步跑到门口。
　　见人跑回，于泽黑着的面孔稍稍缓和。
　　康凯一看便知道于泽生气了，连忙道明事情原委。
　　于泽看着男人歉意的双眼，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
　　康凯见于泽不说话，也变得局促，只有低下头，嗫嚅半响，愣是组织不出一句话。
　　男人纠结的模样尽落于泽眼底。无奈一叹，于泽缓和了脸色。他知康凯的性格，生气又如何，最终难过的还是两人。
　　调好情绪，于泽让人取了些他准备好的海鲜，递给康凯：“这些你带回去吧，还有赵叔的，你也替我送去吧”
　　温和的态度让康凯松了一口气，接过海鲜，康凯点点头，应道：“交给我吧”
　　顿了顿，于泽说：“赶紧去吧，让老板等着不好。”
　　康凯笑了笑，又嘱咐于泽注意身体，方转身离去。
　　背影映入眼底，于泽心下隐隐失落。其实，他想告诉康凯他要离开一段时间，期限不知。但他突然不想说了，或许是阴暗心理作祟，他自私地想让康凯也着急一回，只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