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浮劫》陌枕

35、了

　　提着个篮子，凤嫣跟在东方身后亦步亦趋。篮子里的小妖们正乖乖地睡着，这里纯净的灵气，也许并不太适合他们，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凤嫣走着走着，总觉得这里很熟悉……有熟悉的气味，熟悉的环境……
　　“到了……”东方停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走。
　　云雾渐渐散去，仿若是心知肚明似的，欢迎着来客。凤嫣随着望去，一个漂浮着的池子……“华池！”震惊的喊出，回望东方，一脸疑惑。
　　“别急嘛，你先看看情况，自会明白的。”东方带着无奈又悲伤的笑。用下巴指了指华池一颗巨大的古树下一团柔和却又坚定强大的白光，以其为中心，放射出一阵又一阵的白色光圈，笼住整个华池，将其固定，将其修复如初……一点一点，一草一叶在其的润泽下生机盎然。
　　凤嫣指着那坨光，兴奋地大叫：“这！这就是冰宝么？那……是一颗蛋？”
　　东方摇了摇头：“那不是蛋，是冰涧。冰涧没有重生，他跟我一样。”
　　“他在这里干什么？修炼？”凤嫣仍未完全接受前世的记忆并将其“融会贯通”，所以，她并没有刻意去回忆什么。
　　东方黑珍珠般的眸子渐渐沉淀了些阴郁，他想起了那时魔化的凤嫣，那残忍凶狠的眼神，令他回忆时都不寒而栗的暴虐。
　　“咦，那是什么？”凤嫣朝着华池中央的一团绿光跑过去。在靠近的时候，速度却慢慢慢了下来，有巨大的阻力在抗拒着凤嫣，不让她接近，于是带着疑惑，凤嫣只好在几步开外观察它。那柔和的绿光包围下是一株柔柔弱弱的小草，冒了一个小小的芽，静静地伫立在华池中央那个不大不小的水潭中……凤嫣逐渐觉得浸润到了一个清新的世界中，随着微风自己荡漾着，舒展着身体，随着泉水自己漂流着，轻轻打着旋儿去唱一支古老的歌。
　　……
　　……果然，这个世界没有我就会乱套，不过才休息了几天，就又有那么多邪物出来害人……啧啧……
　　……怎么了？哦，你觉得我眼睛好看是吧？小草缓缓起身自恋道：很多人都这么说捏……
　　我是一棵仙草，啊，不是普通的那种，是很高级的，就是就是，有灵魂的，不是树妖这种东东，是仙草，仙草，你们知道吗？
　　我诞生在华池，那里很美很美，所有的植物都是会说话的，而且，他们很好很好，特别的好，就是那种……唉，你们体会不到的……
　　我诞生的那一天，刚睁开眼，就看见满满的人，额，也许应该说是植物，他们从自己的身上总会摘下什么东西送给新生的孩子，你们不知道，从植物身上扯东西，植物是多么的痛，但是，他们却仍旧微笑着，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不像我下凡后在人间看到的，有些人那种明明不想笑却仍旧假惺惺扯着嘴皮子的那种，咦……想起就起鸡皮疙瘩……啊，扯远了……
　　我就在那种环境里长大的，我是灵草，是华池里最高等的，其实，我不会这样想，我认为，植物们都平等，只是，我出生时比较好运，承接了最多的灵力和智慧，后来，我知道了自己的责任，就是下凡来帮助别人，使世间越来越多的邪欲得到缓解和压制，大树老爷爷就说，我下凡，等一个人，一起除尽世间邪欲，维护天宇常伦，那个人，是叫朱雀，没错的，我觉着，这似乎是一只鸟的名字，哈哈……
　　……
　　你什么都不知道，假如我被朱雀杀了的话，就会魂飞魄散，从此以后，六界中我……我就永不存在了，而且，这个誓约一旦被破，包括华池，会跟着我一起玩蛋的！！那么多善良的植物，那么多纯净的灵魂，你舍得吗？
　　晶莹的泪珠颗颗滑落……
　　反正，我是舍不得，所以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最最最最……的伙伴！！额……嘿嘿……
　　……
　　……叫芸草，我记得，你叫芸草……
　　……
　　凤嫣……求求你……别杀我……呃！
　　……
　　血肉模糊的记忆突然刺穿凤嫣的大脑，凤嫣一个激灵吓得跌坐在地上，这……这，这是前世的记忆！那个单纯快乐的小草，最后……死在了自己的手下！
　　凤嫣不可置信的坐在地上，回忆那一幕……不！不对！自己没有杀小草！绝对没有！那为什么会……就这样被卷入深深的黑暗里，在夹缝中一般，凤嫣苦苦挣扎不出，记忆又被唤醒，一次一次再现着当时飞迸的鲜血……凤嫣抱住自己，发狂一般摇着头……
　　东方匆匆奔过来，一把拉起蜷坐在地上的凤嫣，大声叫嚷：“凤嫣！你在干什么！不要再去想了！你听到没有！快回来！”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凤嫣捂住脸，迷茫的望向东方：“我……我杀了她！是我是我！”突然地，泪水喷涌而出……华池微微震荡，仿佛与凤嫣同担着哀伤。
　　东方又叹了一口气，就这样陪着凤嫣：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凤嫣回过神来，刚刚那荡气回肠的一场哀恸似乎抽去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红肿着眼，脸色惨白，完全不在了状态，被东方勉强拖着去了冰涧那里。
　　冰涧静静地坐在巨大的古树前，闭着眼，置身于九天之外的模样。凤嫣看见他，忍不住又要抽泣……东方一个爆栗，适时地止住了她。
　　“你可不要光歉疚了……你现在哭，一点儿用都没有！”东方冷冷的看了凤嫣一眼，走到古树下。
　　凤嫣捏紧了拳头，低垂下眸，心里绞痛，都是那个魔君……让自己……伤害了两个最好的伙伴！一定要让他血债血还！
　　“古仁仙……您还醒着么？”东方站在树下轻轻询问。
　　“哦……我早就醒了，就等着你们来呢……”一个和蔼老者的声音，历经了沧桑，却又纯净着心灵，赋予者睿智，却又纯善如水如流云。这，大概就是华池的美好之处吧……凤嫣定下心，猜测东方此行的目的。
　　“古仁仙……打扰了，在下只是想询问一些……”
　　“哦……鹓雏大人，快别这么客气，小仙可受不起……你要知道些什么，尽管问就是了……我没有您那么渊博的才华，可至少比您多活了几千年……哈哈……”古树悠悠缓缓地说着。彰显着不卑不亢的气节。
　　“东方很是敬佩您，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请告诉我，小草的真相吧……您也看到了，朱雀……她很忧伤……对于……”
　　“小草的事情……哦，孩子，你快过来……”古仁仙挥了挥枝条，示意凤嫣走进他，“孩子，你就是朱雀呀……嗯，你刚刚的悔过，我都看到了……小草她，不会怪你的……真相，我已经不想说了，我忘了啊……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事情，你就让其过去吧……”
　　“可是……”东方瞅了瞅凤嫣，见她不发一言，有点焦虑。
　　“年轻人，要学会放下！真相就一定那么重要么？小草活过来了，华池没有毁灭……这就说明了真相！”
　　凤嫣猛然抬头，道：“古爷爷，我懂了……谢谢你！”
　　东方看着重新振作的凤嫣，也便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古树叹了口气：“唉……那就好……你们遇上困难了，我得帮助你们，否则等小草醒来可是会怪罪我的啊……孩子们，接下来我说的你们可得听好了……一句都不能落的全记进脑子里，这……可是古远到连天帝都不知晓的咒术啊……哦，一个诅咒，毁灭一切的预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