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的悲惨命运》巴道

49、鬼子回村

　　天亮了，地窖有了光亮，宝儿躺在妈妈怀里，蝶儿有气无力的搂着孩子，宝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玉良，眼睛挂着泪水沙哑着嗓子声音微弱地喊道:“爷，我饿。”
　　玉良睁开微闭的眼睛，凄凉地看着孙儿塌陷的脸庞，感觉心猛地一疼:自己作为男人连老婆、儿子、孙子都保护不了，自己还有啥用？!
　　玉良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缓缓又合上了眼睛，头向里墙歪在自己的破夹袄上。
　　蝶儿轻轻拍拍儿子的小手，眼含热泪哽咽着说:“宝儿，好孩子，坚持......一会，你五叔......会......给咱送......吃的......”
　　宝儿轻轻的点点头，小大人似的说道:“妈，宝儿乖，宝儿听话，宝儿知道五叔一会儿就给咱送吃的来了。”
　　喜儿躺在破褥子上，听着宝儿娘俩儿的对话，身体微微颤抖，不禁热泪横流。
　　人在饥饿时，时间总过得很慢，时间好像故意跟人作对似的，喜儿觉得越来越渴越累越饿，嘴唇上满嘴水泡，嗓子眼发干，喜儿想睡觉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睡不着的时候，饥饿使人脱力，大脑好像也停止了运转，喜儿直直地盯着土墙，大脑没有任何思想，宝儿身体抽搐偶尔发出的磨牙声也惊不起喜儿的关注。
　　不知不觉，太阳光转到了地窖另一面的墙壁，随着光线在洞壁上慢慢升高，白天已过去一大半，宝儿不时焦急地看看地窖口，巴望着洞口出现影子，巴望着五叔给送点吃的，可失望的情绪慢慢包裹了小家伙，他疲惫的将头埋在妈妈的怀里，合上失望的眼神，伸腿换了个姿势开始睡觉。
　　喜儿迷糊中，开始怀念上次地窖中蹿动的小老鼠，想到小老鼠，喜儿不自觉的巴咂嘴，这声音立刻使宝儿精神振奋，宝儿大声喊道:“四姨，你在吃啥？给俺留点儿。”
　　宝儿的喊声惊醒了喜儿，喜儿睁开眼睛，疑惑地问道:“宝儿，你说啥？”
　　宝儿看着满脸怀狐疑的四姨，才发现四姨根本啥都没吃，只是嘴唇带有血迹。经蝶儿提醒，喜儿才意识到自己梦中将舌尖咬破了。

　　宝儿失望的垂下脑袋，趴在妈妈胳膊上，撅着嘴吧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光线终于暗了下来，外面安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喜儿、蝶儿挤在那条破褥子上，宝儿紧挨着母亲躺在褥子正中间，深秋的夜晚湿气重，几人挤在一起还觉得有点凉，玉良就更不用说了，玉良坐在墙角低着头将脑袋夹在两腿中间，好似母鸡叨自己身上虫子似的。
　　玉良半睡半醒间，突然外面大路上远远传来“咚咚咚咚”的声音。仔细听来，好像很多人走夜路，听声音还越来越近，那声音跟伏牛山村民走路的声音还不一样，靴子踏在地上“咚咚咚咚”的声音很大，好像皮鞋踏地的声音，皮鞋声中还夹杂着马嘶狗吠声。玉良匆忙站起来，耳朵贴在土墙上，这次皮鞋声清晰地传进玉良耳朵，玉良听到好多人向杨五家这个方向走来。很快，“啪...砰”两声杨五家篱笆好像被踹飞，接着院子里响起“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和日本人呜哩哇啦的说话声。玉良回头轻声嘱咐惊慌失措的喜儿三人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上面的声音小了许多，只剩下几个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几个日本人的窃耳交谈声。
　　玉良四人或躺或坐，个个面色苍白，宝儿更是握着母亲的手不停打颤，紧张的连气都不敢喘一下。玉良用衣袖擦擦脑门上冒出的汗珠，再次将耳朵紧贴土墙，精神保持高度警惕仔细倾听，同时心中翻来覆去不停念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您就大发慈悲保佑保佑我们吧!保佑我们杨家四人平安无事吧!
　　时间这次过得飞快，没多久上面的喧闹声再次响了起来，日本人呜哩哇啦的说话声通过地窖口再次传到土窑，看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喜儿三人面色苍白，紧紧挤在一起，玉良支愣着耳朵，在日本人的声音中，玉良清晰地捕捉到一个中国人的声音，那声音是镇上财主周大兴曾经在国军当过几天兵的儿子周发现。玉良耳朵贴墙仔细倾听，听到周发现正给一个会讲中国话的日本鬼子讲北沟村的地形，周发现将村民容易躲藏的地方详详细细告诉了那个日本人，那个日本人好像请示长官后，日本人开始向外走。
　　玉良听到这里，心里把叛徒周发现的十八代祖宗狠狠骂了个遍:“你个狗日的卖国贼周发现!我代表中国人□□十八代祖宗!”

　　鬼子走得很快，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玉良、喜儿、蝶儿、宝儿四人终于长长出了口气，宝儿推开母亲、四姨，胳膊腿大开四扬八叉躺在窄窄的褥子上，胸脯上下起伏，尽情呼吸着地窖中不是很清新的空气。
　　好一会儿，玉良的心才恢复平静。接着，玉良趴在洞壁仔细倾听，确认上面院子里没人后，才小心翼翼地顺着洞壁上的小洞向上爬去，玉良钻出地窖，猫着腰迅速钻进堂屋，仔仔细细寻找食物。很快玉良在煤火上的口袋里发现了一点大米，玉良将口袋卸进地窖，将破水桶盛水也卸进地窖。地窖内饥渴难耐的喜儿三人生米搅水下肚，才感觉胸腔不再那么火烧火燎，身体才恢复些许力气。
　　四人坐在地窖，靠着墙壁，闭着眼睛，没人说话，保存着气力。玉良心中暗暗祈祷：大慈大悲的南海观世音菩萨，您就保佑保佑乡亲们吧！保佑鬼子找不到乡亲们！
　　大概天半晌时，马嘶狗叫又回来了。玉良四人再次精神高度紧张，地窖里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鬼子呜哩哇啦的叫喊声又响起来了。
　　这次，鬼子很快安静下来，接着一鬼子呜哩哇啦咆哮一阵后。一簇脚步声快速向门外跑去。没多久，好多沉重的脚步声混着皮鞭抽在身上的声音再次传来，玉良听到：“你们的，□□猪，赶快的有！\"随着叫骂声，皮鞭甩出的啪啪声此起彼伏。“扑通”一声把将玉良吓了一跳。
　　“八格牙路，你的，装死，你的，死啦死啦的有！”随着叫骂声，“噼啪”皮鞭再次被抽响。
　　“哎哟”，地上那人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太君，他死了。”
　　“拖出去喂狗。”太君嘴中发出含糊不清的中国话。
　　玉良痛苦地捂上耳朵，不忍再听身体被撕咬的声音。
　　“他们的，统统的带上来的有。”太君命令道。
　　一阵慌乱夹着噼啪声后，上面又静了。
　　“你的，花花姑娘的有......”太君的□□声刺在玉良心上。
　　“不要！......不要......啊！......”那是姑娘的哭喊声。
　　“哈哈哈哈！......”日本鬼子集体发出的□□声。
　　玉良眼含愤怒痛苦地捂上耳朵。
　　好一会儿，“嗖嗖”子弹穿越空气的响声再次惊动玉良，玉良赶紧捂上孙儿的耳朵，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喜儿、蝶儿目光呆滞，怔怔地看着前方，玉良轻掐二人虎口，挥手示意二人不要出声，很快，喜儿、蝶儿终于恢复正常，堵着嘴巴默默啜泣。
　　上面的声音很大，有鬼子“哈哈哈哈”的□□声，还有妇女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终于，“嗖嗖”之后，上面女人们安静了，只余下鬼子的呜哩哇啦。
　　玉良瞪着赤红的双眼，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愤怒使玉良胸脯不停上下起伏。
　　玉良觉得心在流血。

作者有话说

　　读者朋友，请多提建议。今后一定一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