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凰朝凤》诺雪千羽

3、北国灵岩

　　眼瞧怡贵妃走远，众妃皆松一口气。莫虞于高座之上环视。怡贵妃夺权，华贵嫔争宠，哲妃又有子嗣，即便是那庄宸夫人，都足不出户，韬光养晦。剩下低位妃嫔，谁又是省油的灯？

　　“行了，今儿本宫也累了，各位妹妹都散了吧”莫虞轻言令下。“妾等告退，皇后千岁。”众妃一齐起身，霎时，正殿内尽是珠钗步摇交脆之声。华贵嫔打头出去，今日实在戾气。满面怒色皆现。丽贵人紧紧跟随，如今她只得跟在华贵嫔身边才在后宫有一席之地，可马虎不得。
　　华贵嫔正值怒气出宫，所遇宫女内监无一不跪拜行礼。后丽贵人紧紧跟随，不时还需小跑一阵才能跟上。“姐姐、、、姐姐”丽贵人于华贵嫔身后轻声唤道，额上已有汗珠泛起“前边就是上林苑了，不若去那坐坐歇息一会儿吧”丽贵人实在跟不上华贵嫔的步伐。华贵嫔斜后一瞥，紫玉步摇顺势一摆，眼光凌厉一震“若你跟着辛苦，尽管走开，本宫从未要求你与本宫一起走，我魏妍琪还不需要被人可怜成这个模样。”丽贵人连连惊吓，用花容失色也不为过“妹妹不敢、、、妹妹不敢，妹妹只是怕姐姐走着乏了才有此一提，妹妹从未觉得跟着姐姐辛苦。”

　　忽闻身后有人拍掌之声，华贵嫔正色一怒“是谁？给本宫滚出来！”“华妹妹真是健忘，刚不是还在昭阳宫见过么？怎的现在就不认得本宫了？”却见居然是怡贵妃悠然在凉亭品茗。凉亭四周浩浩汤汤一行人，约摸二十几人跟前伺候。

　　华馥菡，又是你。魏氏咬牙切齿，却回婉一笑“原来贵妃娘娘也在这，真是缘分呢”

　　怡贵妃依旧品茗，丝毫不理会华贵嫔。少顷，怡贵妃悄声对身边一宫女窃语。那宫女领命，渐向华贵嫔与丽贵人这边走来。“华贵嫔，丽贵人，贵妃娘娘请二位移步凉亭，一同品茗。”那丫环声音低沉，却也遮掩不住极佳的容颜。正是怡贵妃身边的得脸大丫头，林雅淳。“怡贵妃都亲派林姑姑来请了，又怎有不去之理？”华贵嫔斜眼睥睨，直步向前。那林姑姑稍一笑“丽贵人，您也请吧”。丽贵人在原地踯躅，一狠下心，也跟步紧随华贵嫔。

　　“臣妾参见怡贵妃，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华贵嫔与丽贵人异口同声。
　　“淳儿，这茶刚刚还是好好的，怎现在竟是一股狐臊子味儿呢？”怡贵妃回望身旁的林氏。
　　林雅淳一笑付之“娘娘有所不知，这茶名曰十步香，表则十步以内都能闻见茶香，实则十步以内的味道也能顺势收尽杯中，这就不难解释为何刚才茶是好的，如今却有异味了”华贵嫔依旧呈行礼屈膝状。一双美目尽是凶狠。

　　后宫规矩，高位嫔妃未叫起来，低位皆不得抬头，自行起身。
　　丽贵人虽出身左龙督军之女，身子骨却一向极差，方才不停小跑追着华贵嫔，现下又一直屈膝，忽的，踉跄一下，竟倒在地上，身旁宫女正欲扶起，怡贵妃眼神凌厉一扫，宫女只得停住。“身为大梁嫔妃，身子竟这般较弱，当若何侍奉君王？又如何繁衍帝嗣？”怡贵妃厉声呵责。

　　“是、、、、是，臣妾谨遵贵妃娘娘旨意”丽贵人连连爬起，战战兢兢答着，发上流苏掉下，左侧头发散落，周围怡贵妃宫女皆大笑着。怡贵妃瞥见丽贵人披头散发，不禁抿笑“丽贵人是怎的了？这般不知仪容，又该如何做我大梁的嫔妃？”
　　“是、、、是、、嫔妾自知无德无能，望贵妃娘娘恕罪”丽贵人跪着，额上直冒冷汗。
　　“既然不知仪容，那本宫就罚你跪在这凉亭外头，直至本宫与华贵嫔交谈完毕，你可服气？”
　　“是，嫔妾谢贵妃娘娘开恩”丽贵人再行一礼，便出了凉亭，于十步之外跪着。

　　“华贵嫔身子倒是不错的，行了，起来吧，赐座”怡贵妃轻言道。便立即有宫人用丝绢遮住凉亭的石凳上，魏妍琪盈盈坐下“多谢怡贵妃”

　　“本宫素来听闻机灵，今日果然深觉如此，看来，贵嫔也如那池中的鱼儿，不甘一辈子呆在水里，想借风高飞，直上云霄咯？”怡贵妃轻长浅笑。魏氏听闻，不由一惊，不愧是怡贵妃，此等露骨的话也可直面说出来“那贵妃娘娘的意思是？”怡贵妃扑哧一笑，竟笑出声来“华贵嫔既然如此说，那只当本宫今日是胡言了。不过华贵嫔可知这慎亲王近来可好？”

　　慎亲王？
　　魏妍琪心下一震，众人皆知，三年之前，慎亲王凯旋而归，带回北国佳人魏妍琪，梁帝大喜，直封华嫔。可其中原委，除了慎王与自己，不该有其他的人知道。兵不厌诈，指不定怡贵妃是想套话，华贵嫔淡笑“娘娘真是有趣，我虽由慎亲王送进宫，可宫规严禁，又如何得知慎亲王的消息？”

　　“既然华妹妹如此说”怡贵妃忽然站起身来“权当本宫今日没有见过妹妹，不过本宫心中向来藏不住事情，今日妹妹既然装作不知，那日后本宫也只当个笑话说给其他妹妹听了，不过真是可惜，灵岩石那方美妙的圣地竟要被世俗之人生生破坏了”说罢，一拂长袖，带领四周宫女迈出凉亭。

　　灵岩石。她怎么知道？

　　魏妍琪手心有冷汗冒出。眼见那怡贵妃走远，却没有丝毫办法。

　　秘密，在这个宫中是紧要的东西。尤其，是入宫之前的秘密。

　　这个道理，怡贵妃懂，华贵嫔更懂。

　　夜影渐深，更深露重。

　　永和宫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哲妃似乎还在等着一个人，今夜，怕是不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