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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反灵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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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清晨,大雾弥漫,天色迷迷蒙蒙,路上偶有几个行人。
两个身影出现在道路尽头,一个穿着件单薄的风衣,戴着墨镜,另一个卫衣牛仔裤白球鞋,大学生打扮,面色奇怪,皱着眉,像在强忍着什么。
走了一会儿,穿卫衣的终于忍不住了,踹了旁边的男人一脚,恶狠狠道:“你不能走快点吗,老子要让尿给憋死了!”墨镜男顿了顿,斜睨了旁边的人一眼,嘲讽地笑一声,随即加快了脚步。
几分钟后,前面出现了一个别墅区。门口站着几个保安,打着哈欠乱侃着。
墨镜男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保安。 保安看了看,转身回去打了个电话,得到确认后放了两人进去。
目的地是在中心的一栋别墅,门口早已站了一个女人,肩上披了一条白底红色绣纹的披风,看上去十分雅致。她见了两人,浅笑着走上前去:“两位就是钱先生和于先生吧。快请进。”
她的手无意识地转着手腕上的玉镯,似是有些紧张。钱于两人对望一眼,跟着她走了进去。
一进门,于忘就直奔卫生间,钱诉则四处转悠,打量着这座豪宅。尿尿的问题解决了,于忘身心舒畅,正洗着手,就听见外面一声女人的尖叫,他悠哉悠哉地用纸巾把手擦干才走出去。
钱诉手里的枪正指着那女人。
于忘说:“不入流的角色,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了?钱诉,上!干掉他!砰!”
钱诉:“……”
女人突然两眼失神,手软软地垂下来,倒在地上。有什么从她身体冒了出来,一股灰烟缓缓飘在上空。于忘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符纸,道:“急急如律令!”凌空按了过去,口中又不知念了句什么词,灰烟顿时消散于无形。
钱诉收起枪,跨过女人,陷到沙发里,顺手拈了块放在茶几上的饼干吃,边吃边含含糊糊地问:“她怎么晕了?”
“累的,精神损耗极大。”于忘翻了翻白眼,“这是第几起了?反灵珠究竟在哪儿——”
钱诉又拈了块饼干:“古语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门突然响了,于忘一看,哟,人家老公回来了。
那个少妇的丈夫惊愕地站在门口,钥匙还拿在手里,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女人。
马上惊愕变成浓浓的悲伤与愤怒。
他似乎在犹豫是冲进去拼命还是跑出去报警,刚下定决心往前迈了一步,钱诉就勾起笑,迎面走了过来:“我们没有恶意。她不过是晕了而已。”
于忘在后面凉凉地补充道:“你家里闹鬼你老婆都快被吓死了,你怎么当人家老公的?嘿,今儿要不是我们来,她还指不定会……”
钱诉扭回头瞥了他一眼,于忘闭嘴。
钱诉摘下墨镜,做出严肃的表情,对眼前的人缓缓地说道:“亲,我们谈谈吧。”
“两天前,季夫人打电话给我们,说家里闹鬼,请了一些风水先生都没有用,约我们今天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据季夫人说,你家里总是有鬼影在晃……”突然一阵风,吹得窗帘飘了起来,阴影投在于忘背后的墙上,又倏然消失。季崇天被吓了一跳,手猛地一抖,玻璃杯就摔在桌上,茶水淌了满桌,玻璃杯滚啊滚,滚到了地上。一声脆响。
季夫人被惊醒了。她撑着身体从沙发上坐起来,皱着眉,困惑地看了看眼前的情况。钱诉和于忘并排坐着,对面是季崇天,红木的雕花长桌上一滩水,地上是玻璃杯的碎片,桌子的边缘,茶水一滴滴向下落着。
她赶忙走过去,向季崇天解释道:“这是阿莉介绍的人,他们……是来作法的。我刚才是怎么了?我怎么就睡过去了?”
季崇天有点儿生气:“家里什么时候闹鬼了,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是你太紧张了,哪有什么鬼。”
季夫人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没有和你说么?说了有用么?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
季崇天烦躁地别过头去,没再说话。
见夫妻二人都沉默了,于忘接着说:“今早我们见到你时你就有点儿不太对劲,大概是被,呃,一只魂,侵犯了意识。不过你一直很坚定啊,它没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我们把它除掉了之后,你因为精神抵抗太疲倦就晕了过去。”
季崇天根本不相信有鬼这种东西。他打量着眼前的两人,都不过是二十来岁,长得也不怎么靠谱,不耐烦地打断了于忘的话:“别瞎编了,小伙子,大学毕业了没,去找份正经事做,别老装神弄鬼,没出路。”
钱诉嘲讽地笑起来。
季崇天火了,蹭得站起来:“都给我滚出去!小心我让你们进局子里蹲着!”
季夫人拉住他,也动了怒:“你懂什么!闹鬼是真是假我还不知道么!阿莉介绍的人还能有错?你自己生气就别把气发在别人身上!这个月你回过几次家,小瑞模拟考考了多少你知道么!因为家里这事儿闹的,他连家都不敢回,整天神情恍惚捧着个珠子发呆可是连个可以依靠的父亲都没有!”
季崇天显是没想到向来温和善解人意的妻子这样发火,愣住了。
于忘却是听到了什么,扭头看钱诉,他也似乎在思考着,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底。
钱诉咳了一声,找回了存在感。他拍了拍衣服,站起来,硬是站在了夫妻二人之间,挡在季崇天前面,问季夫人:“小瑞……是你儿子吗?”
“嗯。”季夫人点点头,脸上的疲惫之色掩也掩不住。
“可以跟我们说说他的情况吗?”钱诉请季夫人坐在沙发上,直接忽略了旁边的季崇天。
“家里闹鬼的事儿我也没敢跟小瑞多说,但他估计也发现了什么,家里总是有一闪而过的影子,开始我也为是幻觉,可是后来怪事越来越多……小瑞上初三了,明年就中考了。后来他干脆不回家了,偶尔回一次家手里也总是拿着颗玻璃球。我问他那是什么,他也不说,就是发呆,我也就干脆不问了。”
于忘想了想,问:“我可以见他一面吗?”
季夫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忘笑了起来,显得十分灿烂:“你放心,既然是莉姐拜托的,我们自然要帮到底,不会对你儿子有影响的。”
季夫人叹了口气,靠在了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季崇天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了,他似乎感到,他是个外人一样,在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位置。
早上十点的阳光驱散了大雾,似乎也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于忘伸了个懒腰。
“那个珠子就是反灵珠?”
钱诉搭着他的肩膀,有点儿困:“见了就知道了。能起死回生的珠子,也难怪那么多鬼想要。”
“拿着那珠子简直就像在招鬼似的。”于忘嘟哝一句,突然看到了前面的糯米鸡,于是飞奔过去排队了。
钱诉戴上墨镜,眼睛眯了眯,跟了上去。
晚上十二点,于忘躺在床上,看着从窗帘透进来的月光,失眠了。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也没一点儿睡意,终于放弃了,决定思考一下反灵珠的事情。
这一个月来,他没干别的,就是整天东奔西跑,为了找反灵珠的下落。
反灵珠据说是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宝物。由龙女的精魂化成,带着深深的执念,能吸人生气,也能借尸还魂。在这之前没人会把它当真,都以为是传说而已,但前段时间不知从哪儿传出消息说反灵珠被一只渔船打捞上来,被渔夫卖了出去,随即流传开来。但那珠子落入人手,拿着的人会渐渐失去意识,又不肯丢弃,也算是个邪物。
莉姐要那珠子难道想救人?救谁呢……
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于忘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卧室门,就看到对面钱诉的门也开了,他穿着灰色的棉睡衣,修长的身体倚在门框上,眼神迷蒙地看着于忘。
于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暗自叹了口气。
电话铃声不停地响,于忘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怎么接得这么迟?!在干什么啊!”还能干什么,睡觉啊……
“最近怎么样,没和钱家小子吵架吧?从小你妈就惯着你,和别人一起住要记得多忍让,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要互相尊重……”深呼吸。
“在学校多和同学相处,别整天东奔西跑,记住你还只是个大学生……”再深呼吸。
说了良久,于德终于停了一下,于忘赶紧说道:“爸,我最近挺好的,你放心,妈怎么样?还有,莉姐要反灵珠干什么?”
于德又说了几句家常,才回答:“阿莉让你们去打听反灵珠的下落了吧?”
“嗯。”
“阿莉她呀。你怎么不自己问问她?”于德似乎很是感慨。
于忘有点儿委屈:“莉姐下了命令,我们哪儿敢问呀。”
“阿莉想让一个将死之人重生。”
“怎么重生?”
“利用反灵珠,在那人死的时候,将他灵魂附到婴儿身上。”
于忘听了心里慎得慌:“这成吗?那婴儿会有灵魂的记忆吗?”
“小时候不会,长大了记忆就会慢慢恢复,这期间,反灵珠得一直吸收人的精神气,十几年,一般人承受不住,阿莉恐怕是狠了心了。”
于忘唏嘘,这也确实是莉姐做得出来的事。
又和于德说了几句就挂了,突然觉得肩膀沉沉的,才发现钱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枕在他身上睡着了。戳了戳钱诉的脸,他动了动,于忘扑哧笑了,准备叫醒他,又有点儿不忍心,把他拖回卧室,给他拿了一条被子盖上,自己也滚回床上睡觉了。
想想莉姐,于忘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睡意涌上来,睡着前他还迷迷糊糊地想,这句话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