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情浓》水煮淡

19、亲情

　　会议室里讨论的正热烈，门忽的开了，众人随即静默正了正身子坐好。九点还差五六分钟，李洺衍来的不早不晚，一如他在商场上的风格，让人挑不出他的错来。
　　首席秘书罗晶为他推开门的瞬间，李洺衍敏锐地察觉到今日气氛的不同。前几次开会，每次他进门的时候，众人虽然也吵吵闹闹，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脸上表情微妙、刻意地避开他的眼神。他知道刚刚众人谈论的焦点肯定是他，不过他也没心思追根究底就是了。
　　对于旁人对他的言语评价，他一向看得很淡。名声什么对于他来说，无关重要。他只需要花精力去把握人生中最重要的，例如温彤。他既不忍放开她，那就干脆不放，何苦为难了自己的心。再说，他百分百确定，温彤对他也不是无意的。那便好了。
　　他不太喜欢强取豪夺，因为早已厌恶了商场上的这些。所以对于温彤，他初见时虽然急躁了些，之后却对她渐渐放松了。他要她彻底清楚明白地知道，她自己对他李洺衍的感情，心甘情愿地到他的身边来。他要温彤，身心都要。
　　坐在最前端的位置上，李洺衍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众人，好像在他的眼里，他们都无关紧要，不值得他一看。罗秘书坐在他的下首，适时地开口：“各位，我们现在开会。今天的会议，希望大家畅所欲言。”她看了一眼她的助理，助理已经将材料分发完毕，向她轻点了下头。
　　“各位手上的，是新一期的开发案。能不能拿到这次远东的投标案，开发案将是重中之重。希望大家仔细地看一下，谈一谈各自的看法。当然，在此之前，由事业拓展部的林经理为大家讲解一下整个开发案的详情。”
　　之后的会议，众人都表现良好，李洺衍还算满意。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有些本事的。李洺衍虽然对他们还不很了解，但是几次的会议下来，也渐渐摸清了一些。现在的朝阳集团，表面上看依然光鲜亮丽，但是内里已经腐朽到了一定程度。这也是为什么，李老爷子这次终于同意他回国的原因。
　　他虽然是最小的孙子，但是能力却不比其他两个哥哥差。李老爷子知道他一直有心回国，却并不答应，因为他深知一个一路顺风顺水、未经沙场、羽翼不丰的孩子，是应付不了朝阳集团内部的这般黑暗的。
　　他将他送出国，有心让他见见世面、与不同的人打打交道，并嘱咐他两个哥哥让他在商场上独自锻炼，让他尝遍了商场的一次次挫败，终于成就了现在的李洺衍。现在的他，不再是温彤记忆中那个有些骄傲蛮横的少年了。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终于长大。那是他的兄长和爷爷，日夜盼望的成长。
　　他们的用意李洺衍是明白的，所以他始终都没有违背他们的意思。他任自己一直待在国外，不断地成长快速地变强，他知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放心，放心地让他回国去。这样他才能见到温彤，他深埋在心里的温彤。
　　朝阳集团内部，已经到了不得不大换血的时候，而主持这场换血的正是他李洺衍。在他坐上回国的飞机，他就知道他将面临着什么。但是无论如何，即使身处险境，他也不会放开温彤的手，这辈子他都不会。
　　这些人，他必须一个个地清理掉。但是暂时他还不能有大动作，他必须先掌控住全局，在朝阳树立自己的威信，积聚自己的势力人脉。而这次远东的投标，就是他的一个起点。他知道那些人一定不会让他如愿得标，正好，他也借此看看到底哪些人可用可留。
　　陇长的会议终于在中午12:30结束，李洺衍在其间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是众人的表情他却一个都没落下。之前他已经基本知道了这些人的底细，通过这几次的正面接触，他已经完全清楚了这些人的派系，果然很错综复杂。这些人因着利益而勾结，又因着利益而争斗。却在他空降来之后，又结成了同盟，力求环环相扣、牢不可破。
　　李洺衍面色不改地回到办公室，那边罗秘书已经按照吩咐，带着这些人去吃饭。在国外的日子里，让他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的作用有时候超乎想象。孤军作战是最愚蠢的战法，他需要借助一切能为他所用的力量。他要做的，是指挥作战，而不是亲身上阵。
　　他是一到了公司就去开会的，因此还并不知道早上流传在公司的舆论。不过他不担心，总会有人来告知他前因后果。这不，已经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传了进来，李洺衍坐在座位上没有抬头，眼睛也还闭着。“进来。”
　　“总经理，早上的事儿，我、我不是有心的。我就是听见打扫的丁阿姨说，我才好奇去了保安室。我只看见了你和那双高跟鞋的主人一起进了办公室，其他的我都没看到。我也不知道大家怎么会传成这样了。我就和小云八卦了一下的，没想到、没想到……”
　　李洺衍终于睁开眼来，清冷的眸子毫无温度地看着那边紧张到哆嗦的卢秘书。卢秘书一见了他的目光，更加瑟缩地抖了起来。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卢秘书却感觉心里害怕的不得了。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本事，不怒自威。
　　“你是卢秘书吧。坐到我对面来，从头开始好好说，一字都不要落。说完就回家去吧，周一过来上班。”李洺衍深知打一顿给一颗甜枣的道理，一紧一放自如地掌控着她。
　　对面站着的卢秘书闻言，脸色这才缓了缓，工作算是保住了。她依旧哆嗦地坐到了李洺衍对面，却是低着头再不敢看他。李洺衍也没催她，等着她慢慢收拾好心情。他面上神色还是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等着她呐呐开口。
　　等卢秘书走后，李洺衍有些心神不在，手指无意识地轻敲办公桌面。他在谋划，此事的最好处理办法。明明处理起公事来都是干脆细致的他，此刻却有些犹犹豫豫的。对上温彤，他的原则底线都可以打个折扣。但是她的名声她的一切，他不得不为她仔细思量。他不能因为这些而失去温彤，他知道她是在乎这些的。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温彤的手机铃，一首欢快的《jingle bells》（中文版的叫铃儿响叮当）。不知怎么，李洺衍就是觉得格外的好听。好像在他看来，只要是温彤的，就都是好的。
　　是老宅周阿姨的电话，说是李老爷子让他回来吃中饭，李洺衍应声答应。他苦笑了下，老爷子倒是消息灵通的很。回去只怕，又得好一番说辞才好。好在，他原本就没打算瞒着老爷子。这事儿，他想和老爷子说说。
　　“三少爷回来啦。快去洗个手吃饭吧，老爷子正等着呢。”周阿姨边帮他脱下西装外套，边对他说。李洺衍点点头，去洗了手就坐到了饭桌前，喊了声爷爷。老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抱在一起的双手，拿起筷子开了饭。李洺衍这边才跟着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饭，李洺衍很自觉地先站起，扶着老爷子一道去了书房。等扶老爷子在座椅上坐好，这才站到了他的对面，恭恭敬敬的样子。
　　“坐吧。如今你长高了，站着说话我抬头看得难受。”李洺衍依言入座，眼睛平和地看着老爷子，却并不主动开口。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再没这么好的耐心，“说吧，你准备怎么处理。”
　　“您知道的，我是不可能放开她的。”李洺衍一开口就单刀直入，意思再清楚不过。他眼神直看着李老爷子，丝毫无所畏惧。“这件事我不想做些什么，就这样发展下去也好。我和她之间，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她主动走近我的契机。这倒是一个机会。”
　　“哼，机会！等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我等着看你的机会。老爷子我倒要看看，到底她会主动走近你，还是彻底将你推开。你一向都很自信，这次还有把握么？”李老爷子很不赞同李洺衍的话，什么狗屁机会。
　　“当然。对她，我志在必得。”李洺衍依旧看着老爷子，情绪不显。
　　“那好。我给你这个机会。要是她主动接近你，那我就暂时认下了她。但要是她将你推开了，那你可就再不能犯傻了，知道么？”老爷子话锋一转，和他对着来，这孩子只会更加不依不饶的，倒不如让他自己看清了。
　　“爷爷，我愿意接受您说的。虽然我不确定她会怎么做，但这的确是一个机会，我不想放弃。不止是您，连我都很想看看，时隔了九年她会怎么选。”李洺衍的眼里有些些柔情，仿佛想到了一些美好的事情。
　　“好，记着你自己说的。她要是推开你，你再不可去纠缠她。否则，老爷子我真的会对她做些什么的。”李老爷子看得出他眼底对温彤的感情，但是他还是不赞同。倒不是温彤这孩子不好，只是舍不得李洺衍得不到最好的。他的这个孙子，失去的已经太多了，他要将一切好的都给他。
　　“我知道了，爷爷。但也请您不要插手我和她之间，我是真的想看看我在她心中的分量。”李洺衍的语气不强硬，反而有些哀求。他知道，如果爷爷真的插手，他也不可能对爷爷做些什么。可是温彤，除非是她不要他，否则他真的不愿与她因为别的什么而分来。
　　“老爷子我一向说一不二。”顿了顿，又开口。“公司的事情，可有头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