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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传说 ...

  •   感同身受是个传说。
      她难受,病了。身体上难受,心里也堵得慌。请假回了家,走在路上委屈得想向妈妈撒娇一场。想哭。最后,电话拨出一半她又挂了。然后她开始自己掉眼泪,一路惨哭,备受瞩目。没人递纸巾她那就用手背一遍一遍的抹眼泪,过马路红灯绿灯都没停过,却也没事。没有拥抱,回到家倒在床上就抱被子,渐渐哭累了,感觉头疼又上来了,就那样不明不白的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夜里。她醒了,蜷缩在床的一角,整个人是像被塞在一个狭小的水缸里的姿势。她疼,胸口疼到空,疼到她落泪。她张着嘴巴喘着粗气犹如即将面临死亡。她在内心里呼喊着:“爸爸啊!妈妈啊!疼啊……”一次又一次地,她想拿点尖锐锋利的东西或扎或割的弄伤自己,让鲜血伴随着疼痛释放!别处疼了,胸口或许就没那么疼了。可是,她怕吓到同床室友。而且,她也没有力气起身来找那些东西。最后她用力挥手摔了手机打翻了床尾所有的瓶瓶罐罐。让刺耳的声音来撒泼的发泄自己身体上的疼……。
      再次醒来,她知道她依旧活着。是的,活着。不管经历了怎样的疼痛,她活着,这就是做好的结局。她开始在心底发狠地说:“我要活着,无论无何,我不死!我要活着!”她给朋友打电话,几近怒吼地宣誓:“我要活着!我不死!我要活着!”吼了几声,力气就用光了。她又瘫了。像团没型的死泥一样贴在床上。
      室友端来了粥。前段时间她很想喝粥,喝软软的,温温的粥。那是多么美妙!可是现在她一口也不想吃,连张开嘴巴喝口水的欲望都没有。她病的不轻,短发贴在脸上露着她那双还在发亮的眼睛,狼狈又诡异。这样的人,死不了。
      室友一遍遍得抚摸着她的背,想让她舒服点。她跪趴在床上,膝盖与下巴之间的那点距离被塞进了一个硬硬的抱枕,抱枕的角抵着她的胸膛。她觉得应该在胸膛刺进一把刀,挖开,看看里面还存不存在心脏。
      眼泪和头发纠缠在她脸上,她整个人开始虚脱,然后神志不清起来。她看见一块玉,悬在黑暗里发着光,周身散发着冷冷的绿色丝状,像一股股烟。不知道怎么搞得,她突然冒出“死神来了”四个字。
      累啊,真累啊。
      她又开始睡着了。静悄悄的。
      她好像又好了。端坐在那儿盯着窗外。虽然面色依旧不好嘴唇发白,可比之前精神了不少。她想想这几天身体上的苦痛,突然想起了三毛的那篇《死果》。三毛是大吼大叫出来的,而她是在心里。这样是不是说明,自己比三毛还勇敢?她笑了。室友问她:“有没有好一点?”她还是笑。她不能说话,甚至呼吸还有咽口水都得小心翼翼,不然,胸口还疼。这几天,她好像知道怕了,怕身体里的那只怪兽再跑出来折磨自己,于是她迎合着那只怪兽的怪脾气,不去惹它发怒。
      她试着下床梳洗,途中蹲下来按住胸口好几次。尽管这样她还是换好了衣服,准备去趟医院。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怕钱不够,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说着说着就哭了。这家伙,眼泪多的简直可怕!
      药很苦。中药。医院代熬好的。每次喝药都苦不堪言。可是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就是得这样!她要紧牙,要被人抹脖子似的闭眼将黑乎乎的药灌进自己的嘴里,咽下去,苦了整个肚子。她吊着舌头“啊啊啊”地喊。又懊恼又开心的。可是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跟她说:“宝贝,你真棒!”她这幅样子,也只能给空气看。
      喝了药,她气色开始慢慢好了起来。胸口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要命地疼了。可还是闷得慌,所以有时候遇到好玩的事,她大笑的时候,往往需要冷不丁的被止住,不然呼吸不上来。
      黑褐色的中药被换成了红褐色,那个颜色让她想起之前自己捐出去的血。她觉得自己每天喝得药是血,像个僵尸。她开始厌倦,因为她并不喜欢血的颜色,有时候想想它们胃里会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
      可是每晚五点半,她还是会准时搭公交车去领药,然后等天黑的时候,不开灯在房间里慢慢喝下去。像某个苟且偷生的老巫婆。不过因为受了中药的灌溉,她的嗓子也确实嘶哑的如同巫婆一样。粗粗的,刺刺的。
      ——
      谁也不能重叠谁的疼。不管是七分疼还是三分苦,总有一分,你不能感同身受。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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