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伏八]跟踪》愚蠢之极

7、05

　　“没问题是没问题啦……”八田似乎真的完全忘记了刚才伏见还踩了他的雷的事实，专心的考虑起这个请求来。没办法，他的神经太直，总是一次只能考虑一个问题。当一个新问题出现后，之前那一个就彻底地安息吧，因为八田已经分不出更多的内存来计算它了。
　　“但是…”他又开始不自觉的挠起头发来，嘿嘿地傻笑着。
　　.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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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又开始沉默，低下头使劲绞着自己的衣角，八田不知为何有一种神奇的愧疚感，好像他本来就应该和伏见一同玩耍，但他却失约了一般。然而在八田的印象中，他们根本没有说过几句话，更别提有过什么约定了。这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毫无源头，却让八田开始相信，他应该答应这个请求，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天天一起也没问题。
　　但是…
　　.
　　八田为难的摸了摸自己的钱包。
　　.
　　自从昨天发现那个老鼠洞之后，他就做好了再次被那个该死的吝啬的房东大妈狠狠敲一笔的打算。然后做好这个打算的八田痛苦地发现，这一个月存下一些钱的计划彻底泡汤了不说，还很可能连饭钱都不太够。正好他今天中午也不是很饿，干脆就在教室里好好的睡一觉，顺便把午餐的时段睡过去。这样又补了眠又省了钱，一举两得的事情不做白不做。
　　可是…
　　八田强行忍住摸自己肚子的冲动。
　　打了痛快的一架的确是让他兴奋了起来，也不再感觉困倦难耐了。但是爽过的后果就是变得很饿很饿……
　　或许多喝点水是个好办法？
　　.
　　.
　　“哈哈哈！所以说你是要请我吃饭喽！”成功解决吃饭问题的八田像是对着多年老友一样试图把手臂搭上伏见的肩。虽然这个动作因为身高差的原因而看起来无比的别扭，二人还是很有默契地没有分开。有些傻气的笑着，八田算是被收买了。
　　八田还在兴高采烈地表示着他对于午饭的期待，全然没有把去考虑过伏见以“报恩”为由的请客是否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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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伏见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如果问八田到底觉得伏见哪里好，那么他一定说不出来。他和伏见相当于才刚刚认识，还处于一个对对方什么都不了解的阶段。而且伏见并不是一个让人想要靠近的人，他全身散发着的冷漠的，疏离的气息曾让不少人都退避三舍。伏见刚才的表现也不太友好，他们甚至才刚打完架。
　　所以，为什么对这么奇怪的一个人轻易地产生了兴趣呢？
　　八田不知道，也没想去知道。越是注意伏见，想要亲近的感觉就越重。而八田觉得，自己只需要跟着感觉走就万事大吉。
　　跟着那种，很熟悉的感觉，跟着印象中那段很舒服却很模糊的回忆。
　　——不要忘记我啊…
　　也许是和中午的梦有关吧。
　　八田没有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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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在欣喜中的八田没有发现自己对于面前这个少年超乎寻常的熟悉感，当然也没发现沉默中的伏见刚才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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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里，有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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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中的摄像头原本是用于考试监考的。不过由于需要保证平时学生的个人物品安全，它并不是只有在考试时间才开启。一般来说，午休时和下午放学后都是摄像头运转的时间段。
　　那里面，会有他们两个打斗的录像，还会有刚才拥抱（？）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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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田不知道，尽管他不记得，但让他感觉有些亲切有些熟悉的人，早已在时间的冲刷下，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会期待的叫着“别忘记我啊”的男孩没有被本该记住的人记住，那么，他就永远不会再次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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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SAKI，看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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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份鸡排饭，一份红烧排骨，一杯可乐，还有一杯牛奶。”伏见顿了顿，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奇怪，“对了，牛奶请用装可乐的那种瓶子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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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见知道八田讨厌牛奶，很清楚，很明白。他可以自信地说，八田的一切喜好厌恶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牛奶要用可乐瓶来装。
　　他挑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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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手轻敲着点餐的柜台，伏见偏过头去。他看见八田鱼一般灵活的穿过拥挤的人群，匆匆忙忙的寻找着空余的座位。
　　已经中午一点了，餐厅人并不算太多，但要找到一个二人面对面的桌子却依旧不容易。
　　.
　　感觉真好。
　　伏见看着在人群中跳动的橙色头发愉悦地想着，连等待也变得不那么令人烦躁。
　　八田在找可以让他们两人，只有他们两人，面对面坐下的地方。
　　.
　　这个想法难以遏制地不断冒出，在伏见心里吹出一个又一个粉色的泡泡。他难得地真心笑了，就像一个正常的十七岁少年一般，而不是那个对全世界都不抱有兴趣的仅仅是活着的伏见猿比古。
　　因为这种感觉很幸福。
　　可是，他贪婪的还想要再幸福一点。
　　对于八田美咲这个人，他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满足。
　　.
　　八田最终坐定，而伏见也掏出钱包付了款。
　　“这边这边！！猴子！这边！”八田看见伏见点完餐，远远地就在占好的座位上用力的挥着手，“看到我了么？！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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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猴子？
　　.
　　伏见皱了一下眉。
　　.
　　八田所说的“猴子”是谁很明确。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很明显是他刚刚脑中又不知道哪一段回路出了问题才想出来的——他大概觉得这样叫很亲切，虽然事实上这个称呼听起来很蠢。
　　头痛地发现周围的人都开始有了一些笑意，伏见只得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力求尽快到达座位。
　　.
　　实在是，很丢人。
　　伏见这么想着。
　　但是，更丢人的，是即便这样依旧感觉欣喜不已的自己。
　　.
　　“给，你的。”伏见优雅地放下托盘，一脸镇定的把有牛奶的那一份摆在八田面前，然后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
　　他在等。
　　他做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的恶作剧，而现在，他正如同一个顽劣的孩子一般迫切地期待着看到那个被整的人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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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咳……咳咳…”可怜的八田丝毫不设防的对着吸管猛吸一口，下一秒就被那过分浓郁的牛奶香给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怎么…咳咳…怎么会是…咳…牛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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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田的反应像是喝了毒药，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仿佛他要含怨而终了一般。
　　.
　　伏见无声的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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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呕…为什么可乐瓶会装牛奶……”八田不停地抱怨着，用力地用手背擦着唇边呛出来的白色液体，炸毛的样子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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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装错了而已吧。”伏见微微侧过脸掩饰住自己的表情，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打断了八田的抱怨，“人很多，错了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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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听起来不咸不淡的，让人颇有一种说风凉话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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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瞟见八田满脸幽怨的样子，伏见“啧”了一声，早有准备一般从校服口袋中拿出一条折得整整齐齐的手帕，状似漫不经心地轻轻地擦着八田沾上牛奶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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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真好，摸到脸了呢。
　　虽然中间隔着一层该死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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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谢谢……”八田咳得满脸通红，想要接过在脸上轻轻接触着的手帕。本来还因为伏见没有帮他的腔而略微不爽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下来。他不再抱怨那杯“装错了的”牛奶，而是像一个被顺毛了的小狗一般把凶狠的表情换成了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这条手帕已经脏了，而自己的手帕沾上了别人嘴角的牛奶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恶心。
　　.
　　他觉得恶心吗？
　　八田偷偷瞄了一眼“认真”给他擦脸伏见。
　　伏见并没有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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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八田决定制止伏见帮他的手。他坚定地按住还在脸上轻蹭的手帕，却不期然地感受到了另一片温热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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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见停下了动作，定定的看着八田，被按住的手指还在轻轻地摩挲着隔着一层薄布的皮肤。
　　伏见不知道怎么劝说自己放开手。实际上，别说放开了，连克制自己反抓住八田的手的冲动都几乎消耗了他所有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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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手。”伏见最后还是开口了，声音听起来有一些奇怪，像是特意沉下声音，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情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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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让自己的声带发出正常的音色很难，伏见能感受到自己的胸腔都在颤抖。他有种感觉，要是不沉下声音来的话，那么他说出口的句子一定都是那种兴奋到极点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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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可能会是一种变态到吓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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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去看完全不知道自己心情的八田，他艰难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把手帕叠回整齐样子，最后把那四四方方的布块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八田丝毫不觉得伏见刚才一系列的举动有多么暧昧。周围有些女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还会偷偷看他们两个人一眼。
　　然而，处理完牛奶危机的八田完全没有被议论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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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见又庆幸，又失望。那种复杂的感觉真是难以说清。
　　啧，MISAKI真是相当的神经大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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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很干，你没有饮料了。”看着奋力和鸡扒饭斗争的八田，感觉严重被忽视的伏见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出声了，“所以，介意我们两个把饮料换一下么？虽然我的可乐已经喝了一口了。”
　　伏见秀气的脸极其适合摆出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现在所说的话的用心。他动作自然地伸出手把两人的饮料换了换位置，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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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唔！好啊！”八田一边吃一边回答，满嘴的食物让他有点吐字不清，听起来像个小孩子，“太好了！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再买一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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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早有预谋的。
　　伏见在心里默默地接着话，然后把吸管放入口中。他的舌头沿着吸管的边缘轻轻地地舔舐着，阴翳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前低着头吃得正起劲的美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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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田把可乐的吸管含入了双唇之中，轻轻地咬着吸管。
　　Lucky~真是认识了一个非常棒的朋友呢！
　　幸福喝着可乐，八田不自觉的眯起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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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家后之后的伏见终于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睛被因为笑容而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我回来了。”伏见不知道在对谁打招呼，他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然后掏出了一串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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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房间居然有三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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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心情地哼着不成调的歌，伏见耐心地一把锁一把锁的开，然后，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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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满满的都是八田美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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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约会啊第一次约会，”脱下衣服，他掏出口袋里一块整整齐齐的手帕，又掏出一根吸管，宝贝似的放在了一个大抽屉里。
　　“对了对了，要记上日期呢！以后每年这一天都要和MISAKI好好庆祝才行啊~对吧，呐，MI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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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X年XX月XX日，”伏见翻开日记本，认真的写上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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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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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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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SAKI…也…很开心…”
　　.
　　“我们…一起……”
　　.
　　……
　　……
　　……
　　昏暗的灯光下，再也没人能看清那本笔记本里到底记录了什么。
　　也许，那里记录了伏见猿比古仅剩的全部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