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伏八]跟踪》愚蠢之极

23、18

　　伏见没有时间去理顺思路，因为八田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伏见清楚的明白如果自己放任八田这样昏迷下去的话，八田一定会失去现有的人格，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傀儡。
　　毕竟，那可是能破坏大量神经的药，是他一开始准备捕获八田所购买的，烈性的药啊。
　　为八田准备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是次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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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见看着八田脖子上插着的针管，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动手了。针管中剩余的药液极富有存在感地反射着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微光，静谧无声地引诱着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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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恶魔在伏见耳边低语，他觉得自己被蛊惑了。针管反射的冰冷的白光在伏见眼中突然被染上了爱情的色彩，它在提醒着伏见他还能走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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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八田美咲，鲜活的，快乐的，可爱的八田美咲。
　　那是，他所触及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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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却生了妄念意图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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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别去救他了吧，最好连剩余的药液也注入他的身体。朋友吠舞罗什么的都会被忘记，而他会彻底丢弃他的过去，同时拥抱只有自己的未来。
　　他会成为只属于自己的八田美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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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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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见听见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的声音。心擅自活络了起来，蠢蠢欲动到伏见全身发痒的地步。他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蹒跚地走向自己凌乱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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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少年正处于昏迷当中，平时暴躁的他现在没有丝毫抵抗的力气，这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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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把剩余的药水注入，他就会成为自己的。
　　所以快去吧，用更果决的力度为那个少年洗礼，那本来就是为他所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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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心的某个阴暗角落随着伏见的步伐声嘶力竭的尖叫。伏见步伐踌躇但最终还是到了凌乱的床前，床上的少年吸引着他贪婪的目光，他缓缓抓住了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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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在下意识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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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下活塞，注入药水，这并不难，也用不了多少力气，甚至一个三岁的小孩都能做到。伏见的手缓缓用力，最后用力到了全身颤抖的程度，然而针筒里的药水却一滴也没有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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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的MISAKI。
　　他肖想过无数次了的MI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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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水滴从某个少年的眼中滴落到了床单上，白色的床单顿时多了一个圆形的深色印记。大拇指迟迟按不下去，伏见看见床单上的深色印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直到最后融合成了一个无法辨认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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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还想要被真实的MISAKI原谅什么的，真是一个妄想不是吗？
　　伏见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热爱幻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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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是选择不属于自己的八田美咲，还是选择属于自己的八田美咲？
　　是选择站在主导地位，还是选择处于令人不安的被动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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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筒被缓缓地拔出，然后“铛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不知滚向了哪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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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选择真的MISAKI，还是选择假的MIS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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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见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他紧紧地抱住了八田，就像抓住了自己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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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还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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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能把他从失控中扯回来，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八田美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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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亲吻着自己深爱的人，然后微微地叹息——感情让他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敢做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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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根本，无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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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地睡在吵了架的好朋友家中，你会怎么样？
　　八田表示很羞耻，尽管伏见没在旁边让他无需为自己的赤裸而羞愧。他爬下床打开衣柜试图找些蔽体的衣物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穿不了——全身的锁链让他没办法把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原本就因为朋友被骂而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现在更是连穿衣服的权利都被剥夺的八田不甘愿地爬回暖和的被窝，然后怨气冲天地腹诽着不在场的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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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物让八田还处于一种思维略微有些混乱的状态中，纷繁杂乱的事情在他原本就十分不灵光的大脑中乱成了一锅粥。那些暴烈的愤怒的情绪和反抗的自卫的意识被各种神奇的化学反应强制地剥离。药物使他被迫觉得放松——当然了，伏见的气味或许也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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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信任是一种病的话，那么八田便是这种病的绝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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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像是被剔除了针刺的刺猬，毫无自觉地露出了自己全身上下的柔软。好奇地打量着整间屋子的景色，八田渐渐地忘记了自己还需要唾弃自己的挚友，专心致志地参观起伏见的房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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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从来没有被允许进入过伏见的房间，所以好奇打败了内心奄奄一息的愤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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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八田一人的房间显得有点过于安静，身边缺少了伏见的温度让他至今都无法适应。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把床头的风铃吹得“叮叮”作响，而昨晚显得无比狰狞的满屋子的照片和生活用品似乎随着光线的明亮和清脆的铃声而变得温柔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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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不管再怎么被温柔的光线所伪装，这间房间都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热切却冰冷的可怕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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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
　　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在尖叫。
　　我爱你！！！
　　疯狂到声嘶力竭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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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执念强烈到连迟钝的八田都无法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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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田不自觉地捂住了耳朵，他感觉好像整个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的敏感耳边轻轻地耳语。
　　它们温柔且残忍地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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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君深爱着A君呢，所以，他要求你给出回应。
　　不是祈求不是请求更不是询问，而是强硬的命令。
　　这就是宣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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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可怕。
　　可是，还有什么比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深爱着自己更令人高兴的事呢？
　　把自己的脸埋进伏见带着药味的枕头里，暂时忘记愤怒和恐惧的八田偷偷地笑出了声。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原谅伏见之前的那些伤人的话的理由。
　　他们终于可以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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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过！！可恶……那个混蛋一定要道歉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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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八田便躺烦了。伏见一直都没有出现这件事让他变得更加的放松。神经大条的他从床上爬起来好奇地参观着这间逼仄的房间。身上的镣铐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发出细微的“铛啷”声，他就像是被主人过分喜爱的宠物一般在疯狂的锁链下难受的行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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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感觉似乎唤回了一些狂暴的本性，八田挠了挠头然后烦躁地扯动着自己身上的锁链。疼痛感从被镣铐勒出的红痕一路蔓延到全身，他很自然的产生了一种暴打伏见的想法，然后又因为突然发现的有趣的东西而被莫名其妙地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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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衣服，丢失了无数个的水瓶……八田在这间屋子里兴致勃勃地寻宝一样地找着自己的东西。他兴奋地光着屁股跑来跑去，不一会儿便把原本整齐的屋子变得一团糟。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八田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房间，然后继续投身寻宝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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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小时候的照片！！”突然的惊喜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欢呼，他愉悦地举着照片转了一圈，然后发现照片中另一个主角颇为眼熟。
　　墨蓝色的微长的头发，严肃的黑框眼镜，苍白的皮肤，还有表情正经的弱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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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不是伏见猿比古的包子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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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田无法忍耐地爆笑出声。他突然想起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个身体很差的朋友。那个朋友很粘人，每天每天都笨拙地跟在他身后——原来那居然是猿比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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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的门突然被打开，他把照片对着阳光然后眯起眼睛。照片中的人早就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不清，现在更是因为八田的举动而只能在八田的视网膜中投影出两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他仔细地看着这张旧时的照片，那时那些苛刻的亲戚、院子里欺负人的孩子、总是生锈的健身器材……种种象征着不愉快的东西就如同沉入水底许久却又突然浮起的脏物一般让八田感到一阵厌恶。他的童年无疑是不愉快的，但与此同时，那些脏物中潜藏着的那细小的美好却又让人不忍抛弃这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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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空气，朋友，还有，伏见猿比古。
　　伏见猿比古。
　　伏见猿比古。
　　那个总是迈着小短腿唯唯诺诺地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长的漂亮又可爱。他总是用水汪汪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不管自己说了什么都像是对待真理一样郑重地点头，仿佛全天下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他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羞涩的摆在自己面前，然后低着头等待着自己兴奋地笑声。
　　他们会一起笑，然后会绕着树互相追逐，最后会一起气喘吁吁地嘲笑对方。
　　明明是那么喜欢的一段日子，可自己最后为何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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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田一直躺着，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只是因为那段时光太梦幻了吧，那时的阳光总是那么明媚，而自己无论何时回头都总有一个人期待地看着自己，然后灿烂地对他咧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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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SAKI，”总是出现在梦里的小孩在脑中重现。他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伸出了短短的手指，然后强装坚强地笑了，“不要忘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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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梦幻到让他以为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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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两个小孩伸出了各自的小指拉了勾，最后把大拇指贴在一起，盖了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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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那是伏见在高中遇见他之前，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