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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秦楼楚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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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颜卿在回春堂僵了半晌,最终还是一瘸一拐跑出了回春堂,顿时她觉得心中像有什么,被撕碎了一样,片片落地,随风散去,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对李承乾还是有感情的吧,毕竟他曾是她的承郎啊。
窗内沈颜卿将自己关在房里痛哭了三天三夜。窗外大雨倾盆,三日未停。
沈颜卿三日后如幽灵一样失魂落魄的游荡于裕华街,她甚至将全长安的酒楼跑了个遍,可是李恪你在哪呢?沈颜卿在回春堂僵了半晌,最终还是一瘸一拐跑出了回春堂,顿时她觉得心中像有什么,被撕碎了一样,片片落地,随风散去,再也找不回来了。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曲十八摸。”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腔调,一样的慵懒倦怠,一样的放荡不羁。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李承乾,她不能再失去李恪了。
沈颜卿急切的回头,只见李恪一如从前,忽闪着半眯的凤眼,朦胧的神态中孤独和寂寞的烙印愈加清晰。“小娘子来得好早哦,看来还真是舍不下爷呢。”
“额,我,李公子·····”沈颜卿看见李恪脑子里一片空白,支支吾吾除了说出了两个称呼什么都不会说了。
沈颜卿不甘心的向李恪身边凑了说道:“你怎么每次都在我想你的时候出现啊····”然而话刚出口自己脸就红了,这不是明摆着承认自己想他么,于是抬头看了看李恪希望他没有听到这句话,令沈颜卿感到欣慰的是李恪眯着双眼还甩了甩扇子好像真的没有听到。
“小娘子,爷正要去春香楼喝酒,陪爷去喝两杯?”李恪俯身在沈颜卿耳边吐气如兰挑逗似的眨了眨桃花眼,眼中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这个,好吧。”沈颜卿笑着点了点头应下了,心中暗自骂道,沈颜卿你真是太没用了,不过是见到李恪,也不至于连话都不会说了。再抬头见已落下十几步远,于是紧跑了几步追了上去。
春香楼,大唐最出名的秦楼楚馆,可说是未见其楼先闻其香,尚距春香楼百步之遥沈颜卿已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味,抬头看去勾栏瓦肆尽皆覆在红帐之下,阁楼绿匾上用金粉撒着春光旖旎的三个大字————春香楼。牌匾下数个衣着艳俗暴露的女子挥舞着堪比蝴蝶的手帕招揽着路过色迷迷的男客。
李恪旁若无人走了进去,沈颜卿则低头一小步一小步在他身后挪着,只见李恪的到来引起了春香楼不小的轰动,无数莺莺燕燕直扑李恪,李恪左拥右抱好不惬意,他熟门熟路地向二楼一个雅间走去,全然忘记了后面还有一个沈颜卿。
“你是谁呀?”老鸨故意掐细了嗓子气势汹汹的问道。
“我是沈颜卿,和他一起来的。”说罢沈颜卿指了指李恪。
老鸨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恪,极不情愿地将我放了进去。随着进入房间的脚步沈颜卿愣在了雅间的门口,一个衣着妖艳的女子嘴中含着一颗葡萄,李恪居然旁若无人的用嘴咬着那女子的嘴唇抢葡萄。还有四个女子几乎就是没怎么穿衣服围在李恪身边,李恪一手抱着怀中和他抢葡萄的女子一手揽着另一个女子的腰。
似乎感觉到门外有人,李恪斜了门口的沈颜卿一眼嘴上的动作居然更夸张了,仿佛是做给她看的一样,沈颜卿满眼充斥着李恪堕落的嘴脸淫邪的动作,满耳都是那女子放浪的笑声。沈颜卿痛苦的捂住耳朵,她以为她看错了也听错了,可是那一幕一遍一遍的重演着,转眼间李恪的吻已经深入到了那女子的脖颈,女子的腰带也被扯的散落一地。这时的李恪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落寞,疯狂和放荡占据了他的全身,沈颜卿疯了一般将那女子从李恪怀里拖了出来。一巴掌扇向李恪。
“啪。”清脆的一声,全屋瞬间静了下来。沈颜卿按着李恪的双肩,猛烈的摇晃着,“李恪你醒醒啊,你喝醉了对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我看到的一切是假的,是假的,对不对,你回答我,对不对啊。”
屋内的淫靡的被沈颜卿一巴掌打散,一干女子胆战心惊的看着沈颜卿向后退了几步,李恪左颊赤红,但他却似没感到一般,扬眉挑起一抹醉人的笑意,随手从桌上的果盘摘了一颗葡萄含在嘴里,“小娘子要不要也试试?爷嘴里的葡萄可是很甜的啊。”
说罢一把将沈颜卿楼进怀里,一脸谄媚的将嘴贴了上来,眼中没有了平日的孤单寂寞,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沈颜卿从未见过的邪恶。沈颜卿哭了,哭得泪流满面,哭得歇斯底里,她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她不相信她拒绝了李承乾之后等待她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沈颜卿双手颤抖的指着那个衣着妖艳的女子道:“公子爱她么?”李恪双手不安分的抚摸着沈颜卿的脸道“瞧小娘子说的,为何不爱,彩蝶是这得头牌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舞蹈也是长安一绝,更主要的是她再爷孤独的时候能陪伴爷,这等姑娘爷不爱,难不成爱你这等不解风情的人么?不过小娘子如解风情,肯吃爷嘴里这颗葡萄,爷也会爱你的呦。”不知何时他薄薄的嘴唇几乎已经贴上了沈颜卿几近干涩的嘴唇。双手从后面解着沈颜卿的襦裙。
而此时那彩蝶姑娘早轻移莲步到李恪面前,杏眼含情地看着李恪,“三爷莫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三爷好生薄情,彩蝶不依不依嘛。”李恪笑道:“彩蝶别急么,今晚爷再陪你,在床上爷把欠你的都补回来好不好?沈姑娘是侯爷之女,头回来这,总不能让人家连颗葡萄都吃不上吧,传出去岂不是说我春香楼待客不周?”李恪将沈颜卿搂得越来越紧似乎怕她跑掉一样。
“原来是堂堂升平郡主,这回我们这可热闹了,来个三皇子不说,今日连郡主都到了。不知郡主是喝酒呢,还是点卯呢?我们这的姑娘可是会好好伺候郡主大人的呦,还是郡主大人只想伺候三皇子一人呢,我们会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成全你们的,哈哈。”
彩蝶嘲讽放浪的笑容,和李恪轻薄的言语动作,让沈颜卿无法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沈颜卿打掉李恪的手,推开李恪紧紧的怀抱,扬手又欲打他,可是狠了狠心,最终向自己的脸打去。
“啪,啪”清脆的两声,沈颜卿干净利落的赏了自己两耳光,全屋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沈颜卿挂着满脸泪痕,头也不回的跑出春香楼。
仰望天空,不见疏星,不见明月,唯见一抹苍凉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一如沈颜卿的心境陷入黑暗的深渊。大雨倾盆洗涤了长安城的余热,却为沈颜卿的心包裹上了一层寒冷的坚冰。沈颜卿在街上旁若无人的狂奔着,最终瘫跪于地。那一刻她迷茫了,她追寻的到底是什么?是那眼底的孤单寂寞,是脸上那一抹明媚的笑容,还是他曾经带给她的心底的温暖。她为了李恪为了她心底的温柔拒绝了李承乾,然而她得到的是什么?是背叛是嘲讽。
偌大的长安城竟无沈颜卿容身之处,街上熙攘的行人无一不快步回家,只有她在雨水与泪水的洗礼下变得脆弱不堪,不知何去何从。沈颜卿始终不信这样的李恪才是一个真实的李恪,不信李恪眼中的孤独凄凉会是假的,不信她早已暗许终身的李恪会是这样一个人,不信她在李恪眼中不过是像青楼女子一样的过眼云烟。秋雨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沈颜卿仰头迎接着寒雨的洗礼,她拿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绣帕,抚摸着上面俊秀有力的字体。
既然爱你,就要爱你的全部,既然选择你,就要接受任何样子的你,既然要改变你,就要承受你生命中的阴暗。
李恪,你等我。
春香楼内,依旧是一片灯红酒绿,妖媚恶俗的味道充斥着这里。但除了二楼的那间雅厅。李恪拿着酒壶倒酒,眼神怅然若失得飘向远方,却不知酒杯早已被倒满,酒洒了一地。“她,还是走了。”李恪嘴角飘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如此颓废的我,又怎配得上这般惊为天人的她?或许大哥才是她最好的归宿。我如何比得上大哥?从小我不过就是多余的人罢了。”
“三爷,现在追或许还来得及。”彩蝶见李恪这般心思,也不由得替他着急。
“不必了,我不会再去找她了,彩蝶,看来爷能与之说心里话的还是只有你啊,你可愿陪爷再喝几杯?今日爷要一醉方休。”李恪眼中的放荡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心底的孤独与感伤再次如潮水般涌进眼底。
“当然愿意,当年如果没有三爷,彩蝶早已命丧恶人之手,彩蝶的命是三爷救的即便是三爷现在就取了彩蝶的性命,彩蝶也绝无半句怨言何况是陪陪三爷。”彩蝶回身轻轻抱住李恪,头埋在李恪的肩膀上道:“三爷,这样可好些了?”李恪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悄然落下,揽起彩蝶的腰俯身吻下去。
“公子似乎认识颜卿,但颜卿并不认识公子”
“我、我、我在找带着这个面具的人,他是我的管家。 ”
“你爱她么?”
“告诉我这是假的,是假的,对不对,是假的,对不对。”
李恪回想着他与沈颜卿共度的一幕幕,你是爱我的,你一定是爱我的。可你为什么要走啊?你那么聪明,难道没有看出我和彩蝶是在演戏么?我抱你抱得那么紧,难道看不出我多么不希望你离开?我只是在试探你,试探你我是不是真的一吻就能定终身;试探你将来能不能和我这个落魄皇子共度一生一世;试探你的爱是否犹如我对你的那般刻骨铭心。我以为你是爱我的;我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我以为你会为了我抛却世俗,与我长相厮守。你可知贞观十二年重阳大会上你的一舞仿佛让我看到了我的母亲那令我难以忘怀的一颦一笑;你可知你对一个酒鬼的温柔善良,早已如一缕阳光照进了他充满黑暗的心房;你可知当我听说四哥早对你表达情意,我的心如油炸火烤那般煎熬。但我还是决定试一试,因为我相信,你眼眸中的纯真善良不会欺骗我,你真的是爱我的,可是颜卿,你为什么要走啊?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
想到这些,李恪瞬间推开彩蝶,“对不起,我失态了,彩蝶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三爷还是忘不了沈姑娘,既然离不开,为何要用这种残忍的方法试她?沈姑娘终究是个女儿家,怎能见得了这些?彩蝶是个女儿身,看得出沈姑娘对五爷的心意,已是爱之深了,方才能如此恨之切。三爷,还是让彩蝶将她追回来,向她说明一切吧。”彩蝶看着面色苍白的李恪不忍地说道。
“彩蝶,够了,颜卿她,有一个比我优秀十倍的人爱她,嫁给他会比跟着我更幸福。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二楼雅间里留下了李恪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