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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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梶本貴久有点伤脑筋，眼看要下的站就要到了，可靠着他肩膀睡着的人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还一脸安详地闭着眼睛，面对如此酣甜的睡颜，他不忍将她吵醒。
一只手在车铃处徘徊许久，终于还是垂了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公车从自己家门前经过。有些无奈地想，反正还有两站就到终点，到时再折回来也不迟。
汽车于是四平八稳地开过一站又有一站，才十几分钟，它这段行程的终点到了，里面除了两个坐在一起的花季少年，已然成空。
游云觉得有人在拍她的脸，一下一下，动作很轻，却很烦。不情不愿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小的缝，男孩放大的俊颜霎时撞进了迷蒙的视线，热热的呼吸喷在脸上，神经在一瞬间绷成直线，她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又迅速拉开两人的距离，大脑飞速搜索着对方的信息，眨眼间，记起了他的身份，傻在了原地，种种猜测很自然地在脑中飞旋。
梶本怔怔地看着那双眼睛，清澈得好像阳光下粼粼的湖水，漆黑无光却不黯淡，又仿佛无底的旋涡，让人深陷而无法自拔。
“梶本？”
她终究是缓过神来，却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轻唤一声，冰冷的声音唤回了他越来越抽离的意识。
“呃……抱歉……”
眨眨眼，她不解，“……为什么道歉，该抱歉的不是我么？靠着你睡着了……而且还好像害你坐过了站……”最后一句是她不确定的小声嘀咕。
他听得很清楚，故意板起脸，“你是害我坐过了站啊，本来前两站我就该下车的。”
听出他的语气不太高兴，她讪讪地低下头，小小声道歉：“……对不起。”
这样子的她给人感觉好像小动物，他故意绷紧的面部线条不由得软化，“耍着你玩儿的，还真以为我生气啊，坐回去就好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该下车吧。
说着头点点前边一脸赶又不是不赶又不是的司机大叔，游云“哦”了一声，摔先下了车。
天空被夕阳染成了霞红，圆滚滚的太阳依旧西走，环绕在它身边的是灿烂的云彩。
坐在长椅上，游云将冰冷的咖啡罐子贴在脸边，躯赶仍未散去的睡意，梶本神色恬静地望着一辆又一辆的车驶进来驶出去，如此的安静，让她时不时瞄瞄他的侧脸，以为他不知道，却没想过他偶尔也会用余光看看她。
“远足，有走到终点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游云有点措手不及，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回应，“恩，不过回来的时候累垮了。”
他靠着墙，姿态很随意，“能坚持到最后已经很不错了，很多人在休息站就放弃了。”
闻言，她愕然，眼睛睁得很大，惊奇道：“可以放弃的么？”
他一愣，“可以啊，从国小就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你不知道？”
“不知道……没人跟我说……”
“那休息站这么多人，应该注意到吧？”
“是注意到，但我以为他们在等着上厕所。”
无奈，他有点佩服她的思考方式，“当然不是……”
游云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大概十五分钟，要等的车到了，两人默契地选择了双人座，犹豫了一会儿，游云还是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那个，梶本……我刚刚，一直靠着你么？”
“是啊，看你睡得很沉，就陪你一起坐过站了。”
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游云还是觉得不自在，毕竟她从以前就不怎么习惯和男生亲近。梶本以为她在为害他坐过站而自责，轻笑着安慰：“没事啦，又不是回不去。”
很快，公车停在了梶本家附近的车站，对那坐在角落的女孩挥挥手，他下车了，剩下游云跟司机大叔“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跟先前发高烧时的感觉截然不同，汽车规律的摇晃让游云刚清醒的大脑又开始昏昏欲睡，幸好佐伯及时发来一条短信，不然又要坐过站了。
神智不清，左摆右晃地下了车，她摸出袋子里的手机，看到了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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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舒同学又干什么去了？再不回来水城殿下要发飙了哦，我都被踢出来接你了，十分钟内还不出现小心我将你那份汉堡牛排也吃光~~~
遭遇十分悲惨的某人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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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眨眼，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车站还是空无一人，怎么都不见那说要来接她的人，米色小脑袋在孤寂的车站转来转去。
趁她全神贯注地找人，一只手掌突兀地拍上那忙着干活的后脑勺，心下一惊她立刻回头，霎时，男孩帅气的容貌及脸上因恶作剧得逞而展现的得意全落入漆黑的双瞳中。
“小虎……”
下意识的，她喊出了封尘已久的昵称，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她和他都怔愣原地。一连几秒，没人说话。
“呵” 打破沉默的，是他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你私底下就是这么叫我的？”
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她赶紧否认，“才，才不是，小虎是我班上的同学。”
“哦？你班上那个‘小虎’说要来接你？还是我们长得很像？”
“他没说来接我……但你们，是，有，有一点像。”
挑眉，他俯视她不自然的表情，一眼看穿那毫无技术的谎言。
她被看得心里发虚，“干嘛看着我？班上是有一个叫小虎的人。”
“真的？”
“真的。”
两人对视：“……”
“我就勉为其难信你一次。”不刁难你那烂得要死的演技。
“什么叫勉为其难，这本来就是事实……”
“是是，是事实，小孩子就是难缠……”
“谁是小孩子？”我比你大很多知不知道？
“谁对号入座谁就是……”
“喂……”
“不说不说，回去吃饭了……”
路灯下，是两个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远足过后还陆续出现各种各样的展览，比赛等等，相比于艺术节，宣传部应付这些小型项目可谓不着余力，全体罢课此等壮观场面再没出现过，游云的接手，让宣传部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不仅超前将任务完成，还提前准备一些没被告示的节目 。
那篇被历史老师背地里弄去学生会的论文以及传闻年级中唯一的满分作文都不出所料地登上了校报，光两篇八百字巨作就占了一个版面，虽说没造成什么轰动，却让全三年级，可能包括部分一二年级的学弟学妹在一天之间认识了名叫“舒游云”的女生。
值得庆幸的是，校报没贴照片出来，而游云本身就不爱招摇，因此从出名的一天起，整整半个月，除了少数和三班有来往的人稍微有所了解，剩余大部分都不知道“舒游云”的本尊，即使说，大家都只知道一个名字，但真人是怎样的，基本上是完全没底。
游云于是再次心安理得地继续她的国中生活，继续缩在不显眼的角落，继续避开所有找她共度午餐的女生，一个人溜去旧校舍。那里，她好几次碰见了去往天台午睡的向日岳人。两人不熟，每次都止于点头又或是“嗨”的招呼形式，下一秒即错身而过，极力尊崇互不干扰的原则。
宣传部一班人也曾经在午休的时间找过游云，可每每抓一个三班的人问话，十次有十次都是“她不在”的回答，时间一久，大家就不怎么愿意老做无用功。小黑曾经问过瀧萩之介为什么连坐在游云旁边的他都不知道代理部长上哪儿去，结果瀧轻笑着回了句“人家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从此再没人问过类似的问题。
双休很快就要到，在来临的周末，眼镜喃喃的一句“不如去看看龙崎部长吧。”让游云无措了很久，她是很想用“没空”的烂借口推掉的，可每人一句“一起来吧。”又让她吞回了心里，万分无奈，她将两台手机分别放进了上衣左右两边的口袋，跟一群工作伙伴在××综合医院大门外会合。
月亮抱了一到扎茉莉花，雪白，动人，千里飘香；
小黑抽了一篮子水果，说是家里弄的，用丝带扎好，弄得很漂亮；
三毛两手空空，却破天荒地梳好了一头乱发；
眼镜没戴眼镜，改为隐形的，黑沉沉的镜框一去掉，显得他的脸不那么小，还增添了几分帅气；
阿守顺手拿了几本书，说部长还得住一星期院肯定很无聊，看书能解闷；
瀧和游云什么都没带，也没做什么装扮，以平时的姿态出现，看到大家或者拿着东西或者变好看了，觉得有些尴尬，还好瀧拍拍她的肩，眨眨眼，表示自己也一样，不用紧张，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说实话，不是她不会做人，只是面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甚至连听都鲜少听闻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该送什么。送花吧，月亮又说她直接从店子里取些过来，由一个懂花的人来送不好过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当然也考虑过食物之类的，可别人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千挑万选却偏偏选中人家不喜欢的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带，就这样过去打个招呼算了，要真待不下去，也能靠第二台手机溜出来。
几个人在柜台前询问龙崎的病房位置，游云站在一边，望着四周景象的眼神有点发虚。
依然是纯白的墙，纯白的床单，那飘散在空气中的消毒水的味道是多么熟悉。几个月前，她还在这儿的某个地方躺着，几个月后，竟回到这儿给人探病了。
未来的事谁能预料？哪怕是下一秒，都没人能自信地保证什么。
跟在几个人后面，游云走得很很慢，甚至隔开了一小段距离。
当月亮刷拉一下把门拉开，当小黑，三毛，眼镜，阿守几个几乎异口同声喊出“部长”，当瀧有些不自然地从她身边走过，低着的头，不得不抬起来。
散落着一头直发的女孩坐在床上，脸色苍白，面带微笑，不美，却给人很亲切的感觉，让人忍不住靠近。
“你就是舒同学吧？谢谢你代替我接手了宣传部。”她柔和的声音让她身体发僵，支吾了半天，终还是挤出“这没什么”之类没营养的句子。
完成了礼仪上的任务，她就站回自己的位置，保持着疏理的微笑，看他们幸福地笑着。
不过几步之遥，就是另一个世界。
她知道那里容不下她，所以不勉强任何人接纳她。现在，她与他们的关系是6+1，等再过一星期，他们又会恢复到一个月前的路人，最多就是偶尔见见面，打打招呼，7+1=8的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有时她也会问自己，就这么擦肩而过，不寂寞么？
听到的，是预想中的答案，怎么可能不寂寞？
但，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曲终了，人，总是是要散的，不过在于迟还是晚罢了。
她安慰着自己，微笑着，将手伸进外套左边的口袋，摁了早被储存好的右边手机的电话号码。
一阵悦耳的铃声，YUI的[feel my soul]在苍白的空气中回响。
她礼貌地笑言外出接电话，故意忽略掉瀧狐疑的眼神，在外边安静地呆了一会儿，又面带微笑地敲门进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天大的笑话。挥挥手，笑着，轻轻关上了门，身后不属于她的世界随着一道清晰的声音，全然断绝。
不想坐电梯，于是就爬楼梯。
来到二楼，在拐弯的地方，偶遇某人。
微卷的头发，俊秀的面容，愕然的表情，他是不懂掩饰内心的孩子。
她似乎见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然后听到他不可置信的语气。
“你又吐胃酸么？”
轻笑，她庆幸自己选择的是楼梯，而不是电梯。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