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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22章 ...

  •   热气从望不到边际的沙漠里蒸发出来,在烈日下,整个沙漠就像要燃烧起来似的,一丝风都没有,也没有丝毫声音,热气蒸腾着,令人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光。
      六月勾了勾缚在脸上的黑布,坐在骆驼上摇摇荡荡的像在坐船,开始的时候他会觉得头晕,习惯了也就将就着骑了,好过用脚走。耳边响着驼铃,叮叮当当的觉得也不是那么难耐。
      太阳已经落下了,沙漠仍然热的焦灼,用不了多久,这令人焦躁的热气就会消失,接着而来的是像刀子般的风,刺骨的寒气,在夜幕正式来临之前,他们需要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夜晚的沙漠很危险。
      “我们今天就在前面的沙丘休息。”土行孙指着远处的一座沙丘,“沙丘后面是一片流沙地,过了流沙地便是赤炼山了。”
      六月用手遮挡刺眼的阳光,眯眼眺望沙丘后更远的地方,漫漫黄沙无边无际。
      “你可没有说过还有流沙地。”
      “我们剩下的食物和水不多了,撑不过三天,我们只能穿过流沙地向前走。”
      “你是一个赌徒。”
      “我是一个赌徒,赌生,赌死,赌命。”
      土行孙似乎想笑,但没有笑出来。
      六月呼出一口热气,他没有接下去,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回头。
      天色完全黑下来了,寒气越来越重,六月坐在骆驼上冷的发抖。骆驼的速度很慢,别想他们会像马一样畅快的奔跑起来,叮叮当当的驼铃声,回荡在夜里空旷的沙漠里显得有些诡异。他们终于到了土行孙指的沙丘,在沙丘后面搭起了帐篷,生起了火,煮上了一锅热汤,烫上了一壶酒,烤着火,喝着酒,嗅着肉汤的香味。
      六月裹着厚实的大皮袄,喝了两口热酒,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呼出的气息凝成了白雾。
      土行孙向火里扔了两把柴火,从包裹里拿出一包馒头,锅里的肉汤咕噜噜的沸腾起来。
      六月抬起头,大漠里的星光很亮,如果这里不是荒无人迹的沙漠,他会觉得这一切都很美好。他探手进怀取出贴身收藏的玉瑗,看着它出神。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
      晚上六月喝了一碗汤,只吃了半个馒头,至从离开天剑山他就一直这样,提不起胃口。夜越来越深,他们回到帐篷睡觉。
      六月裹着毯子,盯着帐篷出神。他在想龙天刑,只是想着那张偶尔会浅浅笑一下的脸,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想,因为他不想去想,想的事情多了,烦恼便多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连那个人的样子也不要想,可是他做不到,只好认命。他又想了到娘,把他们的样子拼在了一起,然后他什么也不想了,拉起毯子蒙住了头。

      沙漠刮起了风沙,刺的人睁不开眼睛,可太阳还是依然又狠又毒。他们放弃了骆驼,只带上了水和食物还有一些必需品,腰上缠着的绳子将他们拴在一起。日落时分,风沙终于停了,金色的地平线上出现一座红色的山峰,红的像一团燃烧的烈火。
      他们杵在那里呆呆的眺望了良久,然后慢慢地转过头对视,突然爆出一阵大笑。
      他们很顺利的就找了赤炼剑,赤红的剑身插在石台里,阳光从洞顶的洞口穿射下来,剑柄上的红宝石闪着耀眼的光芒。
      凝视着传说中的神剑,六月终于明白为什么它会被奉为至尊,在见到它的那一刻,他的血液就沸腾了,欲望燃烧了起来。当他回过神的时候,手已经握住了赤炼剑,土行孙的手也握在上面。
      “你要的东西在那里。” 土行孙冷冷道,他的眼睛闪着光,比他的声音更冷。
      六月皱了一眉头,姗姗放开手,他没有想过得到赤炼剑,刚刚是被这把剑迷惑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土行孙从石台里拔出赤炼剑,注视着赤红的剑身邪恶的笑起来,他冷冷地看向站在石洞角落里背向他的六月,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在六月的身后举起了剑……
      六月发现墙上的影子不对,扔下手上的书闪到一旁,喀嚓,落下的剑劈碎了装着秘籍的大木箱。六月不是土行孙的对手,不久便被逼进了死角,剑劈下来的一刻他用手臂挡住了眼睛,生死关头,头顶突然响起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接着一个黑衣人与土行孙缠斗在了一起。
      六月诧异的看着黑衣人,他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人,难道这人是为赤炼剑而来?既然这人出手救他,便不会是想杀他。土行孙这种小人死有余辜,绝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六月抬起手瞄准土行孙,袖口里飞出寒光。
      土行孙目光闪烁,虚晃一招,转身逃了。
      黑衣人单膝跪下道:“令少主受惊了。”
      六月疑惑的盯着黑衣人。
      “影堂堂主奎,遵楼主之命保护少主,自少主离开天剑山开始,属下便一直随行在少主左右。”
      “你是龙……”
      山洞突然晃动起来,洞顶的碎石从上面掉落下来。
      六月惊叫道:“糟了,一定是土行孙启动了自毁机关,这里很快就要塌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整座赤炼山都在晃动,他们循着进来时的洞穴向外逃。
      六月感觉到从前面涌来一股热浪,心下咯噔一声。他停下来,脸色苍白道:“不要再往前面走了,已经来不及从这里逃出去了,岩浆过来了。”
      奎冷静地说道:“我们退回去,也许还有别的出路。”
      他们返回之前的山洞,大地摇晃的更厉害,大块大块的碎石从洞顶落下来,山洞里的温度还在升高,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们的脸上流下来,已可以看到外面洞穴里流动的岩浆,用不了不久,岩浆就会淹没外面的洞穴,涌进他们所在的山洞。
      六月仰视头顶的洞口说道:“看来我们只能从上面逃出去了。”
      洞口距离他们有百丈,四面的石壁光洁如冰,徒手攀爬根本无法爬上去。
      “我先上去做梯。”奎冲天跃起,剑戳在石壁上好像刺在坚固的铁板上,石壁丝毫没有破损。奎又试了几次,手中的剑断了,石壁依然如初。
      六月飞身跃起,探手摸了一把石壁,落下说道:“没用的,这是千年寒铁,戳不破的。”
      奎跪下道:“是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少主。”
      “这不怪你,有些事并非你我能控制。”六月笑道,“非要说出个理的话,还是我连累了你。”
      “少主不可以这么说,保护少主是属下的职责,没能安全的将少主带回去是属下的失职,能陪少主一同死在这里是属下的荣幸。”
      六月仰视着洞口说道:“龙天刑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值得吗?”
      “少主与楼主相处的久了,便会知道属下为何心甘情愿的跟随楼主。”
      “我倒是很好奇,不过现在我们要先从这里出去。”
      岩浆流进了山洞,他们可以驻足的地方越来越少,还要防备头上落下的石块。
      六月在百宝囊里翻找,他明明记得有将它放在囊里。
      “少主小心。”
      奎突然大喊一声,六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奎扑倒在地下,在他站过的地方落下一块大石。
      六月大呼一口气,好险!如果没有奎,他此刻已经成肉饼了。
      岩浆离他们越来越近。
      六月说道:“我们到石台上去。”
      他跳上石台发觉奎没有跟上来,奇怪的转身霍然瞪直了眸子,就见奎的一条腿压在大石下面,殷红的血从石头下面流出,岩浆眼看就流到了奎在的地方。他立即跳下石台,在岩浆流到奎脚边的时候终于撬开了石头。
      “骨头裂开了,救治及时还能保住。”
      奎气喘道:“少主可以不必救我。”
      六月先给奎止了血,草草用布条包扎伤口。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死定了?”
      奎苦笑了一下。
      “如果龙天刑在这里,你想他会说什么?”
      “楼主会说‘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
      六月打好布结,笑了笑,喃喃说道:“他说的对,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我们还有希望,我一定会将你完整的带回去。”
      六月将绳子的一头拴在竹蜻蜓下面的钩子上,竹蜻蜓带着绳子向上飞。六月盯着缓缓上升的竹蜻蜓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从来没有试过这种高度。竹蜻蜓终于停了下来,因为洞口的阳光太强看不清上面的情况,久久没有动静,他开始变得焦躁,绳子忽又向上升了一段才传来熟悉的声音。
      六月兴奋地叫道:“成功了!成功了!”
      奎看着欢天喜地的六月笑了起来,开始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少主另眼相看。

      赤炼山山上寸草不生,山下却是水草肥沃。
      六月躺在草地上,仰视天上的溪云,喃喃道:“感觉真好!”
      他转头看向奎,“你最好坐下,我们要在这里呆上几天,直到你可以走路。”
      他们这么一呆便是一个月。
      六月收起晾晒好的鱼干,将装鱼干的袋子系在身上,省着吃,这些鱼干足够他们走出沙漠。
      “少主,水已经装好了。”奎拄着树杈打磨的拐杖,拎着四个羊皮水袋一跛一跛的走过来。
      待一切准备妥当,他们走出了赤炼山山脉,徒步向中原进发。然而好运却没有关照他们,在经过流沙地时,他们失去了两个水袋和一半的食物,返回中原的路变得更艰辛,更糟糕的是奎的伤口发炎了。
      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六月只好用刀割掉奎伤口化脓的腐肉,用剩下不多的盐清洗伤口。
      奎咬住拐杖的嘴唇青白干裂,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流下来。晚上,奎发起了高烧,六月把能用的东西都裹在了奎的身上,奎依然抖的厉害,最后他连自己也裹上去了。
      “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
      六月看着燃烧的火苗发呆,没有水,没有食物,能走出沙漠吗?
      “月儿醒醒。”
      是谁在叫他?
      “月儿起来,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
      是你吗?
      “我在中原等着你,我的月儿,我的妻。”
      六月猛然睁开眼睛,夜还在继续,火只剩一堆炭火。他冷的发抖,奎看起来好了很多,不再抖的那么厉害。他起身拾起一旁的干柴,重新生起火,夜就这样在他的发呆中过去了。
      奎的情况越来越糟,开始神志不清。六月的肩上搭着绳子,拖着昏迷的奎一步一步向太阳初升的方向跋涉。
      “水……水……”
      六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回头看奎,他们已经没有水了,也许他可以用尿来代替水。
      就这样他们又熬过了两天,到连尿也尿不出来的时候,六月终于到达极限了,沙漠和天空都变成了黑白色,然后黑暗吞着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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