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 Born [圣斗士同人-哈米]》桃子它爹

8、幕 七

　　加隆目送着狼群远去，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他仰头望了望树叶缝隙间的月亮，想到头狼的话，试着变换回人形。这一次果真没有那么难过了，加隆握了握自己的双手，忽然爆发出一阵愉快的大笑，惊飞了休憩的鸟儿。
　　“哈哈哈哈——”
　　他毫无顾忌的笑着，因为他觉得这下，撒加应该就再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了。天亮回到家以后，加隆满不在乎的迎上撒加询问的眼神，说：
　　“狼群已经被我赶跑了。”
　　撒加将信将疑，但是看着浑身脏兮兮狼狈不堪的加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道：
　　“回来就好。”
　　加隆不屑的撇撇嘴，开始了他身为异族隐居在人类中的日子。他发现自己的感官变得愈发敏锐了，精力和体力时刻都充沛得他想去发泄一下，吃饭时对肉的兴趣更浓厚了，非肉不碰，这让撒加很生气，他忍不住唠叨到：
　　“你怎么能这样吃东西？”
　　加隆不理他，照吃不误。平时没有人的时候，他就在林子里体验这个崭新的躯体带给他的惊喜，那种可以傲然俯瞰一切的感觉让加隆心花怒放。尚还天真的他忍不住在自己家里也玩起变身游戏来，直到被撒加撞破。加隆清楚的记得当撒加推开他的房门却看到一只硕大的银灰色的狼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时的表情，与其说是震惊倒不如说是提防和厌恶。加隆也慌了神，竟然当着撒加的面变了回去。这下撒加的脸色就比他的衣服还黑，他粗着嗓子质问：
　　“加隆，你到底干了什么？！”
　　加隆倔强的扭过头去，双臂环在胸前，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撒加又问到，眼神已经变得危险起来。加隆心里有一丝不安，他盯着撒加，说：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相反，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们的。撒加，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吧？”
　　撒加阴沉着脸带上门走了出去，加隆心里一下子没了底，他知道撒加也许会瞧不起他，会仇视他，那些他都可以忍受，但他拿不准的是，撒加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加隆害怕那样的结果，那无疑于赤裸裸的背叛。他现在的血液中流淌着属于狼族特有的忠诚，他无法想象会被撒加背叛，对于重视亲人的加隆来说，那简直比直接让撒加杀了他还要难以接受。
　　“撒加……哥哥……”
　　加隆委顿的在房间里低语，他忽然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办了，或许，那天夜里就应该跟着伙伴们一起离开的。风平浪静的过了两三天，撒加忽然找到加隆，和蔼的对他说：
　　“加隆，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真的？”
　　加隆有一丝欣喜，他毫无防备的跟着撒加来到附近的小教堂，刚一进门，数不清的银锁链就铺天盖地而来。
　　“啊啊——”
　　加隆大惊，他身体的本能告诉他，这些东西是致命的。他左躲右闪想要避开，然而银锁链越收越紧。无论加隆怎么挣扎，锁链还是结结实实的困住了他，迫使他跪倒在地。形形色色人们的面孔逐渐从阴影中显现出来，撒加站在他们当中，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加隆，说：
　　“你这个亵渎神灵的人，我要给你最终的惩罚。”
　　“什么？！”
　　加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紧盯着撒加的眼睛，然而那双眼睛里根本没有自己。他这才相信撒加并没有开玩笑，怒火逐渐燃烧起来，在他的眼瞳深处发出噼啪的火光。
　　“撒加……你……你卑鄙！你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弟弟！”
　　“不，加隆，”
　　撒加冷酷的说：
　　“你不是我的弟弟，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你……”
　　加隆觉得自己体内的怒火越催越旺，他愤然瞪着撒加，吼道：
　　“你以为你有多高尚！我一直把你当成我至亲的人，你又为何要这样暗算我，我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哼，异类，”
　　撒加蔑视着他，说：
　　“你的存在就是在污蔑神的尊严，我要代替神审判你，狼人加隆。”
　　“你……你……”
　　加隆已经气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但即便是这个时候，他心里还对撒加抱有一丝侥幸。他冷冷的回敬到：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撒加！”
　　“放肆！”
　　撒加大喊一声，转身从壁炉里掏出一个被烧成红热状态刺目而沉重的十字架，一步一步踱向加隆。旁边的人一把掀开加隆的上衣，露出光裸的脊背。加隆忍不住颤抖起来，紧张的问：
　　“撒加，你想干什么？”
　　“哼，”
　　撒加面无表情的道：
　　“这个世界上不需要你这种异类！去死吧！”
　　说罢，他就毫不迟疑的将那个红热的十字架狠狠按在加隆的后背上，加隆当即痛彻心扉的哀嚎。
　　“啊啊啊啊——！！！”
　　那种痛不光是□□上的疼痛，更多的，来自他内心深处某种信念的崩塌。他的孪生哥哥，他至亲的手足，竟然都不如那些仅有一面之缘的伙伴来得可靠。加隆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痉挛抽搐，他突然意识到那个十字架是银做的，这让他不由得惶恐起来。狼人的死穴就是银，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你……”
　　加隆落泪了，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悲愤。他无言的望着撒加，然而这个神的化身却露出一脸得逞的神情。
　　“去把那些银给他灌下去！”
　　他冲人们命令，有两个人小心的抬着一罐子融化成液态的银朝加隆走过来。加隆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他自嘲的笑了笑，低声说：
　　“我真是蠢到家了，居然还会相信你能庇护我到最后一刻……”
　　撒加没有听清，他走近了两步，问：
　　“你在说什么？”
　　加隆绝望的大声冷笑起来，喘着气说：
　　“你们无法阻止我的！”
　　说着，他就仰头咆哮，那吼声震耳欲聋，让教堂天顶上的砖瓦都松动了。人们眼睁睁的看着加隆的身体在变化，他在众人的视线中转变成了一只银灰色的牛犊般大小的狼，浑身钢丝一样的毛发炸开来，银锁链被纷纷挣裂。加隆又是一声令日月无光的嚎叫，作势要扑向撒加，那双苍蓝色的眼睛早已变得血红。撒加下意识的举起胳膊去掩护自己的头部，其他的人则完全被吓呆在原地，动弹不得。加隆就趁着这个空档调头三窜两跳逃之夭夭了。
　　他拼尽全力的奔跑，直到筋疲力尽的倒在一条小溪边。后背的伤口痛得钻心刻骨，让加隆都很难有力气再站起来。他维持着狼形趴在小溪边休整了足有一整天，才将将能忍住背上的疼痛，重新变成人站起来。加隆在山林中休养了些时日，恢复了些精力。他想了很久自己要何去何从，是去追寻自己的同伴，还是继续逗留在这里。他举棋不定，这里看似已经没有任何他应该留恋的东西了，但加隆总是放不下一个心结。思前想后，他决定还是潜伏在人们周围，观察他们的生活。他恶劣的想，至少这样自己就能有机会看看撒加究竟是如何死的。
　　决定之后，加隆就隐藏起自己的气息，深居简出的生活在人们视线的边缘地带。他发现自从自己逃脱撒加的惩罚之后，撒加似乎对剿灭异类走火入魔。他认了一个什么神甫为师，向他学习各种杀害像加隆这种异类的方法。加隆嗤之以鼻，在他看来，那些方法只会对能力低下的异类有效果，对那些拥有绝对力量的异族，这种小儿科一样的手段根本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过了若干年，撒加也成长起来了，但是这种狂热的剿灭异类的态度反而愈演愈烈。加隆有几次看到撒加和他那个什么师父捉住一些倒霉的低等血族，用极尽变态的方法折磨他们，虐待他们，最后还将他们晒干的尸首悬挂在附近的枯树上。加隆非常不理解，他不明白撒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异族只不过是不同于人类的种族，他们大多低调而谨慎，轻易和不人类有过多接触，更谈不上会危害到人类的生命。加隆想不通撒加到底在执着着什么？
　　又过了一段时间，加隆暗中监视撒加虐待那些低等血族时得到的消息——血族当中最高贵的阶级即将诞生一个婴儿。撒加听后掩饰不住自己眼中的狂喜，因为他的那个师父告诉过他，只有真正的血族，才有能力以猎人的身份猎杀昔日的同族。他必须想办法得到那个婴儿，然后诱骗他背弃自己的族人，成为他手中一枚得力的棋子，一张千载难逢的王牌。撒加用各种手段逼迫那个气若游丝的低等血族说出了更多的所谓的内幕，而后就着手开始准备。加隆忧虑不已，他知道一旦撒加的计谋达成，对那个婴儿来说，那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加隆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尽管头狼派人来劝告过他，留在这座城市，最好不要和血族有什么瓜葛，但加隆还是凭借着内心的驱使去不停的打探血族的位置。他希望至少可以警告一下他们。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加隆费尽心思的想要寻找血族踪影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人们的传言，撒加的师父死在和血族的一场恶斗中，而撒加则捡回了一个婴儿。他说这个婴儿的父母被血族所害，博来人们一片唏嘘之声，而后又是少不了的赞美之言。加隆提心吊胆的赶了回去，发现撒加的房间里真的多了一个小小的摇篮，里面躺着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婴孩。加隆久违的愤怒又涌了上来，他不敢想象撒加会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加隆暗暗发誓，一旦发现撒加有要残害这个婴儿的举动，他就立刻带着那个孩子离开这里，哪怕要豁出命去——他背上的伤一直折磨着他的神经，仿佛一种慢性毒药，让他苦不堪言。
　　日月穿梭中，那个孩子也慢慢长大了，撒加表现得对他无微不至。那个孩子也像其他所有人一样，用崇拜的目光望着撒加，每天都围在他身后转。加隆不免有些忧心忡忡，他清楚撒加只是要利用那个孩子独一无二的能力，并没有像他表现的那样那么关爱他。是的，加隆从自己的切肤之痛中体会到，撒加爱的只有那个人们附加给他的光环而已，其余的，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加隆在暗中关注着那个孩子。他长得俊美而迷人，有一头紫罗兰色浪漫的卷发，蜂蜜色泽的肌肤吹弹可破。每当看着他那样仰慕撒加，加隆就感到心底的哀伤在一点点扩散。哀莫大于心死，他已经死过一次，然而他预感到，眼前的这个孩子，恐怕还会经历和他一样的痛苦。但他无法警示那个孩子，就像曾经的他无法反驳那些甘愿追随撒加的人，他们被那种光环蒙蔽了双眼，已经丧失了最本能的判断能力。加隆实在忧愁不堪的时候，他就会跑到山顶上，冲着一轮宁静的蓝色月亮放声呼嚎。后背的伤在月圆的时候疼得格外撕心裂肺，让加隆禁不住想要泪流满面，但他每次都顽强的咬牙忍住，然后回来继续默默的以他的方式关心着那个血族的孩子。
　　又过了很多年，那个孩子已经在撒加的教导下成了一名出类拔萃的猎人。加隆止不住的叹息，但他不好插手，只能安静的旁观。头狼又陆续派人来和他联络，询问他目前的状况，这让加隆心里多少获得一些安慰。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突然在一夜之间被打破了。那一晚，加隆惊觉到血族的动向，他飞奔而去，却只看到撒加支离破碎的尸体，匆匆赶来的那个孩子惨白着一张脸沙哑的哭喊起来。加隆背上的伤又开始疼的猖狂，他听到那个孩子发誓要为撒加报仇，他却有些哭笑不得——撒加死了，但他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相反，他到更为那个孩子而担忧。加隆破天荒十分冒险的去主动约见了那个孩子，只告诉他他是撒加早年失散的孪生兄弟。那孩子没有任何怀疑，毕竟加隆长了一张和撒加如出一辙的面孔。加隆陪着那个孩子在避人耳目的地方度过了一段时间，赢得了他的信任，尽管那阵子两个人已经很熟悉了，可加隆还是没有勇气开口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孩子却突然失踪了，只给加隆留下一张字条，告诉他他已经找到了血族的据守地，要去为撒加复仇。加隆大惊失色，慌忙没日没夜的四处去找，却再也找不见了那个紫罗兰色的身影。他就仿佛是水蒸气般消散在空气中，被人们逐渐淡忘，最终淹没在岁月的尘埃中。
　　这件事让加隆背负了空前的罪恶感，他一直自责的想，如果自己能果敢一些早点告诉那个孩子事实的真相的话，也许他就不会去做这样飞蛾扑火一样危险的事情了。那个孩子再没有回来，就说明他已经命陨血族之手。这让加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郁郁寡欢，提不起精神。他一直徘徊在这个城市不肯离去，也许就是为了心中那最后一线小小的泡沫般的希冀——
　　如果有一天，他还能再遇到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