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速写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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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祭典以后的几日，我再没有走出家门。
再过一个月就要搬走，我房间的东西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还有一直跟在我手头的颜料和画具。
但是我已经接连几天没有动它们，自从画下那晚的焰火。
无法解释清原因，只是再次拿起画笔时，脑子里却是空荡荡一片，胸口憋闷，笔下什么都没有。
七八月交接的时间，空气的潮湿和闷热最令人烦躁。即使拉着窗帘，也能从透过蓝色布料的那些微光线猜测出外面的燥热感。
房间的门窗被我紧紧关闭，空调温度调到最低，我裹着夏凉被，怀里却是一份冰沙。这副奇怪的样子如果让阿彻看到，我猜我又要被嘲笑半天。
面前是一套数学练习题，因为顾及到转学可能跟不上课程的问题，原井的暑假作业我还是做了一些。只是不太擅长数学的缘故，做到这套题还是卡住了。
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挖了一勺冰沙咽下去，冰凉的感觉立刻从喉咙蔓延到胃里，刺激的我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对上的却是桌上那盆夏雪草。
相比梨绘堂姐刚把它给我那时候，它似乎长高了一些，深绿的茎叶，明明是很柔软却没有弯倒，花语为“纯真”，我猜一定有很多女孩子会喜欢它。
有点烦躁。
扔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不知是谁发来的邮件，懒得理会，我低下头继续做题——暑假以后联系我的朋友我很少给他们回应，也没有人知道我就要转学这件事。我并非讨厌他们，我只是讨厌那些离别的伤情。
刚安静下来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刚刚的邮件提示音，而是吵的让人有些烦躁的来电提示。我把手里的练习题甩开，一边嘀咕着是不是该换一个提示音一边按下接听键。
“喂，这里是远山。”
“连发了三封邮件都没有回复，远山，我不打电话来你就预备一直无视我了吗？！”
来人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我更加烦躁，回答的声音也难听的要死。
“明明是连发三封邮件的你吵到我才是吧绿间？多等几分钟你会死吗？！”
“你……”绿间被我堵的说不出话，隔了几秒钟沉默才再次开口。
“啊，我还没有问你的，远山。既然就要搬家转学却没有把消息告诉任何旧识，你不觉得你很失礼吗？”他换了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要不是远山小姐告诉我，连我都不知道啊。”
“别都用远山称呼，会把我和姐姐搞混啊！我又不介意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叫一声你会死吗？”
“哼，我可不觉得我和你很熟。”
“……你是不傲娇就会死星人的吗？”我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到底有什么事？别告诉我你就是来关心我转学的问题的。”
“当……当然不是。”绿间结巴了一下，“只不过今天的幸运物刚好是没有用完的速写本而已，那种东西，远山你应该有的吧？”
“啊？啊。”说实话我有点意外绿间会来拜托我，不过如果是他一直坚持着的晨间占卜倒也还算正常。
“有是有，你现在来拿还是我给你送去？”
“我一会儿还要去学校训练，约个合适的地方见面吧。”
“……我知道了。”
约定了个双方都方便的地点，电话被挂断。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有点憋闷。
绿间和阿彻的事我没有插嘴的立场，但这不代表我可以用和从前一样轻松的表情面对绿间。
换衣服、关掉空调、开门。梨绘堂姐不在家，我发了封邮件就匆匆出了门。
与想象中的一样，今天的天气比前几天还要燥热。下午两点钟，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空气有如蒸笼。
约定见面的地方是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
我与绿间阿彻是国小时候就认识。那时的阿彻还有些怯懦的性子，绿间却已经把现在的严谨与傲娇展露无遗，唯有热爱着篮球这一点，两个人是毫无二致。
在当时的我看来这样两种性格的人会交好有些不正常，直到后来才明白，赛场上那颗小小的球有着我无法想象的魔力，牵连起的汗水与羁绊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触碰到的。
但是现在，阿彻已经不能再触碰篮球。
绿间比我先一步到咖啡厅，推开门就可以看到绿发的眼镜少年坐在角落处的位置，看到我只是点个头，表情和平常一样严肃到有点严厉。
“好久不见。”
我拉开椅子坐下，抬头向服务生叫了杯摩卡咖啡。
“还真是好久不见，远山。”
绿间的口吻有些讽刺意味，想来是在责怪我没有把转学的消息告诉他。
我耸耸肩，无视掉他话里的含义，把手中的速写本递给他：“你要的幸运物，拿好了。”
缠着绷带的修长手指接过我手中的本子，他这才稍稍收起脸上的不满神色：“多谢了。”
“客气。”
我任由他翻看本子看里面的内容，端起服务生刚刚送来的咖啡呷了一口，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少年身上的运动装——胸口处绣着“帝光”二字，蓝白的颜色搭配柔和，却让我觉得晃眼。
这或许是对绿间极为重要的帝光，却也是毁掉阿彻梦想的帝光。
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咖啡杯，关节处泛白，用力太大，握柄处硌的我的指腹有点疼。
来之前提醒过自己无数遍，这不是我的立场可以发表意见的事，却还是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阿彻已经出院了。”我紧紧盯着他，“你去看过他吗？”
“没有。”他似乎料想到我会提这样的问题，眉头也不皱一下，合上手中的速写本。
“我也是很忙的，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清闲，远山。”
“但是他是因为你才住院的！”
我的声音抬高，咖啡厅里为数不多的客人全都向我这边看过来。
咖啡厅开始放古典音乐，钢琴弹奏出的声音，有点低沉。
绿间的眉毛微微锁紧，他抬起头看我一眼，慢慢开口：“胜者对败者，没有什么可说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错开视线，我的速写本被他再次翻开。
刚刚入口的咖啡有点苦，到现在还是满口的苦涩。我狠狠吸了口气，放在下面的左手忍不住狠狠掐住大腿。
“他以后再也不能打篮球了，你知道吗？”
你毁了他的梦想，你知道吗？
翻动速写本的那只手轻微的抖动一下，纸张被撕开一小块，不算明显。
“抱歉，我会买本新的赔给你。”
“不用了。”
我把桌上的咖啡杯端起来，一口气灌进口中，苦涩的味道立刻从口腔蔓延到喉咙。
这个样子很不雅，但是我已经不想管。
“不用给我买本子，我不会再画了。”
咖啡杯咣当一声扔在桌上。我站起身，眼睛死死瞪着绿间：“别让我再看见你，绿间真太郎。”
钱被随意的甩在桌子上，我不顾服务生有些诧异的眼神，更懒得管身后绿间的反应，推开门快步走出咖啡厅，热气立刻包裹了我的整个身体。
阿彻不可能再打篮球，我也不可能再画了。
回程的一路也与来时一样燥热。我想我的样子一定是狼狈不堪，引的过路人频频侧面。
回到家的时候梨绘堂姐已经回来，令我有些吃惊的是，火神大我也在。
“千里你……”
许是我的样子太难看，她看我时有些吃惊。
“没事，我去见绿间了。”我撇过头，“不过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是这样啊……”梨绘堂姐的嘴角浮起一丝惋惜的笑容，“真可惜，本来还希望……”
话到一半她突然卡回去：“算了，其实还有事要拜托千里来着。”
“啊，什么事？”
绿间那几句话还在我脑内盘旋，使我完全没在意梨绘堂姐那句本来还想是怎么回事，顺口就接下来。
“唔……也没什么，就是希望千里有时间能帮火神君补习一下。”
“补习？”
我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那名高大的少年，手里拿的是几本练习题，表情也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火神君似乎对功课很苦手，今天回来碰上火神君，刚好就提到了。”梨绘堂姐有些歉意的笑笑，“不过千里也知道我最近很忙。千里的功课倒是一直不错，而且你们也都是原井的学生，没事的话帮火神君补习一下怎么样？”
最近搬家的问题都是梨绘堂姐东跑西跑的忙碌，我最多不过是打打下手，实在没有帮上什么忙。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
这不算什么麻烦事，更何况这是梨绘堂姐的要求。
火神像是松了口气，满怀感激的看着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我抢先。
“那就从明天开始吧。”我朝他点点头，“请多指教了，火神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速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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