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各怀鬼胎》醉流苏

11、011 被“救”

　　冰冷阴暗，寒气森森的地牢，漆黑的空间，狭窄得不能呼吸，空气中流动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儿，他们好像有生命似地，不用人呼吸，主动挤入人的鼻腔，脑子里一片昏暗，胃里好像造反了一样，一阵阵异物排山倒海的朝喉咙口涌来……

　　而楚依然，蜷缩在地牢的一角，凌乱的长发无力地软在地上，衣裙上血迹斑斑，一身白色衣衫，硬生生的给染成了红色。

　　地牢里，没有一点生气，她，更是气若游丝。唯一证明她还活着的是，她嘴角时不时渗出的血迹，她甚至连抽搐的力气都没有了。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开来，好像永无止境一般。

　　她知道自己的神智与生命，都在一点一滴急剧的流失当中，再这麼下去，等不到明日的晨曦初绽，她就去先一步气绝身亡了。

　　放弃吧！这扭曲荒谬的人生，她已经熬得好累好累了，就这么放弃吧，一了百了，多好！对，就是这样，她不该再挣扎！

　　一片浓雾之中，走出一道人影，隐隐约约，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走到她身前站定，俯视她，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他的样子，好熟悉，好熟悉，可是，她却想不起来了，脑子里昏沉沉的，无法思考。

　　水光潋滟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山水之间，微漪之上，一座美丽的画舫漂浮其上。画舫里，楚依然躺在一张精美的绣床上，鼻息均匀而平和。

　　齐未寒倚在床边，第一次细细打量她的容顏。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散发出一种病态的美。就像，一朵惨遭暴雨侵袭的白百合，一身污泥却更显她雪白、圣洁的美丽。凄楚、柔弱的模样，震撼人心，只想将她拥入怀中，小心的疼爱、怜惜。

　　对于她的遭遇，他不敢说完全清楚，却也有基本了解。

　　十多年的非人折磨，别说是个弱女子，就算是七尺大汉，不被逼死，只怕也被逼疯了。可是，她却能坚强地迎接任何残酷的打击。就像寒冬的梅花，把逆境当成养分，把酷寒当成针砭，愈发开出高雅不屈的花瓣。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娇，那么的媚，以至于他从未发现当她沉静下来，阖上那双流光四射的美眸，衬着现在苍白的脸色，她竟也可以这样清丽。

　　没错，是清丽。

　　她有一双柳叶般纤秀的眉，新月般的眼，白玉般小巧挺拔的鼻，这真真只能用清丽来形容，又那裡能与娇媚扯上关系呢？可是，她却总是喜欢将那份清丽隐藏起来，藏得那么密，那么牢。

　　她说话之前，必定要先娇笑一声，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柔媚逼人，笑掉了她的清丽，也笑掉了她的温柔，却笑不掉她眼眸里深深的寂寞。

　　是的，他看穿了她，只一眼就看穿了她，说不清楚原因。

　　他看穿了她既柔媚又刚倔的表相下那受困哀鸣、绝望无助的灵魂，所以，他无法不去拉她一把。

　　于是，他便从地牢裡带走了她。同时，他也庆倖他那麼做了，他不敢想像，如果他没有出现，她会怎样。

　　地牢里的一幕深深的震撼了他，一向自持的他，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乱了，彻底的乱了。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却从来没有向那一刻那么怕过。

　　他拼命的给她输真气，喂她吃所有能吃的药，整整十天，不敢阖上眼睛，不敢离开她半步，总算，总算救了她的那条小命。

　　想，所有的男人看到楚依然，都会忍不住保护、膜拜她的那份美丽。而他，齐未寒，似乎也不能免俗。

　　楚依然醒来的时候，首先感觉浑身酸软，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重得很，勉强用力睁开一点，还是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光，其次便是眼睛处沙沙的感觉。

　　迷迷糊糊的，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力气只够她微微动一下嘴唇，着急之余，她大大的喘了几口气，在一阵新鲜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她肺部之后，她不可自持的咳了起来。

　　楚依然的咳嗽声将齐未寒游离的神智拉了回来，他慌忙抱起楚依然，让她半倚在自己的胸前，轻轻抚摸她的背部，为她顺气。

　　楚依然一瞬不瞬的看着齐未寒，怔怔的回不了神。

　　她以為自己这次真的会死，齐未寒大张旗鼓的为她庆祝生日触及了她父亲的死穴，在加上齐未寒的身份，她的父亲像发了疯一样的折磨她……

　　“你不该那么对她！”楚依然别开眼睛再不看齐未寒一眼，目光空蒙而迷离，好似已经没了灵魂。她，在努力扮演着一个善良的姐姐，一个为妹妹谋幸福的可怜的姐姐，虽然她曾经是，但是曾经的她已经死了，如今……

　　齐未寒不解的看着楚依然，“谁？”

　　“萱儿！”楚依然突然转头看向齐未寒，但是双眸之中仍旧没有一丝焦距，“你不该这么对萱儿，她会受不了的。”

　　原本满心怜惜的齐未寒听了这话，竟然无法压抑自己胸中的怒火，难道自己费尽心血救回她，就是为了听她说这些话吗？

　　“谢谢你救了我，请你回去吧，不要……”楚依然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自己破败的身体，想要离开齐未寒的怀抱，却不期然按住了一个冰凉的物件，低头，不期然看到了他送的那把匕首。

　　她还记得这匕首被父亲抢走时自己是怎样的绝望，好像生命中唯一的美好消失了一般。可是，现在它又出现在她面前了。这是不是代表着什么？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希望的光芒。

　　摇头，甩掉不该有的奢望，果断的离开了那个对她来说无比温暖的怀抱，将匕首递到齐未寒面前，“这个，还给你！恕不远送！”

　　齐未寒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开口，“我救了你，你就是报答我的？”

　　楚依然倨傲的抬起头，“我没求你救我！”

　　齐未寒气结，愤怒在眼底迅速蔓延，“你……”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引以為傲的自持力，在楚依然的面前会那么的不堪一击。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平復一下心情，“我想你是累了，这里很安全，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罢，拂袖而去。因為他怕自己再留下去，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楚依然眉头深锁，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