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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章六 旧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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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这样来回反复不知几遍,到最后云天青差点晕过去,反正似乎只有最后一次那让才将下面给他解开了。
真不是一般的可恶。
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家伙呢?
他被玄霄拎回浴房,死狗一样爬靠在浴池边无可奈何的想。
然后他就发现,这世上许多事,不想还好,一想极容易发现现实变得更加糟糕……
最后还是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云天青唯一的想法就是——禁欲,这个一定得禁!
再醒来时,已入夜,骤雪初停,月朗星稀。
钱莫花差人来请,说是请云君亲自试剑。
本就是不大不小的事,玄霄原是想替他推至明日,未料那人竟然披着衣服出来了,一脸吃惊又好奇地道:“这么快?”
男人对于神兵利器有种天生的好感。
玄霄见他眼睛雪亮的,颇有些期许的味道。
许多年前,这人也带着这般目光毫无形象的蹲在承天剑台上看着他手中未成形的铁胎。
于是不免叹息,淡淡道:“正品应当尚未开炉。”
“哦?那去试什么?”
这人嘴角带着戏谑笑容,仿若年少风流。
玄霄替他将衣带仔细系上,道:“去试你合适怎样的剑……”
他这样说,忽然仿佛想起什么一般,纠正道:“或者应当说是刃。”
“刃?”
两人便如此出门,也未添衣,省了麻烦,出了门玄霄布下结界保暖。
那是他们的叫法。在他们眼中‘斩断事物’的东西皆为刃,是剑或刀亦或他物,并无分别。
云天青听着这样的言论,愣了一会,细思之下,道:仿佛也是。
那么铸出来不一定是剑?
拜入琼华之前,云少侠也算十八般兵器样样粗通,只是那是早八百年的事物了,基本可以无视。如今便是给他一柄剑,也不知当年的那些潇洒剑招还耍的出几许,如此想,云天青不免有些失落。
看来日后是要跟着玄霄早起了。
不过若不是剑,也不知是什么,他倒挺希望是口平底锅的,能攻能守,绝对的神器。
不得不说,时过境迁,每个人都被时光洗礼成实用主义者……
但玄霄说:别人不一定,但你,一定是剑。
哦,何以见得?
若不是剑,他死定了。
玄霄目光冷冽。
云天青忍不住干咳两声,道。
师兄,你这话……杀气略重啊。
玄霄一点也不想告诉他,曾经有魔敢捏着脑袋跟他提议把羲和修补成葫芦丝式样。
由此可见,剑尊身边作死指数不低于五颗星的亲,还真是……一抓一大把啊……
说是试剑,却不是在剑炉子边。
云天青来时也问玄霄这剑尚未铸出来怎么个试法?
玄霄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只道到了以后就知道了,听他们的就好。
玄霄的原话是——
此事,他两个尚有所剩无几的职业操守。
云天青被他这话呛到,从来没发现玄霄竟然还有毒舌这个属性。
虽然没有炉子,但那一处有一口池子,还是一口雾气氤氲的池子。
他们到时,北堂泡在池子里头跟岸上的钱莫花下棋,紫檀木棋盘上,墨白交织。
但云天青第一个感想是——
原来,北堂是个男人。
爷们,纯的。
简直不敢想象。这人早上的打扮,活脱脱一个妖媚的姑娘,脸上又画着那样浓艳的妆,完全遮住了原本的容颜。
如今素面相见,眉宇间隐约有几分男人的英气,见两人来了,倚在一旁的青岩上朝二人笑了笑。
正要打招呼,钱莫花执黑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掐断这段毫无意义的寒暄,道。
开始吧。
哎,浅浅你真无趣。
那人这样笑着抱怨,却转过身,他的后背两片肩胛骨上纹着一背向并蒂菊,一红一蓝,颜色喑哑,仿佛年代久远。
只是一瞬,那纹身竟然活了,他的后背长出一朵巨大靛青寿客,层层递开,花香浓郁到刺鼻的地步。
那已不像是一朵花,而像是伸展的翼。
风过花落,那人伸手,苍白泛青的手臂隐没花蕊之中,抽出一把……
是刀?
虽然是极快,可云天青确定,他将东西拔出来的那一刹,那不是一把刀。
但落到北堂手上时,确实是一把陌刀。
通体墨色,刀刃狭长。
他将刀刃放到岸边,对云天青道。
云君,请过来一试,握住就可以了,不用拿起来。
云天青有些疑惑,但依言过去,将手覆于刀柄之上。
被吸走了?
他恍惚有这样的感觉。
力量顺着指尖流逝,但很快这种感觉消失,像是进入了一个容器。
青烟弥散。
果然,手下之刃已有了新的容貌。
这……
云天青望着手下的剑。
确实是一把剑,剑身环绕温润佛光,根本看不出本相。
但仅仅是如此看着,便让人觉得十分安心与宽慰。
这是他合适的剑?
……
其实,这东西失灵了吧……
云天青默默的想。
看不出来啊,云君竟然与佛有缘。
两位铸剑师围着他,但对他这个当事人全然毫不关心,只是一味打量着剑。
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那两魔回头,目光如炬,斩钉截铁。
不可能。
你把佛珠褪下。
玄霄忍不住皱着眉头开口。
诶……
这样啊,怪不得。
这是……
玄霄抬手,单手合掌,佛珠落到他手心上。
此物不可熔铸。
拍板定案,十分残忍。
钱莫花目光几多幽怨凄凉,被他全然无视,这一会的功夫,又是改头换面。
钱莫花问,这是什么?
北堂说,我瞅着是口锅。
云天青双手合袖,索性破罐破摔,眉角一扬,轻佻一笑,道。
此物乃人间神器,远自西域而来,名曰:平底锅。
……
玄霄的茶彻底喝不下去了。
【12】
云天青,把你脑子那些乱七八糟的给我收起来。
云天青侧过头,逃开那人严厉的目光,嘴角勾勒起一抹浅弧,心情愉悦。
就是想试试,这剑是不是……
胡闹。
玄霄训斥了一句,板起脸像是要生气了,但不过起了个苗头,不一会便烟消云散,这么多年早被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气惯了。他起身走过来,拉过那人的手,放在剑上。
指尖相触的时候云天青愣了愣,感觉有些奇怪,像是变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
就他吧。
他?
云天青低眉扫过两人指尖之下,霁色剑身通透如冰雪淬炼,触指生寒。
师兄,还记得他啊。
云天青轻声笑了笑。
我都快忘记了,不过如果是他的话,那就算了吧。正品还在呢,何必费这功夫。
……
师兄,这把剑好漂亮啊……诶,你别瞪我,他叫什么名字?
尚未正名,你为他取吧。
诶?
蹲在承天剑台上的少年,咬着草芥痞笑。
师兄,不怕我误了此剑?
反正都是你的东西,与吾何干。
我的!?
流风因吾而损,此剑还你吧。
他双手承剑递于那人眼前,云天青反倒像是不知该怎么好了一般,傻了。
玄霄对于铸剑之术并无太多的兴趣,太清在此事上对他也无什么要求,近日见他奔波于此,他还觉得奇怪,万没想到竟是如此。
草芥落地。
玄霄一声轻叹,闭目道。
好好待他。
良久,那人摸摸自己的后脑,少年人笑如春风,轻咳一声,道。
自然。
……
…………
风吹过藤架,缭乱绯色藤蔓。
算了,不试了。
云天青放开那把剑。
就按钱老板的意思铸吧,师兄既愿将此事托于您,您必然有过人之处。云天青也相信钱老板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钱莫花侧过头,目光扫过二人,神色半梦半醒,但最终点了点头。
好。
师兄,为什么忽然想要替我找一把剑。若是仅为了应付玄女,苏幕遮足以。
你已经知道了,还明知故问什么。
云天青轻轻笑出声。
只是模糊的知道个大概罢了。
十指相交抚过剑身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些事物,朦胧而美好。
月辉皎洁,映在白雪之上,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会荧荧发光。
吾答应过重楼,替他驻守神魔之井千年,如今时期将至。
所以?
卸任以后,四处走走吧。
这样大的事,被那人云淡风轻的说出来,云天青却觉得这人是在不好意思。
云天青嘴角笑意越深。
轻声道。
这样啊,那到时候去哪里啊?先去青鸾峰看看野小子吧,他那个眼睛,应该还有办法……对了,上次见到小紫英时,他又收了个小徒弟,也是天生眉间一点朱砂。
是吗?
是啊,那小家伙眉目间依稀有些师兄的影子呢……
那就去看看吧。
不过还是要先去青鸾峰,去石沉洞溪看看,那把剑应该还能挖出来才是。
啧啧,那臭小子给老子找的麻烦……对了,去天墉的时候带着他一起去吧,让他们两个小辈见见,还有师兄,你这次一定要让野小子把称呼改过来……
吾听他叫习惯了。
什么习不习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多着呢……
玄霄听着云天青叨叨絮絮起一些细微的小事,偶尔答应两声。
两人并肩拾级而下,风吹卷着朱红发丝与暗青色发丝交织在一起,衣袍摩擦出细碎的声音。
那把剑叫什么?
临入门的时候,玄霄忽然问。当年他将剑赠给云天青后,这人纠结了很久,一直没能将名字定下来。后来又是双修又是束缚妖界的大战又是叛逃,到最后也没听这人提起过那把剑的名讳。
啊?!——到死也没把名字给取出来的剑主感觉膝盖微疼。
不过,现在好像知道该叫什么了。
云天青揉着太阳穴,轻笑道。
如果找到了的话,就告诉师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