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番外：心劫无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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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心劫无期
玉玑子曾经说过，莫非云虽然看起来十分淡然随波逐流，但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往往能做出最勇敢、最干净的选择。
但是此刻莫非云十分苦恼。
那日与玉玑子重逢，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着的。听到玉玑子说的那些话，他心中十分感动，想不到玉玑子竟对他这个不负责任的师父如此看重。而后便是惶恐——如果……如果玉玑子如此重视他，那他怎么可以在玉玑子面前消失！
错了……都错了……
死了的人，就该老老实实遗留在回忆里。何必留一缕余念残存于世，还累得萧阡微岚为他道行尽毁……
而玉玑子……说的话如果还能说是师徒情深，可最后那个……那个动作，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徒弟能对师父做的。
大概……是小时候自己也曾抱着软绵绵的小徒弟捏捏亲亲什么的，所以徒儿这是在……撒娇？莫非云不确定地想。
“阿云，别过去。”眼看莫非云神情恍惚从自己面前晃过去，被微岚死按在她门口护法看门的萧阡一把拽住莫非云，将他按在自己身边门槛坐下。萧阡面色沉重地一指前面坐在苍松边石凳上不知说着什么又一齐笑得花枝乱颤的几位女子，对莫非云郑重道：“阿云，以后她们女孩子说贴心话的时候，千万千万别贸贸然闯过去，很失礼的！”
莫非云也郑重点头，并为方才失神差点犯下的错误感到抱歉。
萧阡刚刚指的三位女子，分别是冰心姑娘降香，大荒魔女冷喻，以及知名作家忆菡。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萧阡，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冷喻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侧面。当时他眼前一亮，只觉得这世间万物无一不美好，被神秘美貌女子救回家最后发展一段恋情的故事终于发生了！后知道这美貌女子乃是玉玑子第二任师父魔女冷喻，也没有改变萧阡泡妞的决心，一张巧嘴果然哄得冷喻对他十分照顾了。直到前两天忆菡跑来拜见师祖莫非云和见见几位太虚观旧址难得的客人，只一个晚上，便与降香聊得难舍难分，第二天两人就拉着手去玉玑子面前磕了个头结拜了……
萧阡立刻就放弃了与忆菡姑娘结交的念头，自我安慰好歹还有位冷喻姑娘……而今萧阡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远处那位与降香忆菡共览一本画册，并与其余两位姑娘露出同样不言自明奇怪笑容的，分明就是冷傲的冷喻！
好在作为一名潇洒的弈剑弟子，萧阡坚信天涯何处无芳草，就算对冰心太虚姑娘绝望了，就算诸位红颜知己们都被自己泡不到妞还嫉妒别人妹妹多的冰心糙爷们陷害走了——雾艹！这完全淡然不起来了好吗！
莫非云发现了萧阡眼中的痛苦，关切道：“你伤还未好，别坐在门口吹风了。我帮你守着，你快去休息吧！”
“哈不是这个，我没事。”萧阡笑着摆了摆手，反问道：“倒是阿云，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莫非云沉吟了一下，道：“我在想，我是不是错了……我根本就不该来这里……不，我根本就不该存在。”
萧阡笑了笑，道：“我也在想，很认真地思考——你说那棵歪脖松，长在那干啥呢？”
莫非云失笑，道：“它都已经长在那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不错。阿云，你都已经坐在这了，还需要问什么该不该存在吗？”
萧阡微笑，又道：“我知道你心中愧疚，觉得害了我们。但你要想想，你是我们拼了性命，付出那么大代价才抢回来的，你如果不愿肯定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不是太对不起我们了？”
莫非云面色沉重，低声道：“抱歉。”
“抱歉就有用吗？阿云，如果你真想补偿我的话……”
莫非云点头。“但有吩咐，不敢辞也。”
萧阡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道：“就吩咐你徒弟把他座下试婚女弟子都介绍给我吧！”
……啊？
萧阡仰头靠着门板大笑，道：“阿云，你不要妄自菲薄啊，能够救回你，我很开心啊。我所认识的莫非云，是个坚持本心，虽九死亦无悔的人。这令我十分羡慕，所以很开心，你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们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们自己。若是日后，我们想起曾有一位叫莫非云的同伴，他离去的原因不是我们救不了，而是我们未尽力，又何尝不会为之痛苦自责。所以，阿云，现在我们都活着，还能坐在这里聊天，难道不是一件，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情吗？”
“开心你个大头鬼！”微岚自房内一脚踢开门，门板将萧阡一把拍在地上。“阿云不关你事，我碎丹是为了这个蠢货。”
“最毒妇人心……”萧阡捂着脑袋哭丧着脸从地上爬起了，看见微岚脸色立马眼睛一眨故作无辜惊喜道：“哇岚岚闭个小关出来又容姿清丽不少哟~”
微岚懒得理他，对莫非云道：“早就知道要被这混蛋连累。我向来不太喜欢人类，但能够救你，我也很开心。邦子没有发言权，降香那我来说——莫非云，请你和玉玑子自由地……”
啪啪啪啪。远处降香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什么？”提到玉玑子，莫非云不由又想到那日……他微微一滞，起身追问道。
“阿云你自己和他说去吧！”微岚狡黠一笑，一推莫非云，再拽住萧阡一把甩进房内啪地合上房门。
莫非云淬不及防被推得向外栽去，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首一看，果然是玉玑子走到了旁边，他笑道：“徒儿功力精进，我都没感觉到你来了。”
“以后不会了。”玉玑子承诺道。
“我不是……唉。”莫非云叹了口气，牵着玉玑子向他们屋子走去。
“怎么样！”待两人离开，降香拿出一张画纸，向其余两女道：“前面弈剑X云麓同榻谈心的我搞定了，你们呢？”
“我只速写了张太虚X云麓携手同行的背影。唉前面深情相拥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啊！”忆菡苦恼道。
冷喻笑得高深莫测，慢悠悠甩出一张画纸，纸上赫然是莫非云栽在玉玑子怀中的前景。这画描绘得惟妙惟肖，连玉玑子眼底的温柔以及莫非云一霎的惊慌都刻画得入木三分，更令人叫绝的是画手巧借错位，令画上两位主角看起来简直是在接吻！
降香忆菡心服口服地对冷喻赞道：“前辈真乃吾辈楷模！”
冷喻但笑不语。
降香将几张画稿小心收好，拉起两人忙追了上去。
“咱们继续跟进！”
跟进途中加入从门缝里偷窥的微岚一只，四位女子装作若无其事疾步向莫非云玉玑子房间赶去。
萧阡则倚在门口截住屁颠屁颠跟着冰心姑娘的天机定邦。望着天际的流云，他悠悠叹息：“知道的太多死得快啊邦子……可怜我的心情，真好似嫁女儿一般啊~”
“竟然设了结界……”赶到目的地，冷喻眯起眼睛盯着房门，随即冷笑。“我也是他师父，难不成他以为用我教的结界就能拦住我？”
冷喻熟练地捻着符咒，对房门捣鼓半天，最后在几人期待的眼神中尴尬地咳了几声，道：“大概，这是莫非云教他的或者自创的？”
几人失望地叹气。
降香用手中短针戳着门板，不甘道：“太过分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风日下白日宣淫……”
说到这里，几位美得各有特色的姑娘们同时对着白日宣淫这一词抹了把鼻子。
房内莫非云看着玉玑子设下结界，迟疑道：“徒儿……”
玉玑子对他微微一笑，解释道：“我等会和师父说的话，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是玉玑子的房间，房内摆设十分简明大方，跟其他房间无甚不同。当时玉玑子将他安置在此说就近照顾他并无异议。以前带玉玑子游历时他囊中向来不是十分宽裕，投宿客栈或借宿农家并不会另外开铺，都是两人同榻而眠。若是露宿野外，他不是打坐冥想，便是将玉玑子往怀中一拢，囫囵一夜。所以与玉玑子同宿一屋莫非云初时并无反应，夜间宽衣歇息时习惯性地将徒儿往怀中一带才觉出不对……
玉玑子立刻察觉了莫非云的异常，低低道：“许久未见，徒儿只是想与师父亲近亲近，也不行吗……”那声音似乎还带着些委屈。
莫非云立刻心中充满了柔软与自责，如从前一般揽着玉玑子，柔声说着自己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萧阡几人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都在准备离开。
玉玑子又问道：“方才那位微岚姑娘说师父有话跟我说……莫不是要与我道别？“
方才与萧阡一席话，莫非云心底释然，想着自己果然是庸人自扰。而玉玑子对自己一片拳拳师徒之情，又何必肆意揣度。故而他只是淡淡一笑，答道：“是。”
当初在木渎遇见微岚师尊玉琉真人，他便有了这个想法。他虽不如玉琉真人才智过人，好歹有一身武艺，勉力能救得几人。加之他已知道玉玑子所为，自己留在这里不过是个负累。他不愿强行将自己想法加诸于玉玑子身上，想着日后无论成败，徒儿造下的恶业，以己身一力承担便是。
玉玑子眸光一暗，眼底暗流涌动。
“也对。名、利、权、力量、美人？哪一样能够让师父留下呢……”
玉玑子自语，声音越来越低。
莫非云对他摇头，凑近想安慰徒儿。“相聚别离，终有尽期……”
“同伴，师徒都不行的话……那么情人呢？”
——此略——
“都是我的错……”莫非云伸手，轻轻拂去玉玑子眉间不适。他疼惜地凝视自己唯一的小徒弟，而后恻然闭眼。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炸开 。他终于明白，此一生，他已无处可逃，无路可退！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番外：心劫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