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RR][千田]肉食者》浮空寂蝉

5、VOiCE

　　门田京平第一次正式听六条千景唱歌是为了学校的音乐节，当时乐队刚刚成立没多久，也只是向学校里借了音乐教室天天练习留到很晚。门田京平对电吉他的熟悉程度比不上古典吉他，所以有时六条千景会在一天练习之后在帮他熟悉手上的乐器。
　　进入十月之后，天气开始转冷，夏日原本的青翠之色往枯黄偏去，有的叶片紧紧贴着树枝，欲想躲过渐起的西风。今天倒没有排练，结束日常劳动的门田京平裹着围巾与平和岛静雄一起走出教学大楼，因为两个都是属于少言的人，一路上的交谈寥寥无几，无非也就是一方问对方几句简短的问题，另一方用单音节的字来回答甚至只有点头、摇头等简洁明了的肢体语言，随后便又沉寂下来。原以为这样的沉默会一直持续到分别的岔路口，他们在校门口遇上了因为拖堂而晚放课的高二生。六条千景远远的便看见了他们，一只脚刚踏出校门随即又打个弯儿折返回来向他们跑过去，拍拍平和岛静雄的肩然后扯住了门田京平的校服袖子。他一边笑嘻嘻地冲门田京平说着“京平一起走吧！”，一边带着他往外走去。折原临也颇玩味地将眼光从门田京平和平和岛静雄之间来回扫动，开口说了句：“小静静呀，小田田的主意可不能打啊！”，平和岛静雄皱起眉头“啧”了一声，快步跟上已走出校门的六条千景与门田京平。
　　平和岛静雄在岔道与他们分别，独自一人向左转弯，走进夕光之中，六条千景他们往右拐，沿着野猫走过的墙。有一只褐色花纹的猫走在墙头，尾巴高高翘着，似是悠闲地踏着步子，头微侧着向下，睁着一双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墙旁的两人。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其实很简单，六条千景是个话很多的人，而门田京平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才会发表几句评论。
　　归鸟声鸣暗了天际，晚色还未将霞光吞噬完全，形成了微妙的美丽。他们在门田京平家门口分别，六条千景挥着手说“京平明天最后一次排练别忘了”，便又继续朝前方走去，直到暮色四合，他的身影也依稀可寻。
　　门田京平走进家门，在玄关处冲里屋喊了句“我回来了”。
　　周四最后的练习进行得很顺利，底下并不是空无一人，学校著名的阿宅三人组因一直跟着门田京平（事实证明他们只相信门田京平）从而可以随时随地地出入乐队练习的各种地方。狩沢绘理华举着相机一面兴奋地低声叫着，一面与一旁站着看小说的游马崎沃克扯些天南地北他人听不明了的话题。渡草三郎怨念地看着狩沢绘理华手中的相机，忿恨地提醒她千万不能将镜头弄脏了。
　　这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是音乐节最重要的环节，最后会有校内乐队的压轴演出。直到天色微暗乐队才得以出场。镁光灯打在身上，时间久了会很热，门田京平抬起手背抹了抹额头不知是紧张还是高温引出的汗水，得到了一个六条千景安慰他的温和笑容。
　　音乐一开始是平缓的，陡然一阵急促而短的鼓点将乐曲拉入紧凑的气氛，而当六条千景和着乐声启口唱出第一个音的时候，门田京平觉得时间都将被停止在此。他眼前的六条千景仿佛像是换了个人，略长的睫毛在下眼投下一小片阴影，狭长的眼微阖而身体略微前倾，从额上滴下的汗水滑落进敞开的衬衫领口。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六条千景唱歌，但此刻此景却让门田京平觉得脸上像是要烧起来，急忙偏过头去装作认真地盯住手指下的吉他弦。最后歌曲的收尾是由平和岛静雄来完成的，当带出最后的尾音之时，空气也像是被快节奏的鼓点带动着颤抖起来。
　　门田京平看见六条千景冲他说着什么，却因为四下的声音过于吵闹而分辨不清，隔着亮得刺眼的灯光，六条千景的嘴型分明说的是“谢谢”。
　　明明有很多话语想要传达给你，却只能将这首歌最浅层的意义表露出来。六条千景压低帽檐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