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廿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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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声音正是从屏风里面传出来的，来自于不能见的女人那边。
这回唐夏是彻底停止拉动门把的动作，转过身来一瞧，其他三个老人即使相当镇定，但整一副有戏好看一般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张董则若无其事的抿茶，而屏风后面的女人似乎又返回原来的坐姿，就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反而只有张管家整脸色发青满头大汗，看唐夏止住拉门动作后舒了口气般“哎”了一声瘫软地倒回了椅子上。
这次唐夏很是困扰，他不明白张管家为什么恐惧得如此滑稽，还有其他人不正常的行为。这群人里，怎么看就只有张董的表现得最正常。但是他心里明白，向来这种场合当有一个人的反应与大多数人的反应最为违背的时候，而这个表现最正常的人其实是最不正常的。
唐夏不是那种甘于受人摆布的人，从生活十多年的国外回来，他发现自己完全适应不了国内那种迂回阿谀的的生意方式，因为这样他才会将国内的业务托付给少交白恺松和张管家，而自己主要负责企业的对外业务与全局决策。
按他向来的个性，唐夏完全可以在那声摔杯后继续开门，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一个女人对他的吸引力，而是出于之前经历过的种种事情，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已经留下了极度危险的标识，如果不照她的话做，后果实在不堪设想。而目前她所在的身份，更是难以预测。唐夏开始意识到来自门外的危险。
到底什么原因使得他们有这样的行为，至少张管家是站在他那边，唐夏暗自忖度着张管家已经看向悠哉的张董开口，语气里是莫名的恳求，“少爷没有经过特殊训练……应该让他……”
张董一眼都没有看向张管家，闭眼轻声回答了个“无妨”，而这声回答却像千斤重量，张管家终于如释重负站起身来，拉过唐夏又坐回原位。
“少爷，这不是咱的场子，乱来可不使得啊”，张管家叹了口气，瞧了眼周围的人继续说，“张家的会议一向以机密为至，特别是族内的会议，有族长的出席，简直是非荣誉所能说的……”
“行了，老张，你就不能长话短说吗？”唐夏有些不耐烦，张管家就是那种一脸一辈子故事的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小时候容易被忽悠倒是听得津津有味，长大了根本就没这耐心和闲心。唐夏看他又要来了，什么“族长的荣耀”，看怕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他点数个一遍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真是屡教不改的犊子，”反倒是张管家先告状了一把，“只要出席了族内会议，一旦其中一个人要中途退出，他在离开这个房间的瞬间会当场刺杀身亡，只有最高身份的人宣布了这次会议的结束，大家才能安全的离开会议厅。”
这样的答案，唐夏并不感到吃惊，只是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如果说要中途退出的那人在整场会议里最重要的话，也会被刺杀？真是无稽之谈，唐夏对这种刻板的会议制度非常不屑。事后他再想回来，这样一种藐视生命的行为实在令人愤慨，就像你在工厂里被交代处理电缆，却从未有人告诉你这些电缆负有上千伏的高压，也没有人告诉你如何进行安全保护措施，更没有人会说其实前面说的这些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这些电缆并没有做过任何断电处理。换一句话说，你的生死就等同于一只蝼蚁，与负责人根本搭不上半毛钱关系，他们不会因为你的任何而作出丝毫改变，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制度。
“我多少明白你们这套陈规老套了，如果说你们所谓的最高身份者万一死在这种重要的会议里，那么没有人宣布结束，无论最后有没有得出结论，那其他人都得死喽？”
话音刚下，全场人脸色刷地变得难看，唐夏是故意要为难他们，却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假设却突然触到了他们的死穴，就连张董也停止了喝茶的动作，他眉头略皱，依旧一言不发。张管家也变得忧心忡忡，他知道唐夏并不晓得他们内部的事情，可以说现今的他完全就是个局外人，这也正是张鑫荣所希望达到洗白的目的。但正因为如此，逼迫唐夏重新卷进这个家族事件中，实在是危险至极，也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甚至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会议厅陷入死寂半晌，终于有人发话了，是那个宁姓的老头，“小兄弟，你说的假设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那是很久前的事情，我想你不会想知道。”
唐夏愣了一下，心里涌出了万般难言的滋味，他意识到这个家族来自深处的一成不变的残酷，也意识到自己开始面临他父亲曾经走过的路。他冷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想知道？”
“因为没有人会告诉你，你根本没有选择，或者说‘想’的权利，”这回倒是姓赵的人开口了，他脸上依旧带有微笑，但说出的话却毫不谦让，“你自以为我们在浪费你的时间？你有没想过其实是你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唐夏和面前的赵先生曾打过交道，但今天所面对的并不是像往常那样谈笑不羁，现在对话里头是无法逾越的上下辈分的压力。人不可貌相，无论戴着面皮还是没戴面皮，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人他的本质，所谓的面具，除了暂时性的掩饰身份，其实根本只是种无意义的装饰。
唐夏不得不改变对他从前的态度，如果这只是一场一对多的嘴炮，唐夏根本无需顾忌，他只要坚持自己一贯不服从的态度，最后怎么样都可以成功离开会议厅，继续他自己的研讨会。但事实并非如此，在这个会议里，他别无选择，再加上听那赵姓老头的言语，他明白了自己虽身为外人却无可替代的重要性。
唐夏大概是想继续维护自己所剩无几的地位，还想反驳，却一下被不由来的声音干扰到，回身一看是张董扣了个响指，接着突然靠近管家那边的墙侧突然开了一个小门，有两个袋子装着的东西被递了出来。侍从马上随了上去，接过垫在塑料袋底下的银盘，迅速而熟练的放在了会议桌的中间。这时唐夏才看清楚袋子里放的东西，一代疑似毒品的小袋粉末，还有一把五、六十年代很广用的M9系列。提到M9，唐夏心里莫名有了股不妙的预感，却又不说不来到底是什么和为什么。
在大陆境内，枪支与毒品无疑属于重级违禁品，而这两者而非巧合的出现，意味的不仅仅是现行社会法律制度能解决的事情，而按照张家一贯的办事作风，也务必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解决。
唐夏这回说不出话，他不会料到到这两件证物对他以后的生活有多巨大的影响。反倒是一直寡言的张董突然冒了句，“读出来。”侍从听后遵命地拿起盘子上的纸条一字不差的读了起来，“一号袋内粉末为高精炼纯度的二乙酰吗啡，俗称四号□□，二号袋装为改装过的M1911A1，枪体各处有多人的指纹，其中一侧即枪柄处的指纹，包括尚未发射的子弹表体所残留的指纹，与所提供白恺松的指纹一致。”
“你这什么意思？！”唐夏愤怒地站了起来，他控制不了压抑已久的情绪，说到这点份上，事情已然非同小可，他们是要牵连老白进去这场看不见的漩涡吗？唐夏还要发话，却狠狠地被张管家拉了下来，张管家一改常态压低了语调严肃说“少爷，耐心听下去好吗。”
唐夏扶额，身子软了下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牵连到这样的勾当里头，他一直生活在明里，就连现在的生意根本和那类型的违法品靠不到一边，少交是他目前最为信任的友人，两人间无事不谈，唐夏现在才知道老白居然还会掺脚进去，现在的他面对这样的事实，那种被欺骗与愚弄的感觉，瞬间像斧子在他俩的长期以来建立的兄弟情义劈出了裂缝，正是这点，严重的无力感在唐夏体内一片泛滥。
“你们，哪里来老白的指纹。”唐夏还想做无力的挣扎。
“是我给的，”张管家一脸深沉，“我一直负责财务，除了经验外，更多的是可以及时监视小白的一举一动。”
唐夏惊讶地回看张管家，他实在不相信这句话实实在在地从老张嘴里吐出来，而张管家此时皱紧了眉头，他知道唐夏愤怒的原因，也知道唐夏听到他亲自说出这句话后会有多大的失望与愤慨。张管家却没料到，唐夏只是苦笑着摆了摆手，他是很失望没错，他失望的最大来源不是对他人的失望，更多是对自己的失望，对自以为是的自己看不清这个世界的失望。
唐夏低头说道，“你们继续。”
一直寡言的张董几乎无视唐夏的存在，放下茶杯就开始阐述来龙去脉，“我们在事后当场留下的狙击手尸体身上搜到这一袋毒品和狙击枪，上面除了一些无法辨认的指纹外别无所获，树林不远处发现了这把枪，这一带残留血迹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我就不详细说了，和推测的大体符合。”
“那也无法证明白凯松参与到其中，很大可能是被嫁祸。”唐夏不甘心，这种嫁祸诿罪的手法无论是娱乐频道还是现实生活都是乐此不疲，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根本难以服人。
“不只指纹，”张董不缓不慢地看了一眼唐夏，“还有现场血迹。”
这次唐夏是没话说了，他早就不是个爱闹别扭的孩子，他知道过多的猜疑只会让人显得他本身更为幼稚，如果这是他们得出的结论，无论唐夏如何反驳，或者找到多少的疑点，对于那伙人来说也只是鸡蛋里硬要挑出骨头，对于这个结论来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所以，你们的结论是？”唐夏摇了摇头，不屑的问。
“处理这件事情的幕后，凭借在座各位前辈的力量，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它的存在威胁了夫人的性命，”张董没有理会唐夏的问题，也不作任何的解释，直截了当的对三个老人说，说是命令，更不如说是种以上对下的命令，“我了解你们心里的疑惑，以及不满，但是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是该在这里有个了结。”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廿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