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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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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脂端坐在帘内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了,但却仍旧是毫无动静。
围坐在雅席间的几位贵客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独那一身白衣的书生仍旧是一副淡然之态坐在那里。
“玉姑娘,是不是该开始了?”终于有人耐不住开口询问。
帘内之人看了看外围那些花重金进得此屋的人,几不可闻的轻叹口气,终是缓缓抬手。
玉指在弦上轻起了一个音,而后开始缓缓拨动琴弦,手捏兰花状,左手中无两指后弹,右手中食两指同时动作,琴声自帘内升起。满室皆静。
曲音是较低缓的韵律,平静而安详,给人一种心安宁静之感。
坐在位置正中的白衣书生从始至终都未有只言片语,待一曲终了,才起身准备离去。还未走至房门,帘内便走出一个双髻丫鬟,她向众人行了个礼,才开口传话:
“刚才怠慢了各位贵客,为表歉意,小姐愿为各位重新献上一曲。”
丫鬟传完话,重又回到帘内。
在座之人无不惊讶,在燕城谁不知道想让玉脂姑娘献技是何其之难,而今日,竟让此等碰上了这般好事,心里虽然奇怪但更多的却仍是欣喜。
这次的曲子没有起调,在众人还未从惊异中清醒时,帘内之人便已开始弹奏,此次是一首她鲜少弹奏的诉情之曲。
琴声让已走至门前的白衣书生止住了欲离去的脚步。
乐初一直都保持着清新欢愉的之意,期间甚至还含有一些小女儿情态,这让在座之人无不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似忆起了早已被忘怀的年少时光。
白衣书生静立了一会,又折回身子重新落座,静听着已转换意境的曲子。欢快却又不失大方的琴艺,生动而灵秀。曲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竹笛的清音,细细的想去搜寻些什么,但却遍寻不着入口。
那书生到得此时才微微勾起了嘴角,扬起俊逸的面庞看向帘内那抚琴的之人,虽那珠帘挡住了他部分视线,但隐约中还是能够看到那女子低垂的眉眼和柔顺黑亮平整的垂放在胸前的长发。
‘此女不只琴技了得,怕是连相貌也是十分出众吧!’白衣书生心中估摸着,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能在燕城第一青楼稳坐花魁到现在,却也是个奇女子,思及来此的目的,想来也不枉跑这一趟。整了整有些散乱的思绪,他笑着再次投入琴韵之中。
“公子。”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白衣书生起身将来人迎至桌前。
“小姐请坐。”
“多谢公子。”女子微微行了个谢礼,便低头入座。
“小姐的琴技果然不凡,小生能得一闻实属幸事。”书生坐到一旁,提袖为其倒了杯香茗。
“公子花下重金怕不只是为了夸赞小女子吧。”
“哈、、、世人都以能见玉脂姑娘为豪,白某就算为此也不枉此行啊!”白衣书生俊逸的脸庞露出些许笑意,他自是知道面前这位玉脂姑娘的规矩:卖艺不卖身;一月出场四次,还是隔帘奏乐;每两至三个月会在要求见面的恩客中挑出一人出席对方的酒宴,当然酒席只能在自己的楼内;而得以邀得佳人的那些恩客,却又鲜少见得她的真正丽颜,只因她每次都是薄纱掩面。正如此刻,她正是白纱遮面。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那区区琴技怕是还入不了你的眼。”玉脂低头,半月前在琴房内,他对自己琴技的评价在那日她便看出来了。这是她答应来见他的理由。
哦?”白衣书生抿了口手中的上等龙井,儒雅的笑了笑。
“不然公子何故在小女子一曲奏毕便欲离开。”
“但小生还是为小姐你的曲子留下了。”书生并没有反对玉脂的话,仍旧是一脸的儒雅之气。
“怕若是没有后面那首曲子,公子早离去了吧!”玉脂本就是心性颇高的女子,自己的琴技到了何种境界,她自是清楚。但对方那般说话,心下却还是有些许不悦,说话不觉重了起来。
“小姐也不是独为在下一人弹奏。”
听得此话,女子低头微笑。
“那在远处吹笛之人怕就是姑娘在帘后苦等之人吧。”白衣
书生状似无意的开口。
玉脂全身一滞,想到对方那高超的鉴赏能力,又如何能瞒得过他,随即便恢复常态,平静开口发问:
“公子何出此言?”
“小姐那首曲子中若有似无的洞笛之声才是整首曲子的引导中心吧,想来,那笛声的主人在小姐心中有着不轻的地位,而小姐你刚开始迟迟不愿动手弹奏,怕也是在等候那人吧!”
玉脂看了对方一眼,低头沉默,良久、、、
“公子好强的洞察力。”她开口
“但至此,我都还未能够一睹小姐芳容。”书生看着对面的人,微笑。
玉脂心知面前之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倒也不怎么担心其它。
“小女子失礼了,还望公子见谅。”玉脂取下薄纱,起身行了个礼,白衣书生扶起她,看着玉人抬起的清丽容颜,微微一笑,两人重新入座。
自他从始至终的表现,玉脂心知面前这人可能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不简单,怕是走过不少地方,见识更是高于常人。
“小女子姿色平庸,让公子见笑了。”女子束手做好,看对面低眉品茶之人。
“小姐说笑了。”书生摇头微笑,却也不再多言。
“公子是琴乐的大先者吧!”玉脂换了一个她比较感兴趣的话题,对于面前这人看到自己后的淡然表现,她虽有些好奇,却也不准备深究。殊不知面前这人此生不知见识过多少佳人,光是他自己的那个百变老大,就够一般人回味一生了。
“小姐高抬了,区区只是对此略知一二罢了。”白衣书生放下杯盏。
“公子过谦了,一般人怎能有如此见地。”玉脂轻笑,原以为对方会欣然接受自己的赞美,因她发现对方虽举止高雅,但却也是个心性极高深度自信的人。
“在下也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乐理了解甚多,但在一年前,确发现自己见识是何其浅薄。”男子说这话时并无颓然之意,反倒因为回忆眼中兴起了不少异样的光彩。
“难道,公子遇上了高人。”
“她可不是‘高人’二字可以概括的。”男子双目含笑的起身站至窗前。
“公子似乎很钦佩那人。”玉脂随他步入窗前。
“对方也是位女子,不知小姐可有兴趣?”男子说这话时,神态已恢复了初见时的儒雅,但玉脂却发现对方的眼底仍有未褪去的欣喜与狂热。
“女子?”玉脂心下一跳,显然吃惊不小。
“相信小姐一定会对她感兴趣的,你会看到很多从未见过的东西。”他转头看她
“是吗?”玉脂低头沉思。
“姑娘不想与那位切磋一下,在下定当在旁认真聆听。”
玉脂不语,对方显然是在引诱她,借着自己对琴乐的痴迷。但、、、
“小女子身处青楼,怕是没那福分了。”玉脂开口。
“那倒是可惜了,原本还在想小姐若去了,那小姐与那吹笛之人的合作肯定能精进不少。”白衣书生并未强求她,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但诱惑的意味却仍是很明显。他在赌她对乐理的痴迷程度。若实在是不行,那只有再想其它办法。他当然知道现在就提这事,未免太早了一点,但,有时候做事也得打铁趁热才行。
见对方不出声,他也不再说话,只是请她重新落座,夜色将近,酒席已然上桌,两人客气的用着晚膳。
走前,玉脂唤住了欲走之人。
“公子,容我再考虑考虑,我、我、、、”玉脂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应当的,小姐也可与那位兄台商量商量。”男子笑着看她惊疑的秀颜。
“笛声醇厚亢长,故在下才有此推测,小姐不必惊恐。”
白衣书生说完便出的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