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城》莫名的失神

2、第二章

　　白霜霜已经不记得第几次在梦里梦到丁覃。
　　自从两个月前，得知丁覃出差飞机失事以后，霜霜就一直梦到他。梦里面，他只是远远的站着，看不清面容。
　　霜霜朝他飞奔过去，可是总也跑不到他跟前。而每当她绝望的乞求他能否走近一点时，他就像影子一样慢慢淡去，和周围白色的背景融为一体，直到消失。
　　丁覃是霜霜的男朋友，他们从大学开始恋爱，直到现在。哦不……是直到他去世。当霜霜得知他因为飞机失事而离开人世的时候，她的反应令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惊讶。或许大家都以为霜霜会像电视剧里面所演的那样，在一瞬间晕过去，然后在醒来后痛哭流涕。而她只是面容平静，看起来极其冷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的世界再也没有丁覃了。
　　事实上，霜霜并非冷血的对心爱的男人的死无动于衷，只是在那一瞬间，心痛的忘记了应该有的表情。如果那个时候，有谁用透视镜看看她的心脏，那么他一定会发现，那里已经破碎不堪，没有了形状。
　　忘记是谁说的，痛到深处就没有了眼泪。在那一瞬间，霜霜的眼泪迅速干涸。

　　然后霜霜便开始了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发呆，整个世界那些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声音也从此消失，仿佛就此寂静，安静的就好像坟墓。
　　这样是不是就离丁覃更接近一些了呢？
　　那个时候，霜霜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只有当每晚梦到丁覃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只是，梦里的丁覃模糊而遥不可及。她想走近他，摸摸他的脸，看他对自己温柔的笑，听他叫自己“小笨蛋”，拥抱他，感受他的温度。可是，他只是给她一个遥远的身影，转瞬间就消失。
　　她很想他。

　　一周以后，洛洛来霜霜家。当看到霜霜面黄肌瘦的样子时，她愣愣的定在霜霜房间门口，许久没有说话。
　　霜霜用因为好几天没说话变得沙哑的嗓子说：“放心，我还活着，没自杀。我坚强的很。”
　　可能是被霜霜的样子吓到了，反应也变得迟钝。洛洛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消化了她说的话，之后恶狠狠的瞪着她说：“你看看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自私？”洛洛不用她请进门就自动就了进去，“你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伤心难过而让关心你的人跟着一起难受！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我们都希望你快一点走出来，快点面对新的生活！”
　　“呵呵……”霜霜从喉咙里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
　　“你想想，虽然丁覃走了，但是这个世界还在继续，你还要继续生活下去。我们理解你现在很难受，但是你不能一直这么消沉下去！未来的路还很长，如果你真的爱丁覃，那么你就应该带着对他的爱好好地、幸福的过日子！”
　　“没有丁覃霜霜怎么可能幸福……”
　　“那你想怎么样？要么你索性自杀，要么就好好活下去。你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算是怎么回事呢？”
　　“……我也想开始新生活，可是，我没有力气了。没有丁覃，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啊。”
　　“谁说的，你不是一直都想周游世界的么？带着对丁覃的思念一起周游世界不好么？”
　　霜霜想了想：“好啊。”

　　白霜霜合起手中的书，将目光投向窗外。飞机在几千米的高空平稳的飞行，层层云朵波涛汹涌地翻滚着。尽管此刻她面色平静，内心却如这云一样翻江倒海。不过，此前是止不尽的绝望，此刻，除了伤感和绝望，心里竟开始洋溢着一丝温暖。或许就像洛洛说的，她应该带着对丁覃的爱和思念去踏遍世界的每个角落，而不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而且，丁覃一定也喜欢。
　　那是一个秋日的傍晚，那时他们都还是大学里年少无知的学生，丁覃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宿舍。她懒洋洋的撒娇：“老公啊，以后等我们攒够了钱，我们就一起去周游世界好不好？”
　　丁覃捏了捏她的鼻子：“小笨蛋，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你想什么时候出发我们就出发。”
　　她皱起眉头说：“可是我不想花你们家里的钱啊。这比开销应该不小吧，我想用我们一起赚来钱。”
　　丁覃宠溺地看着她：“都听你的。”

　　当时，她正在飞机上伤感，忽然一个气流颠簸，飞机上下剧烈晃动，她手中的橙汁泼出了大半。接下来的情况和许多电影里面演的飞机失事一模一样，整个机舱内都弥漫着紧张和恐惧的气氛。邻座的中年男人压抑地呜咽出声，眼泪打湿了整张脸。而霜霜由于还沉浸在失恋的伤感痛苦中，竟然反而非常心平气和。就这样死了也好，她想，反正她的父母早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出车祸离开了人世，爱人现在也离开了她，或许现在死去就可以和他们团聚吧。而且，飞机失事而死，不是正好和丁覃一样么。于是，当飞机飞速的俯冲向下的时候，她平静地闭上眼睛，迎接死亡的来临。

　　霜霜本以为自己会来到诸如天堂或者冥间之类的地方，可她立马就知道她错了。在她刚刚恢复意识，还没有睁开眼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年迈老妇的声音：“欢迎回来。”
　　霜霜睁开眼，却见眼前一片漆黑，一番适应之后，才发觉是因为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双眼。她试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四肢都无法动弹。
　　“你现在恐怕还不能起来。”那个年迈老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为什么要遮住我的眼睛？”
　　“你暂时还不能适应这里的光线。”
　　霜霜一时无话，有太多的疑问一时迸发，却理不清头绪先问哪一个。我这是在医院吗？我受了重伤，现在正在恢复吗？她想。
　　整理了一番思绪后，她问：“你是谁？”
　　声音的主人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兴致勃勃的说：“我只是一个看守梦门的老人，不过我已经做这件事情好久好久了，久得我都记不得多长时间了，却让我经历了许多故事……”
　　“梦门？”霜霜打断老人的话头，此刻她关心的问题还有很多，“我不太明白……我这是在哪儿？”
　　老人似乎并不生气自己的话被打断：“嗯……每个人都会问我这些问题，有的人追问我追得太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说着开始低低地笑起来，似乎想起了很可笑的事：“有的人还问了我好几次，每一次回来都要问这些相同的问题，像是故意要为难我这老太婆……”
　　“对不起……我想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霜霜不得不再一次打断老人的话。
　　老人似乎对两次话题被打断一点都不生气：“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急切地想知道，不过事实上，很快你自己就会想起来一些事情。等你慢慢恢复后，你可以到回梦之结自行恢复你的记忆。”
　　霜霜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回梦之结？还有什么梦门？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老太一定是个精神病吧，这是在故意捉弄她吗？
　　“……我这一定是在做梦。”霜霜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老妇又低低地笑出声来：“没错，你可以说这是一个梦。梦睡梦醒，你分得清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么？”
　　疯了！若不是这老太疯了，就一定是我疯了！霜霜气急败坏的想。
　　老妇拍了拍霜霜的手，语气轻快地说：“好了，你先好好躺着休息，很快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眼睛也看不见，四肢也动不了，霜霜又急躁又难受。此刻她不得不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好静静地整理一下思绪。她记得印象中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飞机失事前她闭上眼睛，之后的事情就全然不记得了。似乎飞机撞向地面时她也没有什么痛苦，也没有什么惧怕和紧张，就像是要结束一场已经完成的使命……等等，使命？
　　霜霜似乎抓到了什么头绪，却又无法继续深入。有什么答案就在手边，却总也抓不住。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丁覃，不知道他当时飞机失事后是不是也经历了和自己同样的事情？会不会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只是灵魂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不是，很快她就可以见到丁覃了呢？
　　这样想着想着，意识竟然渐渐迷糊，很快，睡意来临，霜霜再一次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