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上江湖》湿砚

72、回江南

　　为何他远离了都城，完全变了个人？
　　孙踏乔不得而知，这一路陪着他念了近两个月的书，不知不觉安全到了江南。
　　这一路，尹笑原虽不曾与她说话，可马车里的动静他也是知晓一二的，他总是远远地看着她和醉王，眼底是抹不开的伤痛。
　　尹笑原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妙龄女子。
　　此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有次偶然，孙踏乔等人未赶上客栈，扎营在外，那姑娘怕黑，弄了些许动静，侍卫以为有刺客跟踪，将一个大好的姑娘，刀横七竖八的架着她的脖子逼她出来。
　　这姑娘先前还倔，见了尹笑原才红了眼。
　　孙踏乔仔细瞅了瞅，想起来原是那日拦了尹笑原马车的紫衣姑娘，从京城跟着他们一路到此，鞋底都磨穿了，风尘仆仆的模样，当场所有人见了都心酸。
　　这姑娘倒好，塞给尹笑原一样东西，低着头就要告辞。
　　尹笑原一时也红了眼睛，一把抱住了那姑娘，当着所有人的面，眼含男儿泪宣誓：“原，定不负你！”
　　那姑娘也落了泪，他俩在一起抱了好久好久。
　　围着的人一个个替那姑娘高兴，只有孙踏乔注意到，尹笑原手里握紧的，是一块血红无暇的玉。
　　而她，也是真心替他高兴的，那个成天喊着要她以身相许的家伙，如今，有了真心爱他的女人，他此生，已经无憾了。

　　江南早已冷了下来，阴沉沉的天，不说下雨，也不说放晴，裹着单薄的披风，也抵不住冷。
　　姥姥姥爷接到消息，早早领着南星等在了城外迎接。
　　孙踏乔下了车便抢先喊了声：“姥姥姥爷，不孝孙女回来了。”
　　她这张脸两位老人没有见过，此举，她内心也多有忐忑。
　　果然，两位老人本悲泣的面容一震，对视了一眼，并未回应，还是南星机灵，哭道：“小姐回来了，老老爷老夫人，真的是小姐回来了！”
　　崔老爷事先反应过来，拉着崔老妇人行礼：“崔常德见过王爷，侧妃娘娘。”
　　醉王挑着车帘，若有兴致地看着她们这一家，懒懒道了声：“二老免礼，二老既是踏乔的长辈，出门在外，无须多礼，二老唤本王洛铭便好。”
　　孙踏乔真想白眼翻死他，既无须多礼，那还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作甚？
　　江南的府尹匆匆赶来，说今晚要为醉王等人接风洗尘，约好了时间地点，一行人便回了崔府。
　　恰巧后日是下葬的吉日，时间倒也不仓促。
　　尹笑原带着那姑娘和醉王去赴了府尹的宴，孙踏乔推说身体不舒服，黄昏时分，拉着南星进了二老的房间。
　　待确认四下无人，孙踏乔跪着磕了三个响头。
　　“姥姥姥爷，不孝孙女踏乔回来了。”
　　崔老妇人半信半疑：“你若真是乔儿，那你的脸，又为何……”
　　南星跟着跪在地上，“老老爷，老夫人，她真的是小姐，小姐戴着南星做的人皮面具，没有特殊的药物，是无法摘下来的。”
　　崔老妇人看了一眼崔老爷，不解道：“人皮面具？这又为何？”
　　孙踏乔复磕了个头，娓娓道来：“乔儿长得很像娘亲，我怕爹爹见了伤心，便在踏雪进宫之际，回孙府前就戴上了，孙府上下只认得我这张脸，所以恢复女儿身时，未免露馅，这才一直戴着。”
　　崔老妇人心疼地抱着她哭了半宿，崔老爷也抹了把陈年泪，此事，才翻了篇。
　　孙踏乔回房的时候，把之前踏雪给她的药方让南星研究了一番，南星看了很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明日我师傅会过来祭拜老爷，我师傅，可能知晓。”
　　“也好。”胡来见多识广，一定能知晓。
　　爹爹留给她这份药方，用意究竟是何呢？
　　“对了，小姐，”南星撑着脸凑近，一脸八卦，“那个醉王，跟之前的钱公子是什么关系？”
　　孙踏乔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南星咋呼一凛：“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南星。”
　　“嗯？小姐您说。”
　　“几日不见，小脑瓜聪明了不少哦！”
　　“谢小姐夸奖。”南星乐滋滋笑开了花，“那，他没有怀疑，怎么会有两个孙踏乔么？”
　　“南星啊。”
　　“嗯，小姐，南星好聪明是不是？问到重点了是不是？”
　　“如果，不让你说话，”孙踏乔忽然提声道，“你很难受是不是？赶紧回去睡觉，多管闲事！”

　　醉王一夜未归，第二日快午时时，才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妹纸，大摇大摆地回了崔府……
　　孙踏乔倒无所谓，南星着实气得不轻，背地里浇花的时候，用着不知从哪偷听来的话，一字不重复地骂着负心汉。待醉王走近，赶紧闭了口，转哼一曲悠扬的小调。
　　“南星大夫。”
　　南星放下水壶，屁颠颠道：“不知醉王有何吩咐？”
　　“你家小姐何在？”
　　“回王爷的话，小姐在后院清点祭品。”
　　醉王刚要抬步，转身问道：“何人水性杨花？竟值得南星大夫如此不顾礼仪谩骂？”
　　南星尴尬一笑：“村头有个老王，不好好待自己贤良淑德的媳妇，纳了好几门妾侍，我是替他贤良淑德的媳妇抱不平而已。”
　　“原来如此，”醉王不禁勾唇浅笑，“这纳妾本是传宗接代的第一孝，南星大夫此番有悖伦理，往后还是小心言论比较好，免得日后被有心人听了去，招来灾祸，就不值当了。”
　　“多谢告知。”南星眯着眼睛呵呵一笑，转头浇花去了。
　　“南星大夫。”
　　“王爷还有何事？不妨一次性问个清楚吧？”
　　“你家小姐，在回孙府前，待过什么地方？为何从来没听说过？”
　　南星心里咯噔一声，醉王此番单独问她，昨夜小姐也没回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