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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白骨灵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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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的左手小臂上缠着从他衣服上扯下的白布,忙前忙后眼皮都快贴在一起了,显得有些昏昏欲睡。
三个人来到了胖子说的山腰上的那间小旅店,可惜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所以三个人只能挤在胖子原来的房间里。胖子失血过多,吴邪按照闷油瓶的指示,划开自己的手臂,用自己的血喂给胖子。也不知是他的血特异还是这样的方法真的有效,胖子原本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趋于平稳了起来,吴邪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自己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闷油瓶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没有动手帮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好像这屋子里根本就不存在他似的。
吴邪折腾完,发觉离天亮也没多少时间了,和闷油瓶说了几句,发现对方还是爱理不理的模样,多少有些胸闷,也就不再同他说话,自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平休息了。
闷油瓶坐在椅子上,窗外月光如水,一旁的胖子已经打起了呼噜,地上的吴邪也已沉沉的睡去。尽管他睡觉的时候那只布袋也毫不离身,可是在陌生人面前露出如此毫无防备的睡颜,一时间竟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他现在想要动手,吴邪根本必死无疑。
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还好之前已经吃饱了,否则闻到吴邪鲜血味道的时候,即使他自控能力再好,也很难禁得起那样的诱惑。吴邪的血,有他向往的阳光的气息,他已经快五百年没有见过太阳了,那会是什么滋味的?
嘀铃铃——嘀铃铃——
闷油瓶闭上眼睛,听着那声音远远地传来,越来越响,震得他一阵的心烦,他皱着眉,裹紧长袍一脚踏在桌上,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站在了院外。
一辆灵车此时也恰好停在了他的面前。那车十分诡谲,前头有四匹马拉着,可是那马只剩骨架,没有半点血肉,空洞洞的眼眶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它们的马蹄并没有踏在地上,而是离着地面有三四寸的距离,就好像是浮在空中似的。车前头也没有马夫坐着,全靠那四匹马骨自行奔跑。厚重的黑色车帘把车厢掩得严严实实的,车厢的一角上挂着一枚青铜铜铃,伴着微风发出悦耳的声响。
“你怎么被那些人拐跑到这里来了?”那灵车内传来一句淡淡的问候,声音也如夜色般清冷,“跟我回去吧。”
闷油瓶摇了摇头,车内那人也不知如何看见的,发出一声叹息,“难道你是自愿被他们带走的?唉,你知道没有用的,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回得去的。”说着一副棺木从车上被扔出,那人又道,“天快亮了,你该好好休息了。”
他没有动,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地上的棺木。那副棺木他很熟悉,他睡在那里面整整快五百年了,可如今,他却一点也不想再踏入一步。他想要像胖子那样睡在床上,或者再不济,像吴邪那样往地上一躺,也不想睡在这个冷冰冰的棺材里。
那灵车上的人也没有催他,反而问道,“那些千里迢迢把你带来这儿的人,都死了?方才在山下我看到了尸体。”
“我饿了。”闷油瓶淡淡地答道。
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要是不想杀人你会一直忍着,挖坟墓喝死人的血代替,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让我们的张起灵公爵阁下一夜之间咬死了四五个人类?啊啊,我知道了,难道是为了救那个东方来的傻小子吗?”
闷油瓶皱了皱眉,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
“他的血液闻起来似乎格外的芬芳。他是什么身份?”白骨灵车的主人吸了一下鼻子,突然问道,声音很陶醉,显得对吴邪很有兴趣。
“你不是向来只对贵族感兴趣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对,能够让你出手相救的,怎么会是普通人呢?”说完,白骨灵车内又传来一连串的轻笑,在寂静清冷的夜晚显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深色的长袍下埋着一张苍白的脸,他抬起头,月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他淡淡地注视着那辆白骨灵车,没有说一个字,可是四周的空气却为之一滞,那四匹白骨马同时一惊,前蹄惊起,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车上的人显然感到了震动,那四匹马迅速地安静了下来,一如先前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摆设一般,那空洞洞的眼眶却纷纷看向闷油瓶,充满了警惕。车内的人沉默了许久。
“他是谁?”白骨灵车的主人再一次询问道。
闷油瓶一甩衣袖,那件套在外面过于宽大的黑色长袍便抖落在地,在月光下,他那一身暗蓝色用丝线织成的薄绸紧身长衣勾勒出了他的身材,领口、袖口和下摆都有豪华的刺绣滚边,略微呈喇叭状。仔细看,他那衣服上还有金线绣的花纹,精细得就连丝丝花蕊都清晰可辨。
他沉默地走近了自己的那副棺木,安静地躺了进去,睁大着眼睛,最后看了一眼今晚的月色,淡淡地说道,“与你无关。”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那筝型的棺木盖“哄”地一声自动盖上,躺在棺木中的人此刻也迅速陷入了沉睡。
一弯新月已经西沉,天空渐渐有了些许微亮,晨曦即将降临。带着底格里斯河凉意的清风吹过了全城,扬起了满地的黄土,那些远离热闹繁华都市中心的残破小土房的窗户上又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黄沙。那城市的中心似乎彻夜未眠,此时依然还能听到从那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歌声、笑声还有嘲笑声。
那城市的中心俨然就是一座孤岛,它有富丽堂皇的宫廷府邸、美丽如画的城廓庭园,可是它的繁华与耀眼和它那摧枯拉朽、萧索颓靡的周边却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不知道是城市中的人遗忘了别人,还是他们自己被遗忘了。
一驾白骨灵车悄无声息地穿越过整座城市,四匹白骨马马蹄飞过地掠过,它们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喘息,没有声响,一路向西奔去。只有那车厢外挂着的青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摆,发出悦耳的声响。
嘀铃铃——嘀铃铃——
此时,天上那轮新月已经变得极淡,刚好挂在了一座清真寺的圆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