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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3-14 ...

  •   13

      七郡的事件无多大风浪地结束。我知道那天陵王去与东阁谏言商谈,必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怀疑我欲加害七郡郡守。想来那七使临走前拜会天晓庭、轩两系的大臣,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幌子。但我明白陵王比我想象的细致,我想我要倍加小心。
      而后陵王待我是一如以往的冷漠,我想他应该没发现事情的真相。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沉稳,我对他还是了解颇深的。
      只是他更加频繁地来微远滨桦,让我很是无奈。但他对我如此警戒,即证明他仅只当我是危害,反倒让我很安心。
      我想到了沙连与宗龄,及他们对我说的话。我必须要守好真相,在警觉聪明的陵王面前。而我一定会有时间,因为这是人性的漏洞。
      没有人会认为恶能占领最后的胜利,因为它敌不过正义的信仰与精神。所以对于至恶,人们会憎恨它,敌视它,甚至惧怕它,但在人的内心深处,却始终认定它不会真正左右历史的走向,因而在一定程度上放松警戒。这也即是恶永不消亡的原因。
      而对于至善,人们对它尊崇敬慕,但人本性中的欲望却易对之产生两极分化。一类是极端崇拜转化成的依赖,另一类是嫉妒。因为人们能确实感受到那种神圣光彩的强大力量,及其莫大的影响之力。所以至善总是容易幻灭。它因毁灭别人而毁灭自己,也可以因自己被毁灭而将对方推向毁灭。
      有没有一天,灵魂坚强到可以接受至善?
      千年之前,天晓家仍可以生存在阳光之下,而今天,却再也回不去。
      惨痛的教训,刻入我们每个族人骨血中的宗旨。我们必须生存,必须等待。
      直到有那么一天……

      14

      盛邺虽是北方水乡,但冬季依旧寒冷。大雪连续下了三天,视野中是一片银白。我在庭中观看雪景,却总在不知不觉间,视线就转向了微远滨桦。天晓倚越水一般的人,应该和雪很相称吧?他是否也一样会看清晨的雪景,还是怕被冻坏赖在房里不出来呢?

      父皇宣召我进入皇宫,从我成为皇储已有一年多,而我与父皇的见面也愈加减少了。父皇渐将几乎所有的国事都交到了我手上,是对我的信任,也是让我及早适应。
      我知道十几年来为川王朝建国后的百废待兴,父皇太过操劳。这些看似琐碎的国务实质上比战争更难为,其中分寸极难把握,失之毫厘即差之千里。加上射原地域如此广大,疏漏之处在所难免,朝野官员级层之间关联或紧或松,任一处的疏忽后果都是不堪设想。这是我在接触国事后才领悟到的。这让我更是敬仰我的父皇,西野的君主本不擅长这些,但几十年来川的国政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而是稳步地在强大,这实是让人惊喜的迹象。父皇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更何况还要对付一个庞大的天晓家。
      父皇的宫殿一直烘着地火,我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他看见我进来请安,十分开心地从暖座上下来:“天儿,随我一起去看雪景。”
      御花园的景致一直是非常美丽的,其内集天下奇珍异宝之大成。父皇难得地夸赞着我近来的处事,其实我觉得我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
      走过花园东苑时,我颇有些惊异地看见几株蓝音花,幽蓝的花瓣在雪的衬托里分外显眼,我带着赞叹的语气说:“没想到在盛邺也能看见蓝音,这前无古例的景色该是我朝之福。”
      父皇看向我,仿佛我的话提醒了他什么,他微微笑着:“铮铎郡守用了近百名花匠以温棚运送,百株蓝音才好不容易留下这四株。”父皇眼神中尽是深深的慈爱,随后轻声感叹:“天儿,你真是用心良苦。”
      我惊诧,这是什么意思?
      “铮铎冰镜湖的灾害已有多年,其实我以前也有所听闻,只是再高明的学者也查不出什么,我只能无奈。天儿你竟能那么巧妙地解决,而后又把功名归于我。其实你不必要尽这份孝心,我要这些功绩有何用,你是未来的皇啊!你该让天下知道你是多么睿智贤明。”
      我心中是翻山倒海的震动,这断然与我无关,那荣誉从何而来?
      “天儿,我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这我十分明白,我一直撑着,是想等你更成熟一些。而你,的确没让我失望,而且很多事情,已超出了我的期望。”
      父皇的神情平和而欣慰,霎时我无法说出我内心的感受。
      “你让我很是自豪,天儿,对于川王朝的未来,我可以安心了。”

      我离开王宫,无法自制地脚步虚浮。我的脑中闪过太多的细节。
      我甚至没有接到过铮铎的文书,我一直以为冰镜湖的问题是父亲派人解决的。那段期间我在西部列郡,根本无法分身去铮铎。又是谁会将自己的功劳奉送给别人而完全不让人知道?我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人。不,不可能是他!
      但我仍是飞快赶回王府,叫来专司文书管理的王府总侍,问那几天文书的情况。
      “殿下这么问来,我才想起那天的确好像看到了铮铎的文书,蓝音花的纹底,确是很显眼的。可我到书房再整理时,又没再见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错觉呢!”
      “那天……天晓倚越有没有进过书房?”
      他很有些惊异地:“殿下,倚越公子不是一直都可以随时去您的书房的吗?”

      难道真的是他么?那时,他没有去至留郡,他去的是铮铎郡?
      可我最大的不解是,为什么要做这一切都不让我知道?反而处处掩饰?
      那么七郡文书的事件也是如此?
      如果今天我不与父皇谈到蓝音,不也一样永远不知道真相吗?我想到了以前的种种,他的让人疑惑的行为。
      他总是收集各种珍宝古董,却又一批一批运回索伊尔,我无法理解他的用意,我想若每个凭质都如此,索伊尔岂非是珍宝之城了?
      他为天晓家要的封赏权力,却大多是无法决断的难于胜任的职位,而天晓家的人入驻后却都意外妥当,怎么想都是最合适的结果。
      我甚至想到了遥远的散星居事件,震撼再一次袭卷了我,若非有那次事件,那四人也许现在也除不掉,莫非也是早有策划?
      若只看结果,没有一件目的不是完美达成的。多少难题与危机,都在我毫不知情下被化解。
      而他得到了什么?
      侮辱、刑罚、血与痛苦。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他怎样做到在我面前从始至终的平静柔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而我现在断然不会再认为那是他一心一意要讨好我!
      他的媚,到底是惑人的手段,还是护己的掩饰?我所看到的,难道没有一分是真实?他为何来到我身边,凭质到底是什么,天晓家又是怎样一个家族!
      我感觉我原有的理念与坚持骤然在我面前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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