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十夜 狂乱之夜[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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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
1.闪闪和空明在床上干仗的同时，诺亚和雁夜在街头相遇
2.诺亚撺掇刺激雁夜
3.雁夜向远坂府投放自杀式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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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坂凛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场噩梦。
接近黎明还没能在床上休息的小女孩，完全想不清楚自己在哪儿做着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只觉得浑身酸疼的不舒服，意识混沌，异常疲惫。
心里有一些急切想要知道结果的隐隐的念头支撑着她，十分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还是无法好好的醒转过来。只得一线模糊的视野，昏暗街景在里面不断晃动，让人更加晕眩的睁不开眼。
“我……在哪儿……”
女孩发出小动物似的细小而迷茫的鸣叫。
诺亚把背后因为颠簸而下滑的小身体向上挪了挪，没有停下步子，沿着死寂的小巷继续前行，自言自语般轻声低喃：
“放心睡吧，会送你回家的……但因为我的自作主张，可能会激怒那位陛下……现在我要先回去领罪……”
这个夜晚无比漫长，好像永远看不到曙光。
凛的家、城市另一边的远坂府，现正遭遇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远坂府周围经过漫长岁月的苦心积累叠加、设下的十几二十重防卫与侦查结界，对于Servant-Berserker来说，就像捏碎蛋壳一样容易。
从发现突袭到威胁逼近眼前，任何对策都来不及筹谋的短短几刻之间，魔术师眼中如同军事堡垒一样的府邸，讽刺般的，在英灵的威势里迅速被摧毁得面目全非。
已经没有周旋的机会。——比起即刻死在Berserker狂暴的攻势之下，耗费令咒是不需要犹豫的决定，因为不存在任何余地。
远坂时臣垂下头，狼狈而不甘的举起带着圣痕的右手。
还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最古之王，突然浑身巨震，这种自己成为了强烈魔术对象的感觉，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在下个瞬间，吉尔伽美什被完全剥夺了对于周围空间的感知，送去了没有任何方向感的‘移动’之中。
这就是传说中特定于‘统御Servant’的终极咒语。几乎使一切因果规律都崩溃的速度，使他在几分之一秒的瞬间突破空间距离，完成了两点间的瞬间移动。
刚被‘运送’到完全不同的地方、意识到周围是熟悉的远坂府，且某个黑色英灵散发着令人非常不快的气息，在完成实体化的一瞬，英雄王亦完成了从赤身裸.体到身覆黄金甲胄的变身。
——被从柔暖床笫拽到冷风里杀一头疯狗！
吉尔伽美什高耸入云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愤怒已经堆积到理智崩塌。他却反常的什么话也没说，而是默不作声转过滚熔宝石般的视线，睨向不远处的远坂时臣。
那血腥一眼盯得时臣头皮都要炸了。
扫过被自己惊骇得浑身僵直的Master，视线缓缓转向Berserker的同时，吉尔伽美什面目微狰，沸腾愤怒如即将暴死的恒星，身后猛然炸开极度耀眼奢华的宝库钥匙，被入侵得一片狼狈的远坂府瞬时亮如白昼！
如此骇人的涛涛气势，即便是无理智的狂战士也被震慑了一瞬。随之而来作为回应的，便是黑骑士如地狱最深处千万年怨灵的嘶吼！
“嘶——吼吼吼吼吼——”
“哈哈哈，尽情发出最后的哀鸣，马上你就要为自己的愚昧猖狂付出代价！”
尽管语言不通，最古之王依旧傲然宣告。
为什么事情会向这么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本该是准备充分、对策万全的圣杯战争，为何会变成如此狂乱的局面？
时臣亦感到从未有过的狂怒，握紧拳头，指甲扣入掌心，愤恨的看向远处那并不陌生的身影。
左脸因痛苦而扭曲僵硬，右眼如同恶鬼燃烧着憎恨之火。雁夜脚踏在曾是远坂府正门口的碎石堆上，目光与时臣交错，没有任何隐藏的打算。
这个疯子！居然想毁掉他的圣杯战争，绝不容许！时臣一步步朝雁夜走了过去。
远坂府在静夜里燃起熊熊战火。
即便平时这里也是众所瞩目的所在，战争打响，理所当然被有心人察觉。黑夜中的暗杀者，带着凶器与冷冰冰的杀意迅速赶了过来。
掩藏在早就勘察好的地方，卫宫切嗣按兵不动。
优秀而异常谨慎的远坂家魔术师，走出家门在空旷的街道上与人战斗，没有比这更好机会。那引人注目激烈的Servant战不是切嗣所能介入、且有兴趣介入的战场，在混乱中最大化的狙杀Master才是魔术师杀手的工作。
间桐和远坂，同为名门之后，作为魔术师的级别却是云泥之别，看起来间桐雁夜的失败已经是注定的，并不需要切嗣去做什么。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间桐雁夜战败被杀死的那一刻、同时亦是远坂时臣得意而最放松的一刻，一击狙杀，便可轻松清除两位Master。
助手久宇舞弥正躲在另侧，成犄角观察待命。
如此大的动静，即便招来其他人也不意外，让舞弥留意周围是必须的，切嗣便可以集中精力应对面前有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在毫无顾忌这一点上，黄金弓之座与狂战士毫无分别。这是一场双方都不计后果的无理智的狂战。
脑中已经紧绷成一根线，让切嗣更为在意的，是远坂阵营中的另一人，言峰绮礼。——他现在在哪里？打算做什么？
作为远坂阵营的所谓走狗，用失去所有Servant-Assassin为代价、获取了最大限度的先期情报，到目前为止言，峰绮礼已经圆满完成了他的职责。
但不论炸毁肯尼斯所在宾馆时言峰绮礼的突然出现，或者是艾因兹贝伦城堡的奇袭，一切迹象表明，出于不明原因言峰绮礼确实的在针对他卫宫切嗣。
这次的战场正是远坂大本营。不用说，那恐怖的男人现在正以守株待兔的姿态，躲在暗处随时准备捕获自己。
想到这点，切嗣便难以冷静。
紧绷的寂静里，传来通讯器的震动声。那是与舞弥联系的专用通讯器，切嗣刚想接听，震动却忽然消失，如同被人强行中止般突兀中断。
切嗣一瞬间绷紧了后脊。
自从真正把久宇舞弥当作助手，切嗣把她的一根头发施了咒语埋在小指的皮下组织，如果魔术回路极端停滞——也就是生命力衰弱到濒临死亡的绝境，那根头发就会燃烧，向切嗣示警，告知危机的存在。
这样做并非出于什么感性的原因，只是考虑到无法利用无线电或者使魔来传达信息的最坏的情况而设定的、一个告知“为时已晚”的信号。
没有这样的信号，舞弥没有生命危险。通讯器不同寻常的震响，是那个女人以自己的方式传达的信息。
毫无疑问是言峰绮礼。
他来了。
切嗣机械一般自行飞速思索。
猜测出自己今晚会出现没有什么意外的。绕过他先奔舞弥而去，不知是巧合或者有意为之，截断他后路一般的做法，那个男人比切嗣想的还要难缠。
若放弃舞弥，计划里舞弥在今后战斗中的作用全部归零，失去左膀右臂的状况不言而喻；若冒险救下她，最好的结果是，今夜歼灭两名Master的预算付诸东流，最坏的结果是他们全部死在这里。
——是否值得？
十一年前，自己在偶然的情况下从战场上救了她。当时他所救下的只是那少女的躯壳，相遇的那个瞬间她的心已经死了。
在枪弹和硝烟的洗礼下幸存的她，反应不是庆幸而是不知所措。对于能够活下去这件事，她已经感觉不到价值和欣喜，只是单纯的要把捡来的命还给他。
——能利用的工具越多越好，切嗣也这样接受了她的想法。
切嗣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养母。所以他很清楚地知道，侍立在自己身侧的少女不久也会因他走上不归路。
这个少女即将死亡，带有某种确信的预感。早晚有一天她会失去利用价值并被抛弃，如果能够救两个人甚至更多人的性命，倒是值得高兴的结果。
久宇舞弥正是这样在最初就被决定了最终命运的人。
切嗣赐予她名字，给她国籍，把自己的技术和知识传授给她，一路一同走过暗无天日危机重重的杀戮之路，最终来到圣杯战争。
即使命丧于此也是理所当然的、毫无疑问的终结。工具的安危不是能够影响步调的客观理由，卫宫切嗣如此告诫自己。
可尽管如此，想到舞弥的危急状况，切嗣的喉咙依旧一阵发堵。
必须要考虑到，若现在以失去舞弥的代价杀掉远坂时臣，没有Master的Archer和失去Servant的言峰绮礼，即刻便组成新的主从关系也未可知。
在切嗣心里，远坂阵营里最大的威胁不是远坂时臣及其Servant，而正是言峰绮礼，即便是同一Servant，Master言峰绮礼与Master远坂时臣的威胁程度亦不可同日而语。如果不消灭言峰绮礼，单独杀死远坂时臣没有太大意义。
是的，正是如此，今夜狙杀远坂时臣的计划原本就应当再行斟酌。虽然在舞弥遇急以前不曾想到过这一点，但切嗣告诉自己，这是理智思考后的结果。
“理智”的另一端却在急迫不已的敲响警钟，试图动摇他的自作聪明。
——现在想要搭救舞弥，便必须在劣势下直面言峰绮礼，正中那男人下怀。对于暗杀者来说是再糟糕不过的状况。
联想艾因兹贝伦城堡的对峙、以及狼狈逃走的结局，面对那天敌一样的男人，现在想起仍旧心惊肉跳。如果可以，切嗣希望将与言峰绮礼的对战无限推后、乃至最后。过早冒险并不值得。
冷汗顺着脸侧流了下来，卫宫切嗣脑中千头万绪，视线缓缓外移，看向夜色下交战即将结束的两位魔术师。
雁夜气喘不止的倚靠在远坂府正门破碎的门柱上，自己也像是即将被摧毁的断垣残壁，浑身皮肤爆破，血流不止，脸上显出癫狂的神色。
而他对面的远坂时臣尽管毫发无损，却抛下了所有优雅和从容，一时之间面上不可抑制的狰狞起来。
他身前空中描绘出远坂家徽的防御阵，化为红莲之火燃烧着夜晚的空气。这是将所触及之一切燃烧殆尽的攻击性防御。然而对比对手的不堪一击，浩大的阵仗就像孩子气的泄愤一样。
原本他作为魔术师的级别就远远高于雁夜。即使雁夜拼尽性命释放的秘术，也既不值得惊奇更不足为惧。与昔日情敌一决雌雄的决斗中，时臣甚至可以从容的对命运的捉弄发出嘲笑。
今夜，他却被这样一个没看在眼里的对手逼迫到如此境地，叫他如何冷静。
不远处Archer与Berserker，在时臣引以为傲的祖宅的废墟之上，无顾忌的疯狂战斗，宝具间碰撞対击的声势震耳欲聋。
破坏了魔术必须在暗处进行的惯例；破坏了他和祖辈苦心营造的魔术基地；破坏了本来进行顺利的计划，逼迫他耗费宝贵的令咒；破坏了他和那位异常心高气傲的万象之王的主从关系，造成难以挽回的裂痕；破坏了他胜券在握的圣杯战胜。
这一切都是因为间桐雁夜！
Berserker愈加狞骇的嘶吼点爆了心底的恨意，远坂时臣在这一刻，充满了和间桐雁夜如出一辙的癫狂情绪，心里只想着将对面那不可理喻的男人碎尸万段！
飞蛾扑火——成群甲虫直扑向时臣，无法突破防御悉数被烧死，撞进火焰中掀起一阵阵飞灰。身为一个虫使，正面挑战火焰本就是极其不明智的。尽管如此，雁夜的进攻没有丝毫松懈，支离破碎的音调固执的重复着使虫的诅咒。
毫无理智的对战一直在持续。只需防守等待的时臣操纵着火焰不遗余力的想要摧垮敌人，而雁夜亦疯狂忘我地不短使用超越自身极限的术攻向时臣。
或许这场对决多年前便该发生。两个男人之间迟到过久的决斗，在漫长岁月与世事变迁里遗失了所有风度和理智，还原成最原始的面貌，——任凭动物本能，没有礼法伪装，无需言语试探，只剩断肢鲜血、你死我活。
血管悉数破裂，血沫四下飞溅。雁夜早已难以直立，摇摇欲坠的佝偻身影被淹没在血雾之中。那张过于痛苦而僵坏不堪的脸，让人无法判断他是否还存有意识。
周身满地都是翅刃虫被烧死的残骸，雁夜视若无睹，依旧削减生命驱使着虫子徒劳冲锋。被虫啃食殆尽的身体已经不存在痛觉，只能感觉到胸腔里蓬勃的仇恨，愈演愈烈的叫嚣。
看吧，那男人狰狞而丑陋的样子！远坂时臣最自豪的优雅和底蕴，在他和他的英灵践踏下，一文不值！
视觉彻底摧毁，眼睛看不见眼前的事物，雁夜在令人发狂的黑暗中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污血混合着碎块从嘴边源源不断的流下，雁夜停不下来的大笑出声。
心底最深处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有问……为什么要把樱托付给脏砚？
然而他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无需谁人再摧折，他燃烧殆尽，走了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嘶哑大笑戛然而止，狰狞狂乱的笑意还残留在脸上，眼睛却空茫盯住虚空中的一点，仿佛那里有着难以割舍的什么。
间桐雁夜死了，死在大仇得报的虚假快意中。
依旧驱使着火焰阵的远坂时臣，措不及防他的死亡，沸腾情绪一瞬凝滞，不禁有些仲怔。
耳畔的咆哮嘶吼声更加震耳欲聋，远处突兀中断魔力供给的狂战士正在垂死挣扎。他面前只剩空燃的火阵，那些愤怒和失控都仿佛一场滑稽的闹剧。
自取灭亡、自食其果，这就是背弃自己血液里职责的最终结局。
这样想着，一生恪守并献身魔道的堪称完美的魔术师，终于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如同仪式般自衣领至袖口缓慢整理好衣着，口中吟唱起咒语，随着低曼的二节咏唱，火蛇向那丑陋的堕落者蜿蜒而去，将他淹没其中。
决斗的胜利只留下无尽的不快。
时臣眼中映着熊熊火光，心底忽然蔓出些无名状的疲累，他缓缓抬头望向一片废墟的远坂府，闭上眼，无声叹了口气。
然而正当这时，时臣突然的浑身一震。
他慢了一拍才察觉自己被锐物击中，子弹飞射进身体，脑中空白，耳畔轰鸣大响，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来自最高处吉尔伽美什血红色的目光，精准捕捉到Master遇急的景象。
换做其他任何Servant看到都会疾奔救护的危急关头，吉尔伽美什却只产生了一瞬的停顿，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因为嘴角的微微挑起，原本盛怒不豫的表情发生了微妙变化，近似于嘲弄和戏谑。
他很快从自己濒死的Master身上移开了视线，注视间桐雁夜死后垂死挣扎的黑甲骑士，笑着给予致命的最后一击。
在Berserker最后的咆哮声中，远坂时臣缓缓后仰倒向地面，大睁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无尽黑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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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一切激烈争斗的始作俑者，金发的少年魔术师，正老老实实垂首站在自家Servant面前。
“你把什么东西捡回来了？”
“……远坂家的女孩，无关紧要，晚点就送她回去。”
床幕间的红衣女王慵懒极了，餍足而不经意的半合着情事后异常妩媚的眉眼，支住脸侧半倚半躺，笑睨了诺亚一眼。
“说吧，你都做了什么？”
诺亚垂着脑袋，把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自己的Servant。
听完空明低吟两刻，懒洋洋换了个卧姿，仰头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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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圣杯战争，Berserker组，败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十夜 狂乱之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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