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陆》马鹿·D·多古拉

2、生命的另一条路

　　琳达•德•华尔•西塔。
　　图凯尔帝国华尔•西塔大公殿下神圣不可侵犯之婚姻契约人。
　　华尔大公妃。
　　加缪尔女公爵。
　　伯斯女勋爵。
　　米塔歌尔和图恩女子爵。
　　……
　　……
　　这个国度里的所有女性中，有资格进入贵族院议政厅的，有23人；能在皇后面前能保持坐姿，不起身敬礼的，有11人；由红衣大主教亲自主持婚礼的，只有9人；而能享有“西塔”这个姓氏的，连王后在内，也仅有区区3人而已。
　　这些让人望尘莫及，乃至望而生畏的殊荣，在琳达面前，不过像每天都应该呼吸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她是华尔大公的妻子，是图凯尔帝国最古老的一支贵族血统的唯一正统后裔，是帝国中仅次于王后的高贵女性。
　　荣誉，赞美，鲜花，掌声，随处可见甜美到趋炎附势的笑容……“我常常想，我是会这样欢乐而幸福地度过一生。”——这是琳达日记里的原话，在她和华尔大公结婚后不久的日子里，她的确是这样欢乐而幸福。
　　或者，她的人生本也应该像她所构思的那样，一直欢乐而幸福着，并欢乐而幸福下去的。

　　*****************马鹿大人阴险的笑分割线*******************

　　“琳达，”晚餐后的的茶点时间，华尔大公斯凯走进书房拿出一个信封，“两位陛下手谕。”
　　“恩？陛下们不是在北行宫避暑么？怎么突然……”
　　“今天上午刚接到都达斯亚特帝国二王子迦莱殿下要过境的消息，两位陛下估计无法及时赶回王都，国宴的事情，估计……”斯凯从信封里抽出一个加了皇家腊封的小信封，“这是皇后陛下给你的。”
　　信封上是皇家专用墨水的颜色：“琳达亲启~”后面画了一个线条崎岖的笑脸。

　　亲爱的琳达~：
　　我和爱德华估计是回不去了~国宴的事情就拜托了哦~~要做漂亮的女主人哦~不然我会坚决•鄙•视•你的哟~~~
　　PS：哥哥老是说图凯尔无美女~要PIA死他~PIA死他~！
　　你的安妮
　　（签•盖）

　　……虽说琳达和安妮王后私交甚笃，但是看到这样一篇写在皇家专用公文纸上的信，还是克制不住地汗颜。
　　说起皇后安妮，实在也算是出身高贵血统卓著，出嫁前身为都达斯亚特帝国三公主的她，在外形上完全符合一个“公主”所承担的定义。金色跳脱的卷发，海蓝色灵活多情的大眼，娃娃一样微带婴儿肥，红扑扑的脸蛋——难怪当年还是太子的爱德华陛下对她一见钟情，连最基本的征求皇家评议的步骤都急急跳过，迫不及待地向都达方面请求联姻。
　　可惜的是，只有从外形上考量的时候，安妮皇后才具有评论的价值。她唯一的几次作为都达的公主参加国宴，那种幼稚的举动和无知的言论无一例外地为都达的外交带来了不可弥补的灾难——现在，她成为图凯尔的皇后，自然也就把灾难的可能性带到了图凯尔。
　　对于这样的一位皇后，世人向来是不惮直接忽略她的姓名而带之以“洋娃娃”的称号的，而艳羡夹杂的鄙视的口吻中，对于这位皇后的指摘也是中是大陆上最热门的话题，上至背气贵族家的小姐，下至青楼的过时红牌，都乐意用“这样的智商也能当皇后”来批评图凯尔皇帝没有选择自己的错误眼光，用“只不过是生在皇家而已”来宣泄自己生不逢时龙困潜底的郁闷，用“居然连基本礼仪都不能做好”来反衬自己出众的教养。
　　“图凯尔的小皇后”——这是当年图门大陆上最流行的“脱线”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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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解了，我这就去准备。”比起皇后的脱线和可爱，琳达更具有一个王后应有的稳重气质。
　　“恩。”望着琳达远去的背影，斯凯眼底，不是没有温馨和自豪的。
　　琳达是帝国一个最古老而尊贵的家族最后的血脉，论出身，直可以羡煞几乎所有够资格在皇室舞会上露面的太太夫人小姐女爵士。而她非但没有普通贵族小姐身上娇纵高傲的脾气，反而异乎寻常的节制内敛，温柔娴淑。
　　自从琳达走进了大公府，春天的气息随之散落在了这沉闷的府里每一个角落。
　　“上帝，果然还是眷顾我的……”斯凯的嘴角，微风轻拂。

　　****************马鹿大人宴会准备工作略过分割线*********************

　　宴会的准备工作非常成功，大公妃细腻的智慧让会场的每个角落都洋溢出优雅的气氛，在场的宾客无不身感宾至如归……只可惜……主宾迟迟没有出现。
　　“迦莱殿下真的要来么？”开宴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宾客间开始议论纷纷，部分外国使节甚至已经有准备离席的征兆了，素来沉稳的琳达，也不禁动摇起来。
　　“会的……吧，陛下的信息向来不会有错。”想到他的皇兄，爱德华二世，斯凯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收拢——虽然一起长大，这位同胞而出的皇兄诡异的心思，他还是无法了解。
　　图凯尔的现任皇帝绝对是个无比任性的人。关于安妮皇后的恶毒评论在大陆上肆虐的沸反盈天，图凯尔的新皇自是我行我素，把政事扔给弟弟，带着自己的皇后四处寻欢做乐。
　　“我爱她，又不要求你爱她。果然脱线的可爱，是无法和众人分享的。”——当德高望重的贵族院议长马丁公爵对皇后的行止表示质疑的时候，加冕刚两天的爱德华二世，面对贵族院1000多双眼睛，漫不经心地做了这个爆炸性的回答。
　　“还好我们还有华尔大公。”——对于皇帝的信任危机，估计，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在贵族院里，只有斯凯对这位皇兄保持了一贯的敬畏信任，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因为只有斯凯，能从爱德华得到信息，也只有斯凯了解，爱德华对情报的掌握，是如何迅速，有效，真实，准确。
　　——“迦莱王子殿下到~~~~”应门侍悠长的嗓音打断斯凯的思路，声音盘桓在梁柱间尚未散去，宴会大厅的门口已经多出一个抹漆黑。
　　刹那间，原本嘈杂的会场鸦雀无声。
　　所有视线不约而同紧紧缠绕那个乍然闪现颀长身影。
　　黑洞一样勾人堕落的魅力。

　　********************马鹿大人赏你们一点回神的时间分割线********************

　　“迦莱殿下，能够结识您是我的荣幸。”华尔大公不动声色地迎上前去。纵然没有迦莱耀目，斯凯却能让普通冰冷的外交词汇一时间温暖起来，让听者如沐春风。
　　——一句话拯救了整个会场里沦陷的灵魂，众人的目光开始在这两具位高权重的身躯间移动——相似的修长笔挺的身材，俊美的脸庞，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哪里，” 绯红色的嘴角一抹笑痕，飘散着摇晃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的魅力，“久仰华尔大公英名，今日得见，实在荣幸之至。”越过面前和比自己略显高大的身影，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这位夫人是？”
　　“我的妻子，华尔大公妃。”优雅地侧身。
　　“大公妃殿下，”刻意忽略手和手接触时候琳达游离的目光，将那只纤白的手放到唇边，“我为我以前对图凯尔女性的任何不敬言辞表示歉意，”得体地向后一退，“有您一人，足以让图凯尔的夜空长明。”
　　华尔大公妃的回答是什么，不可考。
　　只有零散不确凿的花边记录在民间洋洋洒洒：似乎就是从那一刻起，大公妃的生命，失重在那一双黑洞一样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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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过后，宫廷舞会。
　　迦莱殿下很自然地牵起琳达的手——第一场国舞，照例应该是主宾+女主人，女主宾+主人的组合，然而米勒没有带女伴，所以舞池里翩飞的，只有一对身影。
　　“迦莱殿下……”沉默是对主宾的不敬，攀谈是女主人的责任。
　　“叫我米勒。”
　　“啊？”高跟鞋和大理石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变调。
　　迦莱轻松一捞，顺势270度，裙裾飞旋：“米勒•德•迦莱•修依特，我的全名。如果您能称我米勒，我会感到万分荣幸。”
　　双颊飞红，藏不住眼眶里羞涩得渗出迷醉，张了张嘴，犹豫……
　　“我有这个荣耀听闻大公妃殿下的尊名么？”细长上挑的凤眼眯起来。
　　“琳达”垂下头，低低的声音混在宏大的舞乐里，“琳达•德•加缪尔……我的……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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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转，闪动，跳跃，静寂。
　　舞池里的两人如此光耀夺目，将眼睛移开似乎就是对美的亵渎。
　　所以……没有人注意，华灯的阴影里，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悄地靠近了华尔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