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生死只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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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若雪不仅会武功，还是个高手，不输给裴行远手下任何一个副将。
裴行远匆匆赶到的时候，青牛已经脸色苍白地倒在了客栈门外一滩血泊里。楼上响动不断，情急之下，裴行远点了他几个穴，暂时封住了伤口，便匆匆往二楼赶去。
小柔身子已愈发重起来，吃力地躲着若雪凌厉的招式。几个侍卫在旁边周旋，一时竟占不了上风。陆若雪身上负了几处伤，鲜血顺着雪白的裙子滴滴答答往下流，她也不甚在意，紧盯着小柔，招招都是杀意。
客房狭小，刀剑无眼，其他人生怕将军夫人有个什么闪失，过起招来多少有些畏首畏脚，陆若雪则毫无忌惮。
“——若雪住手！”裴行远踢开门，朝屋中白色身影大吼：“若有心悔改，或可放你一条生路。”
陆若雪回头，凄厉一笑，放她一条生路？就此开始深居旧宅的悠悠岁月？若真如此，她当初还不如嫁了洛阳那镖师。
事已至此，她只求玉石俱焚。
都是眼前这女子，夺走了本应属于她的一切。若没有竹小柔，说不定裴行远会等到她回头，等到他们可以尽释前嫌，重新开始。她是与秦子珂有约在先，但她对裴行远不是一丝真情的也无。她本来想的是，秦子珂杀竹小柔，她奉上裴家的兵符，裴行远没了官职，但还有生意，足够他们一生富贵悠游。
裴行远示意两个侍卫护着小柔往外走，长鞭出手，把若雪的短剑拦了下来。
“执迷不悟！”
“裴大哥，若我现在收手，你会答应给我留一个位置吗？”
“不会。”裴行远青着脸，回答得干脆利落。
在今天之前，她还是他的亲人、表妹，今天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
陆若雪红了眼睛，劈手就去夺他手里的刀，裴行远往旁边一闪，若雪扑了个空，踉跄了几步歪在茶桌上。裴行远趁势从背后补上一掌，反手将人擒住。
“裴大哥，你当真如此狠心？”
“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太贪心了，若雪。”
陆若雪痛苦地闭上了眼，正在裴行远押着她往外走的时候，一双杏木陡然睁圆，身子一矮，一记扫堂腿攻向裴行远的下盘。裴行远躲避之际，若雪自袖口中伸出一柄匕首，将将划过他的右臂，留下一条细长的伤口。
裴行远捏住她的手腕，一声脆响之后，匕首应声而落，紧接着把人劈晕，用鞭子捆了起来。
“青牛——”
忘记了，青牛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张辰——”
名叫张辰的侍卫跑过来，从将军手中接过那一大团，扛着人往外走：“将军，您的伤——”
“无妨。”
裴行远急着去看小柔，奔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两眼一黑，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陆若雪一直到最后，还是阴了他一次。
匕首上淬了毒，本来是用来对付小柔的，没想到最后用到了裴行远身上。
裴行远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竹二哥一张放大了的大俊脸，带着些许可以称得上是焦急或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嘴巴一张一合，但是裴行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二哥。”裴行远苍白地唤了一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竹二哥说的是，“真麻烦，这得费我多少好药材。”
刀上淬的是蛇毒，发作起来又快又急，还好小柔把那颗回元丹一直放在身边。本来是以防有人加害自己，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长风在一旁直叫可惜。
三十年才得三颗，不光说药材难寻，就算凑齐了，也不一定炼得出来。
要不是时间紧张，竹二爷面前，区区蛇毒，哪里用得着这个？
竹长风盯着裴行远青紫色的脸，决定以后加倍讨厌他。
“二哥，等爹娘回来，我就搬回家里去住。”裴行远的脉象已趋于平和，小柔把他的手腕塞回到被子里，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墙角开得稀疏的梅花，淡淡开口。
“好。”长风思忖了片刻，认真地应了一声。
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铺进来，小柔的神色平静温婉，竹二哥突然发现他妹妹长大了。
裴行远醒来的时候，朦胧间感觉到身边萦绕着温暖和香气。有人正拿着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偶尔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长叹。
裴行远抓着那双手坐了起来。
“怎么是你？”
“青牛在家里养伤，其他人伺候怕您不习惯，所以我就来了。”
“少夫人呢？”
“回竹水村了。”
裴行远挣扎着要下床，被碧云一把按住了：“你这才刚醒呢，都还没好利索，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我要去竹水村。”
“您去了也见不着人。”
裴行远疑惑地抬头。
“竹二爷带着少夫人去琼州了。”
……
“这回是真的。”
本来小柔的确是想去琼州，二哥也想去，但为孕妇的身体考虑，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放弃了这个计划。
只去承德转了一圈。路上走得极稳极慢，极慢极稳。偶尔能看到一辆牛车呼啸着从两匹骏马身边飞驰而过。
两辆马车一起上的路。一辆坐着竹二哥，小柔，外加包子姑娘；另外一辆备了足够的衣物，吃食，细炭，暖炉。竹二哥说以后可以做一辆大马车，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去，还给这种车取了个名叫“房车”。
以后他可以驾着房车带包子姑娘出去游山玩水。
裴行远想了一想，倒没急着往琼州追。
先是回了朝里，顺着探子报上来的线索和徐天那里查到的蛛丝马迹，了了秦子珂的事。皇帝亲自了结了与他相处多年明争暗斗貌合神离的二哥，毫不手软。
秦子章最后还是向西秦发了援粮。段一海娶了那林公主，新婚三天后，从裴行远手里接过兵符，带兵去了西南，攻打大光国。
段一海临行前还在想，不知道大光究竟有没有“黑风寨”这个派别。
所有这些事情做完的时候，小柔和二哥还是没有回来。
竹家老小倒是回来了，黑瘦了一圈的小柔爹，白胖了一圈的竹家长孙，都回来了。
皇帝奶娘病重，秦子章亲自去的竹水村，请林太医回朝。刚刚坐定，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归置的一家人一时忙得乱了手脚，压根没有注意到屋子斜后方，向来一直空着的老宅里，住进了新邻居。
又过了两个月。马车里在小柔最喜欢吃的小核桃仁彻底告罄，路上又买不着合心意的补给的时候，人终于回来了。
小柔本来以为是走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没想到回来四个人。
一个准儿媳，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外孙。
知微坚持要回京城她姑姑那里，小柔娘没放人，怎么说都要留下再住几天。知微有些急，竹二哥翘着腿在一边看热闹，这时候青牛不知道从哪个老鼠洞里冒了出来，自告奋勇地拍着胸脯：“老妇人和刘姑娘都莫要着急，小的这就回田园客栈去报信。”
“这人怎么在这儿？”长风“腾”得一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这人在这儿好一阵子了。前些天小柔娘说要买些腊肉屯在家里，接过第二天，鞭炮一样一大串一大串的腊肉就挂在了竹家的门口。
竹老爹沐休归家，随口说了一句想喝竹叶青，当天下午，三个青瓷酒坛就摆在了医馆的柜台上，醇香醉人，是上品。
每当这时候，青牛都把他的大脑袋搁在竹家小院的后窗上，讨好地笑。
青牛骑着快马，奔走在冰雪消融的乡间路上。他很命苦，总是不能过上和媳妇天天黏在一起的日子。但他的骑术愈发精进，而且，他和绿枝的感情越来越好了，比刚成亲那会儿还要好。
每次他趁着办差的功夫溜回家的时候，绿枝都特别心疼他，他说啥就是啥。
田园客栈离裴府虽然算不上近，但再怎么招，也比竹水村要近。
小柔抱着大肚子在屋后她的菜地里晃悠。灰蓬蓬的地上已经钻出了不少嫩绿色的苗芽，颜色委实喜人得很。
什么时候问依依爹娘再去讨一些甜萝卜的种子，地边上重新扩出一片出来。小柔皱着眉头认真地想，甜萝卜要切成小圆片，拌着白砂糖吃。
天气回暖，花花和奶牛心情也好起来，不再憋着劲争宠，这会儿正兴奋地穿梭在尚光秃秃的菜地里，顶着湿乎乎的大鼻子东嗅嗅西看看。
花花肚子里也有了狗宝宝，小柔一直怀疑狗宝宝是不是奶牛的，毕竟这村子里，能在气势上压倒花姐的狗仔，真不多；可是看看那两只时不时又吵又闹，为了一个晒太阳的好位置险些把房顶“汪”翻的时候，又觉得不太像。
两只已经这样了，再多一窝，该怎么办呢？
小柔正头痛地思考着甜萝卜和小狗仔的事情，连菜地边上多了一个人都没有觉察。
捧着一大把雪芝草花的裴行远，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小柔回头。
“竹姑娘，在下裴行远，这厢叨扰了。”
小柔猛一拍额头，碧云又把她的宝贝草药种开了花了。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生死只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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