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小路子公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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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子公公打了个冷战，朝裴夫人挤了个干巴巴的笑，夹着大尾巴逃走了。
将军府，果然煞气很重啊。
太危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乾正殿，玉妃娘娘的银子还在朝着咱们招手。
裴夫人手还维持着递红包的姿势，不知为何那路公公突然的脸色就变了，像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而且说走就走。莫是有哪个不敬？裴夫人扭头一看，就只有满院子低眉顺目的一家老小而已，就连儿媳妇那两只狗都乖乖趴在墙角打瞌睡。
果然是离开权力中心太久了，对皇帝身边近侍的喜好都摸不清楚了。
还是得多去那些官眷处多走动走动，裴夫人望着从地上起身，正在抖裙摆的她儿媳妇，一个贵妇养成计划在脑子里渐渐成形。
路子公公的小轿稳稳走在玄武大街上。
衣襟里，袖口里，满当当四个大红包，路子公公坐在软垫上，枕着两只胳膊，翘着二郎腿，抖着脚丫子，乐颠颠地吹口哨。
哐当！
轿子猛地一停，路子公公从座位上滚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鼻子磕在门上。
一摸，竟是有些湿乎乎的，血珠子下来了。
“怎么干的活儿，啊？摔坏了本公公，你们担当得起吗！”
“公公，外头有——恶狗拦路。”
“恶狗？”路子公公气势汹汹地掀开帘子，“在这京里，还没听说过哪一家的恶狗敢不给本公公面子！”
“哎，我说你是哪家的奴才敢挡你路公公……”小路子公公轿帘一掀，水葱似的指头一点……
……
真的是狗。
真真儿的。
平静警惕，眼神冷漠，肌肉强健，轮廓匀称。
就那样直挺挺横在玄武大街正中央，目光炯炯地和一行人拉开对阵的架势。
不动不叫，气势天成。
路子公公的指头尖开始打颤了。
他从小怕狗啊！
其实小柔也不是特别明白，玉雪粉嫩的奶牛怎么朝这个方向发育了。她每天端着大半盆牛肉喂食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一天天壮硕起来的就是那个直往她怀里钻的小奶狗。
还好还好，裴家家底殷实，一天二斤牛肉还供得起。要是搁在她娘那儿，非把这家伙给红烧了不可。
看人家花花，平生最爱吃水煮玉米粒，喜爱一切甜甜的颗粒状食物，跟在小柔后头捡渣渣都能吃个半饱。
奶牛小公子，稍微吃点不合心意的，蹭蹭蹭直掉毛。
到现在，奶牛仍然喜欢拱着大脑袋往小柔身上蹭，也只是对小柔而已，只是那一身油亮水滑的皮毛和撒娇卖好的萌相实在是有些不相称。
这才不过几个月大，据她相公说，奶牛是条西洋种的猎犬，这个头，应该还能蹿一蹿。
狗窝白盖了，快住不下了。
小路子公公汗毛倒竖的当口，只觉得眼前飞快地一道人影闪过，他没来得及看对方动作，接着袖子里一轻——两个大红包不见了啦！
一方白色的衣角在胡同里一闪，隐没了。
“小贼，哪里跑！”
路子公公袖口一卷，撒丫子在后面追，被奶牛中气十足一声吼，脚下打了两个踉跄，回头朝几个抬轿的小黄门喊，“那个交给你们了，追不回小爷的红包，回头拿你们的月例来填补！”
追出去没多远，胡同拐角的地方，一个黑色滚边袖口的白袍姑娘，倚着墙，手里掂着两只沉甸甸的大荷包，随意往上一抛又一抛。
是她？
路公公一张清俊的小脸儿顿时憋得通红。
为什么有种掉进坑的感觉。
“你你你——你是裴府的人？”
“好啊，打你路公公的主意，信不信我去皇上那里告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荷包还来，饶你一命！”
……
“小路子公公气血有些亏吧，看着早些年吃过苦头的，每月来癸水的时候是不是很痛？”
“哎是啊你怎么知——你这个小毛贼，浑说些什么，你家路公公也是能随便打趣的？”
“我这里有副顶顶好的温补方子，不知道公公想不想要，纵使自己用不上，也可以送给娘亲姐妹姨母婶婶的。”
“你有这么好心？”
“我也不白送，听说路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想让路公公帮个忙。”
“咦？说来听听。”
“我要西北的战报。”
……
“那什么，荷包你自己留着玩儿吧，本公公回去了。”
“你不干？”
“不干。”
被他主子爷发现了，非揭了他三层皮不可。
“那可别怪我无情哦。”
“你想怎样？”小路子警惕地回头。
“欺君可不是小罪名，哦？”
路子公公的脸色由红转绿，“哼，你当上下嘴唇一碰，别人就信你？”
“嘿嘿，我可认识你家皇上。”
“切，天底下哪个不认识我家皇上。”
“你家皇上还抱过我的狗呢。”小柔朝远处的奶牛努了努嘴。
小路子的耳朵竖了起来。
“你家皇上还陪我练过轻功。”
小路子的耳朵高高竖了起来。
“你家皇上还吃过我做的饭。”
小路子的耳朵高高竖起来的耳朵嗡嗡响。
“你家皇上——”
“别说了，荷包还我，药方免费，另算每一份战报五两银子。”
小柔松了口气，幸好被打断了，接下来她还真不知道要说些啥了，你家皇上还偷亲过我？额——起一身鸡皮疙瘩。
“二两。”
“二两？小爷冒着被主子揍的险帮你偷——帮你拿那玩意儿，你好意思说二两？”
“我的药方也很贵的好不好，从前我出门帮大户人家的太太看病，一张方子少说五十两。”
“那——那四两。”
“三两。”
“三两半，不能再少了。”
“成交！”
小路子回乾正殿的时候，皇上正在御书房批奏折。小路子眼眯缝成一条线，他主子不愧是他主子啊，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尤其是那皱着眉低着头奋笔疾书的样子，太勾人了，怪不得后宫那几个娘娘见天儿地互掐。
正准备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冷不丁就被叫住了。
“回来了？”
“嘿嘿，回来了。”
“去了倒是挺久，红包收得手软吧。”秦子章一支朱笔在奏章上龙飞凤舞，头也没抬。
“嘿嘿，人家都是看在皇上的份儿上，否则哪有我什么事。”
“裴府去了？”
“去了。”
……
“见过裴府——少夫人了吗？”
见过，岂止是见过，还谈了一桩买卖。
“嗯，打了个照面，聊了两句。”
“她——可好？”
“挺好的呀。”小路子抓抓头，不知道皇上这是问的哪一出。
“她——可有怨我？”
“怎么能不怨，好好个诰命封了她相公的娘，是我我也怨，自己办事不靠谱，还好意思问。”以上的话，纯属小路子公公腹诽，借他十个胆儿，也不敢说出来。
“嗯？怎么不说话。”
“没有啊，哪个敢怨皇上啊。”不想要小命了？
“那她有没有说起过什么？”
“哦，对了，裴少夫人有只狗，啧啧，听说三个月前还是个小不点，现在长得跟头狼一样，她说皇上抱过的。”
“嗯——裴少夫人还说她早年有幸，给皇上做过饭。”
小路子没有看见，皇上手下的笔一顿，在雪白的纸上留下一个圆圆的墨点，渗透到宣纸的纹路里。
大军一路疾行，五日后在嘉凌关二十里之外瞰云峰安营扎寨。
西北牧野地势平坦，一望无垠，瞰云峰是方圆百里之内最高点，易守难攻，可进可退。
大军赶到的时候，嘉凌关副将袁守城正被一支西秦骑兵围追堵截，眼看突围无望，袁守城杀红了眼，准备带着一小队人马鱼死网破，也不顾身上带了多少伤，处处杀招，招招用了十成力。
杀到精疲力竭的时候，袁守城恍惚间瞥到远远的旗幡上一个“裴”字，正在这边移动，定睛一看不是幻象，心下一震，顿时原地满血复活。
“兄弟们，裴将军到了！”
骑兵头子疑惑地回头，只听“嗖”得一声，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右眼，一片血雾模糊了视线，耳边是伙伴熟悉的抽气声，人马一阵小小的骚乱，苏赫知道，他们完了。
裴行远生擒了苏赫，一队精锐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剩下的喽啰，抬着半死不活的袁守城回营地。
是夜，裴行远毫无睡意，一个人坐在大帐里，和衣斜倚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卷兵书，半天也没有翻过一页。
枕边放着一尊玉像，唇角弯弯，眉眼狡黠。
从西南买回来的那块玉料雕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柔，本来想当成礼物送给她，结果几天后就接到了皇命。
真的带不走，就带个假的吧。
裴行远摩挲着圆润的玉质，在这朔风凛凛的夜里，格外怀念她的轻笑。
“将军。”
清亮的声音透过帐子传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兵。
“何事？”
“那苏赫咬舌自尽了。”
“剩下的一并杀了，尸身全部扔到嘉凌县城门外。趁天黑，马上就去。”
“是！”
“袁守城醒了之后立刻抬他来见我。”
“是！”
裴行远把玉像放好，走到桌前，摊开一张地图，一坐就是大半夜。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小路子公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