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慢些走哎》财迷女巫

27、思念的滋味

　　十六岁零两个月的竹小柔，成亲八个月整，第一次尝到了思念的滋味。
　　温凉如水的夜里，小柔躺在床上听竹林风动，虫鸟低鸣，会无比想念那个坚实温暖的怀抱，想念那胸膛里透出来的热度，想那钢铁一样的臂弯，想他在自己耳边的低语，想念醒来的时候，那似乎带着无限隐忍的晨吻。
　　但一回想起裴行远扶着若雪喂药的样子，小柔便觉得胸中闷闷的溢满了疼痛和酸楚，闷得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竹家父母活了五十多个年头，也是头一次看到女儿娴静的一面。回了家，也不扑上去揪她老爹的胡子，不去搂着她娘的腰撒娇，只乖乖地请安问好。竹母只道是女儿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直到小柔一脸无所谓地盯着桌上的菜色，夹了一筷子姜往嘴里送的时候，她娘亲才觉察出不对劲来。
　　吃完饭，竹母让雇来的婆子先行去收拾碗筷，拉着女儿进了房间。
　　“丫头，你跟娘说，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什么了。”
　　“没……没怎么。”
　　“没怎么就三魂去了七魄的，你当娘老眼昏花了，连你那点小九九都看不出来了。”
　　小柔眨巴眨巴眼，豆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把若雪跑到裴家哭着闹着要给裴行远当妾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
　　“相公……他都不相信我，他以为是我烫伤了若雪，还说我是个庸医……”
　　“他亲口这么说的？”
　　“他……他就是这个意思。”有了人哭诉，小柔一时觉得压抑多日的委屈都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说着便泣不成声。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丫头。”
　　噶？这时候娘亲不是应该抱着自己的头，母女二人拥在一起怒斥负心汉和狐狸精么，怎么台词变了？
　　“还说自己不笨，你现在这个当口跑出来，倒是便宜了谁，那个什么雨啊雪啊的，现在指不定在裴府哪个角落里偷笑呢！”
　　“不是说依依要安胎……”小柔低低辩解，抬起头小心地看了她娘一眼。
　　“你还有理了？自己分不清轻重缓急？家里没有我和你爹你大哥二哥么，让你这个当口跑回来了？你还真是大方，着急忙慌跑出来，恨不得早早给那个狐狸精腾地方。”
　　“可我看到他们，我心里……心里难受。”
　　“难受，有什么可难受的。莫说你相公没说要纳她，纵使纳回家来了，她也是个妾，你是正八经的主母，要打要卖，还不是看你的手段。”
　　手段？小柔不是很明了，她有什么手段？弄碗汤药直接把若雪放倒？
　　“再者说了，你难受着，凭什么要跑回家来一个人难受，倒让他们舒舒服服的过好日子。”
　　“那我……那我明天便会裴家去？”
　　竹母抬手敲了小柔的脑瓜一把，“说你笨你还不服气，你现在巴巴跑回去，那裴行远还以为你服了软，以后愈发好拿捏你了。
　　“那应该怎么办？”小柔抬起脸，求知地望着她娘亲。
　　“当然是等他来接你。”竹母回以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裴母只推测对了一半。
　　若雪的确因为逼走了小柔暗暗自喜，只是她的日子却并不怎么好过。裴行远并没有如她所愿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相反的，裴行远彻底不理她了。
　　“裴大哥，你要去哪里，你最近怎么都不和我说话了，你也觉得是我气走了小柔妹妹吗？”若雪堵在裴行远的房门口，一脸凄楚。
　　只是她裴大哥一语未发，掸掸衣摆，径直出了门。
　　裴行远已经给陆家夫妇去了信，若雪犯了家规，若他们还不把人领回去，裴家就要发卖妾室了。要么是陆大人，要么是人伢子，这尊大佛，裴府是万万放不下的。

　　裴母把若雪叫到了房里。
　　“若雪，进宫几年，你果然长进了不少。小柔这样的傻孩子，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姨母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间裴大哥和小柔妹妹，我只是对裴大哥一番真心罢了。”
　　“若雪，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为什么来的裴府，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你现在回去，大家还是亲戚，裴府虽失了势，对付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姨母又怎么知道裴大哥不愿娶我。”若雪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露出些冷厉之色。
　　“哦？我倒还从来不知道，远儿有这样的心思。”
　　“裴大哥的心意我再清楚不过，他只是一时看不清罢了。”
　　“那便等他看清楚时再说吧。”裴母也收起慈爱的面孔，淡淡看着这个她曾经真真疼在心里的表外甥女。
　　“那好，到时候姨母可千万莫要阻挠我和裴大哥之间的事，若雪等着要好好孝敬您呢。”
　　若雪走了，带着对裴行远满心的不甘和不屈不挠的斗志，回自己家休养生息去了。

　　小柔的狗荷包已经绣得出神入化，深得依依的喜爱，忙不迭地央求小柔多绣几个，还要绣在给宝宝准备的小衣服上。竹大哥瞧着花绷子上在草丛里肚皮朝天打着滚的小狗，揉了揉眉心，正要开口，一看兴高采烈的他娘子和满脸落寞的他妹妹，十分识相地住了口。算了，这图案，也挺有趣味的。
　　“小柔，你倒是答应了没。”依依抓着小柔的手前后摇晃，热切地问。
　　“嗯，好。我们绣一个有两只小狗的图案，花花最近总是去老刘那里看狗宝宝，像逗孩子一样，我们就绣那个吧。”
　　“老刘是谁啊，他家养了个什么狗狗。”
　　“老刘是我家的园丁，养了个小奶狗，听说长大了之后会猎鸟。”
　　依依乐得快要跳起来，竹沐风忙上前把人给扶住了，最近这位真是喜怒无常的很。大半夜的起来想喝酸辣汤想到要哭，现在又为了个狗荷包乐得蹦高，他恨不得把依依的脑子敲开看看里面都藏了些什么，弄清楚了也好让他早日睡个好觉。
　　小柔和竹老爹仔细参详过了，依依的胎位虽不是太正，妨碍却不大，好生调养着便可。平时要多走动，不能挑食，还要保持好心情。
　　好心情，竹大哥一个头两个大，他都要把那位捧到天上去了，还怎么让她保持好心情。依依睡午觉会突然哭着醒过来，说梦到竹沐风小时候往她脸上画乌龟，还揪她辫子，竹大哥黑了脸，这是要他怎么办，回到十多年前，去把自个儿揍一顿？只耐着好性，把人劝慰了一番，好一会儿才又哄睡了。眼看着依依肚子越来越大，竹大哥却渐渐消瘦了，依依这丫头，伺机报复呢，等孩子生好了，看怎么收拾她。
　　小柔的日子依旧清淡，研究研究孕妇孕夫食谱，她大哥最近瘦了不少，得好好补补；要么就往宝宝衣服上绣小狗，小孩子的皮肤幼嫩，丝线一定要上乘，针脚一定要绵密，还不能绣得太硬。别看小柔有时候大剌剌的，做起这些事情来，倒是特别细心又耐心。
　　日子虽平静却也充实。只是小柔在做着针线的时候，会突然想起在裴府的情景，裴行远一个大男人，戴着个四不像的狗护膝，脸上一副怪异的表情，青牛低着头，两肩一耸一耸，却不肯笑出声。想着想着，小柔脸上便会浮现出温柔的笑，然后盯着大门口的方向，安静发呆，望眼欲穿。

作者有话说

　　1号到6号有出游计划，可能不能正常更新
假期后加倍补上
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