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复仇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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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德宫的夜里分外寂静，似乎只能听得宫外不知名的虫叫，和那低低拂过枝桠的夜风。时而屋外的走廊传来一两声细细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宫灯微弱的光晕在纸窗前移过，那是守夜的宫人在最后一趟巡视的声音。
兰若躺在床上，数着时刻，丑时将过，寅时将至（现在时间的凌晨三点）。一阵细微的听不出来的木窗被打开的声音，兰若不觉勾起嘴角，从床上起身，身上整整齐齐的穿着白天的衣服。“来的很准时嘛，江离。”
一身乌衣的江离也不觉笑道：“你那时向我福了三福，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意思。”他冷玉般的面庞在薄薄淡淡的清浅月光里更显得清逸无俦，“伤怎么样了？还很疼吗？”当他用关注担忧的神色将唯你一人的身影映在那如夜色深潭般漆黑眸子中时，实在很难让人不心动。
兰若就感觉心头剧烈一跳，好像血液都从全身流到了脸上。她咳了一声，暗中气恼自己不合时宜的发痴。看江离还在看着她，便温声道：“已经不碍事了，不用担心。”
一瓶白玉的瓷瓶倏地出现在眼前，比瓷瓶更白的修长的手拿着瓷瓶，在兰若面前晃了晃“这是教中特制的伤药，很有效果，一日三次外敷，一定要记得抹。”江离认真的嘱咐着，不由分说的将瓷瓶塞到兰若的手中。
兰若怔怔的握着瓷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微微垂了眸“谢谢。”
江离看着兰若这样子，静默半响，才低沉的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不爱惜自己呢。”兰若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开口“你都知道？”江离盯着兰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不过，无论是他们还是真的刺客，不会留下活口是起码的，这是做他们那行最基本的意识。而你的伤，也不像那些人的手笔。所以，不难猜到······”
“哦”兰若忽然颇觉不是滋味，不只像毫无防备的被揭露的尴尬，更是自己本想要等合适的时候再向对方解释清楚，却未料到其实对方早已识破，这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虚起来。
而就在此时，兰若突然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兰若脑子一晕，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就只听到头顶传来江离压抑而内疚的声音“你知道当我得知你在冷宫受伤时有多慌吗，我几乎想什么都不顾的闯进暴室，我多后悔相信你那该死的承诺！我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才对。都是我的错，才让你受伤，明明答应过要好好保护你......”
兰若一愣，听着江离的自责，不禁伸手回抱着江离，慢慢拍了拍他挺直的脊背。轻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何况这伤是我自己弄的，根本不是你的错，现在一点都不疼了，我都感觉它快好了。”江离没有说话，只更紧的抱住兰若。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江离终于松开了怀抱，声音低低的说：“只有这一次，只准这一次。”他又仔细的打量着兰若，终于呼出一口气，笑道：“还好你没事。”“是呀，我不会真让自己有什么危险的，我答应过的。”无论对你还是我自己。兰若心想。
“你还好意思说”江离故作生气的说“下次要再这样，我就······”“什么？”兰若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江离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没有下一次，因为我不会再放你一人。”
兰若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她垂下眼睛，咳了声说：“好啦，我现在还是来说正事。”她抬眼看着江离，神色沉重：“锦罗的事，恐怕我已不能明着去解决了。明贤太妃那边恐怕已经盯上广德宫了。”
“这还不好解决吗，交给我和汐言好了。锦罗可不止是你的妹妹，也是翠微宫的人。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去找她的。”江离承诺道。他又担心的看了眼兰若，声音轻柔，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祈求“只是你说的明贤太妃，最好还是不要现在招惹，先放一放，好吗？”
兰若猛地抬头看向江离，深吸了口气，忽然哈哈笑起来，声音带着绝望的悲凉道：“江离，你果然都知道。可你知道，我等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煎熬了这么多年，为的都是这个时候吗？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的住。”
“兰若，兰若你听我说”江离抓着兰若的肩膀“皇帝不会忍她多久的。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是天下皇权？她野心太大，不用你来，她也早晚会自食恶果的。放弃它，好不好？兰若。”
兰若面色悲凉，听着江离的话，却慢慢变成面无表情，她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握成拳。声音冷漠冰冷，像在陈述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样，似乎已不带任何感情“你没有经历过，你不明白，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种痛，只能用自己的手去解决，哪怕粉身碎骨，也是种解脱。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哪怕那个人死了，也没有任何的用处。痛还在那里，折磨得你不生不死，却永远也无法解脱了。”
江离一时间怔愣在那里“我不知道，你竟恨得那么深，那么痛······”
兰若凄惨一笑，看向江离，声音已慢慢平静下来：“所以，江离。在这件事上，不要劝我，求你。”她走到床边，像累极一般靠在床头，眼神放空的望向窗外分外深邃又分外寂静的黑夜“明贤太妃她欠我们家两条命。我的母亲德贵妃，哦，就是如今追封的淑德太后，还有，我的父亲杜青。如果不是父亲那时救了我，我也早死在那场大火里。可我倒宁愿也死在那时候，这样就不用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惨死，不用知道那残忍的真相，也不会，有这么多年的痛苦和折磨。你知道，我常常在想，为什么当时父亲要救我呢？他难道不知道把我一人生生丢在这孤冷的人世间，我会有多绝望、多痛苦？”
江离心里涌上一股的强烈的心疼，他多想现在就走过去，将兰若紧紧抱在怀里，这样的兰若，哪怕多看一眼，心也会忍不住抽痛。他平静了下情绪，轻轻的却肯定的讲道：“你的父亲爱你，兰若，他很爱他的女儿，所以他宁愿将你一人留在世间，哪怕一开始那是那么痛苦。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女儿才能够领略这世间的美好，才会遇到那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才可以有平安和幸福的可能。你的父亲，他一定不希望你为这些恩恩怨怨牺牲掉你的一生。”
“你看着我，兰若” 江离蹲在床边，握着兰若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既然这一切有个悲伤的开始，我们为什么不让它有个快乐的结局呢？我现在认真告诉你，我愿和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白首不离。我们一起出宫，我带你去烟花三月的江南、秋风骏马的塞外、落日孤烟的大漠还有奇诡莫测的南疆······我们可以去一切想去的地方，好不好，兰若？答应我······”
“我们可以去迦月的故乡看看吗？你看，我这几年在这后宫里，虽然也为了报仇利用谋算了一些人，可我从来，从来没害死过任何人，迦月可能是第一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人。我还记得那最后一天，她在玉宸宫和我说过，最想念家乡的那条绕屋而过的小河。我在想，也许我可以代她去看看······”兰若恍恍惚惚的低声说着。
江离没想到迦月的死，对兰若的影响竟如此之大。原来这么多天，兰若一直就背负着这样重的内疚吗？江离终于忍不住伸手将兰若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好，等我们一出宫就去。”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复仇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