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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章十八 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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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八矛盾
昆仑山是一个具有神话色彩的地方,风景自然是没话说,雪线以上的白皑蜿蜒成一条沉睡的巨蟒,神秘而危险。
不过,风景好并不代表气候也好,这并不是成正比的东西。可以说,昆仑山这一带是演员们最不愿意涉足的外景地之一,因为对他们而言实在是有些冷。
此次《帝释传奇》剧组驻扎的地方是青藏娱乐事业管理中心麾下的一处拍摄景点名为冰川影视城,正如它的名字所给出的意思,昆仑山脉地区的几条主线冰川尽收眼底,一眼望去大气恢弘,让人忍不住感叹这个影视城的地理位置实在是戳在人的痒点上,恰到好处。
业内人士对这个地方的态度很微妙,稍微懂点行情的专家都一致这么称呼这个影视城——鬼城。
有传闻说这个地方被□□垄断,暗中做些不可告人的勾当,而曾经也的确发生过某知名演员离奇失踪案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于是各种各样的猜测在网络上横空出世,曾经也掀起过不小的波澜,但终究因为缺乏理论依据的支撑不了了之。
很多事情你放到水面下去看,真相往往触目惊心到令人心生畏惧,你会感觉到心眼空的浑身都在痒,绝望一点点渗进每一根神经就像快死了一样,这就是传说中的深海恐惧症,但它真的存在。
…………
今天是拍摄的第二天,第一天相安无事,一切顺利。
“吴邪,季悠,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下一场你们要吊威亚。”
道具师有条不紊的交代着行程,还很负责的把注意事项一一跟他们讲清楚了才离开检查装备去了。
季悠把手枕到耳后,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谷草秆,一派悠闲的望着广袤的大草原,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动了动身子,一把勾住吴邪的脖子背过身去窃窃私语。
“吴邪,那个黑眼镜好像跟黄导很熟啊,你跟他是一个公司的吧?你们关系怎么样?”
吴邪好笑的瞥了一眼季悠,陪着他一起窃窃私语。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八卦啊?我跟他算不上非常熟。”
“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你平时多注意点。”
“你们师兄我好歹是个悬壶济世的江湖郎中,这么说是不是有失妥当啊,沐羽师弟?”
黑眼镜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冒出来,吴邪感到季悠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另外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带了过去,太阳穴磕到了一幅万年不变的墨镜,吴邪一挑手就把黑眼镜搭在他肩上的爪子挪开了还不忘横他一眼。
“幸好只是拍戏。”
黑眼镜何等聪明的人物,一下就听出吴邪在调侃他,恩,都怪他这次演的角色实在太正派,吴邪一时接受不了他的转型也是无可厚非。
黑眼镜这次出演的是昆仑派的大师兄,灵枢。灵枢一词出自中医经典《黄帝内经》中的一个书卷名,大师兄人如其名,从小就在昆仑派学习医术,长大之后就一直在江湖上行医很少回来,这次被掌门召唤回来据说是要让其接替掌门一职。
这位师兄一见到沐羽和离澈两兄弟就颇喜欢,对他们照顾有加,还偷偷把自己的绝学传授给他们。
可以说,灵枢是他们两兄弟的师父,一个在教学方面毫不含糊的师父。
季悠脸色奇怪的看了看自己莫名其妙被打掉的手,他都还没来得急反应就感到有人拍了他的手一下,疼痛让他反射性的缩回了勾着吴邪脖子的手,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黑眼镜,又看了看吴邪,满心都是怪异的感觉,这个黑眼镜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邪,我去喝口水,你等会别忘了过来。”
季悠丢下这句话便一路小跑到休息区去了,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壶胡乱喝了一口便瘫倒在靠椅上闭目养神了。
黑眼镜见吴邪没什么要理他的意思,难得没有保持一贯的笑容,他压低声音凑到吴邪边上却并没有俯身,一反常态的正经。
“吴邪,这地方味道不太好。”
吴邪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这是道上才有的说法。真正厉害的人可以通过皮肤感知到常人根本察觉不了的危险,这是只有从鬼门关里来来回回无数次的人才可能获得的特殊本能,无法被模仿。
“你是说...”
黑眼镜笑着点了点头,他相信吴邪听得懂,有些事情,他不能说的太明白。
“吴邪,小黑,快过来!杵那里卿卿我我的干嘛呢!工作了!”
黄缔的声音从老远传了过来,吴邪听到“卿卿我我”四个字的时候皱了下眉,黑眼镜倒是乐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他抖了抖手,摘下了招牌墨镜,似乎是有些不习惯阳光便伸手挡了一下。
吴邪今天是第二次看到黑眼镜摘下眼镜后的样子,第一次是昨天的时候,因为拍戏的原因和角色的缘故他不可能戴着他的神器,他还以为黑眼镜会死活不肯不脱的,没想到这人倒挺爽快的,或许以前有些看错这个人了,这人可能还有些敬业精神。
他的眼睛长的挺正常的,就是瞳色比一般人要深一点,黑眼镜其实长的挺英气的,绝对不逊色于张起灵,吴邪很客观的下了定论。
“怎么样?见到黑爷我如此帅气是不是被迷倒了啊?”
这是黑眼镜第一天的原话,吴邪一如既往的当耳旁风。
…………
穗帝二十年昆仑派大草原
时已渐入冬,原本满眼绿色的草原也不再意气风发,惹眼的掺杂着琐碎的黄色,颓败的光明正大。
一阵沁人心脾的风吹过掀起了层层黄绿的浪,晴空之下两个年轻的身影并肩仰躺在大草原上,离澈双手垫在脑后,一脚屈起,脚边是一把被他抛弃的长剑,他晃了晃脑袋,偏头看向身边的沐羽。
两个人也不再是当年略带青涩的少年了,沐羽依然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昆仑派的生活让他沉稳的性子里多了一份责任感,离澈多了几份收敛,但依稀可见痞气。
离澈翻了个身,用手掌撑着后脑勺侧躺着,眼里闪着精光,对着沐羽笑的很狗腿。
“哥,听说小师姐对你表白了啊,看来我是时候多个嫂子了?”
句尾上扬。
沐羽也翻了个身,学着离澈的样子和他面对面对视着,兄弟间总是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的,沐羽嗤笑着用手指点了点离澈的额头。
“瞧你那顽皮劲,你还不知道你哥的脾性么?我现在年轻着,什么都没有,干嘛去糟蹋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孩子。”
离澈像是在看外星生物一样惊奇。
“哥,你这逻辑太不寻常了,你看我们家隔壁的王二狗,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儿子都四岁了。”
说完还很夸张的摇了摇头,搞得沐羽又好气又好笑。
“你还说你哥,你和落悔师妹不是也玩的很好么?哥看人家对你也挺好的啊,是不是哥也时候添个弟妹了啊?”
离澈显然是愣住了,然后爆发出一阵狂笑,笑的姿势都变形了。沐羽的手绕过他的肩膀给他拍了拍背,莫名的看着眼前的人。
“哥你在搞笑么?那个母老虎一样的婆娘对我好?你别吓我好不好?你没看到你弟弟我被她欺负的手上都是乌青块么?”
大概是为了表示可信度,离澈愤愤的撩起了自己宽大的袖子,展示着落悔对他的“好”,沐羽皱了皱眉头,拉过离澈的手给他揉揉。
“你说你们吧,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没长大一样。”
“啰嗦。”
离澈从沐羽手里拯救出自己的手臂,放下袖子。这时眼角的余光瞄到一个青白相间的身影正朝他们这里走来,腰间的玄黑腰带张扬的显示着来人的身份。
离澈急忙捅了捅沐羽的腰,沐羽在看见来人的时候拉着离澈迅速站了起来,两个人略微低下头齐声叫了声“大师兄”。
灵枢一身昆仑派标准的大师兄装扮,裁剪合身的优质衣袍包裹住他颀长的身材,虽说灵枢比较出名的是他的医术,但他的武功也是帮派一绝,得到了掌门的倾力传授。
所以说,沐羽和离澈无疑是幸运的。
灵枢甩了甩袖子,双手背过身去握在一起,眼里的寒芒带着十足的压迫力,两人都不敢吭气。
“你们两兄弟这是在偷懒?”
灵枢平时对待两兄弟非常友善,唯独在传授武功的时候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冷漠的有点令人心惊,或者该说非常严厉。
沐羽握了握拳,看了眼旁边龇牙咧嘴的离澈,偷偷扭了把离澈的大腿,小心翼翼的选择措辞。
“大师兄,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练了两个时辰了,适才只是小小的休息一下,没想到正巧被大师兄撞见,实在惶恐。”
灵枢双手合拢伸进袖子里,犀利的眼神默默的在两人之间逡巡,然后露出一个看不出温度的笑容。
他走到离澈面前,用脚尖踢起地上的剑稳稳的握在手里横在胸前,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抹了把剑身上的杂草,末了把剑递给离澈。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验收下成果,你们两个比划比划给我看看。”
“是。”
兄弟俩面对面作了一揖,离澈对沐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沐羽也不推脱,淡笑了一下便抽出别在腰间的剑迎面就朝离澈挥出一剑,毫不拖泥带水的果断。
离澈躲闪的很及时却还是被削落了几缕发丝,他甩了下头,露出一个堪称狂气的笑容,一个侧身旋转攻势猛烈,两把剑在空中乒乒乓乓的碰撞着。
几个招式之间,沐羽稍微占了上风,一个花挑刺破了离澈手臂的衣料。
“离澈,太极打够了?”大师兄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
离澈的身形明显一顿,出手的时候明显加大了力道,在沐羽一剑直取他面门的时候猛地一个后仰,双手撑地一个剪刀腿在空中扭了一下狠狠踢掉了沐羽手中的剑,正好插进灵枢脚边不到1公分的草地里。
灵枢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似乎早就知道这把剑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沐羽。”
沐羽听到灵枢的叫唤也不敢怠慢,赤手空拳接了离澈几剑后一个错身找准空隙一掌震掉了离澈手里的剑。
灵枢这时才露出今天第一个堪称满意的笑容,却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比试,而是继续下达指示。
“继续,不许拿武器。”
赤手空拳不比手持武器,一下子变成了近身战,两人你一掌我一拳的对峙着,竟是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两人出手的频率越发快,脚下也不含糊,逮着对方的空档就猛烈攻击,很快两个人就双脚离地了,在空中明显可活动的空间就自由的多了,两人的脚在空中有规律的晃荡着保持平衡,还不忘偷袭对方。
沐羽屈起膝盖就踢向离澈的腰际,离澈游刃有余的挡开沐羽的攻击,一个完美的后翻跟沐羽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灵枢好整以暇的抱胸,抬头注视着两人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的额头有丝细密的汗。
几个回合之后,两个人再次碰撞在一起,离澈一个擒拿手擒住了沐羽的手臂,沐羽脸色微变,作势就要去扭离澈的手,却突然觉得身子一个微弱的下沉,顿时变了脸色。
一直在地上观察着他们两个人的黑眼镜脸上猛的浮现出慌张,大声喊了句“快把威亚放下来!”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清脆的“嘣”毫无预兆的传来,季悠吊着的钢丝一下子从吊车上整个断掉,尽管吴邪抓着季悠的手臂,可还是抵不住重力加速度的力道,一下就松了手劲,但刹那就反应过来了,条件反射的一个沉身准确的抓住了季悠的手,突然增加的重量让吴邪身上的钢丝一下子收紧勒住了吴邪的腰际,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吴邪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嘴里吐出破碎的低吼。
周围的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定格住的画面,吴邪几乎就是头朝下的紧紧抓住季悠的手,这一幕被记者很准确的拍下来了。
季悠看到了吴邪的脸色,连忙叫吴邪放手,见吴邪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他急得大叫。
“吴邪你给他妈我放手啊,下面有救生垫的。”
吴邪骨节泛白,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他扯出一个有点走形的笑,疼痛让他的话语不再连续。
“你别....动。”
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急忙围过来,黑眼镜看到吴邪的脸色,眼里的怒火一下就濒临爆点了,他狠狠瞪着道具师。
“妈的你动作倒是快点!黑爷我耐心有限。”
道具师被他一吓,手一抖,加快了手里的速度。黑眼镜一个翻身爬到厚厚的救生垫上,待他们降到他手能够到的地方的时候一把拉开了吴邪和季悠握在一起的手,季悠一个踉跄被他的助理扶住了。
吴邪的身子晃了晃被黑眼镜一把抱住,他连忙扯掉吴邪身上的钢丝,吴邪一个没站稳差点跪下去,黑眼镜眼疾手快把他托住,因为距离极近的关系,他听到了吴邪压抑的闷哼。
在心里骂了声操,正想叫医务人员过来,就见一队人抬着担架朝这边赶来,帮忙的,关心的,现场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吴邪被劳师动众的抬走了,黑眼镜却没有跟着一起走,他握紧拳头看了眼吴邪离开的方向,自然的戴上了他的墨镜,遮去了眼里浓的化不开的情绪。
他现在很想杀人。
他抬头看了眼钢丝断掉的断口,眼里一下子冒出寒光,一个冷笑毛骨悚然的传递着黑眼镜此刻的心情。
师父,不管怎样你这次真是惹火我了。
不,或许不光是我。
距离拍摄地点有段距离的影视城建筑内,一个人影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摸了摸光滑的头顶,拨通了一个电话。
…………
《帝释传奇》剧组出事情的消息很快出现在各大娱乐报刊的头条以及各种娱乐论坛最显眼的版块,其中有一张吴邪拉着季悠悬在半空的放大照片,另有一组组图是黑眼镜抱住吴邪过程的抓拍,一时间网上各种言论纷至沓来。
『吴邪好勇敢好有义气哦,怎么办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这部戏刚拍的时候不就传吴邪和季悠的关系很好么?看来果然是真的,果真兄弟情深,太令人感动了。』
『不知道吴邪现在怎么样了?』
以上是乐观正常派的代表,对于这件事情当然持欣赏态度的人居多,可也难免不乏一些喜欢找茬挑刺的无聊小人。
『吴邪不过是一个新人,居然能够那么轻易的得到季悠的青睐,现在看来他跟黑眼镜的关系也非同寻常,怎么看都有问题吧!』
『也不知道私底下发生过什么事情,我看八成是被潜规则了。』
但不管怎么说,《帝释传奇》得到了空前的关注,网民时刻注视着剧组的动向,特别是吴邪和季悠这两个人,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都无疑把这两个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皮包把今天的娱乐周刊拿给张起灵看的时候他正在准备拍下一幕,拿到这本杂志的时候他首先关注到的是黑眼镜抱住吴邪的那组组图,他一下子眯起了眼睛,眼里说不清有什么情绪在闪动,他只知道他很恼火,手指也下意识的收紧,书页一下子皱了起来。
瞎子,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挑战我的忍耐力了。
目光向上移动到前面一张图片,在看到吴邪脸色的时候所有的火气顿时冻结了,他有些迫切的扫了眼旁边的报道,手指一下子用力把整张书页都揉烂了。
“手机给我。”
张起灵接过皮包递来的手机迅速调出电话簿找到黑眼镜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下很快就被接起。
『哑巴,我就知道你会打过来的。』
“他怎么样了?”
那头并没有马上吭声,张起灵心里一紧,马上又问了一遍。
『他没事,休息了一个晚上已经跟没事人一样了,就是身上勒出的印子可能要过阵子才消得掉。』
瞎子明显感觉到张起灵松了一口气,一丝嘲讽不可抑止的爬上嘴角的笑容里,他瞄了眼躺在病床上休息的吴邪,悄悄起身掩上门出了病房。
『哑巴,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可怜的。』
那头意料中的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那么喜欢,为何不肯向前迈出一步?』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黑眼镜轻笑一声,身子靠在墙壁上。
『还记得我曾经在停车场跟你说过的话么?我很明确的告诉你,那句话现在依然有效。而且,是我至今为止说过的最认真的一句话。』
【你要是不看好点,可就别怪我出手啊。】
张起灵握紧的拳头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皮包看了都替他觉得疼,张起灵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人,可皮包这次却很清楚的感受到了张起灵的恐慌。
张起灵的呼吸算不上平稳,就算被黑眼镜这般挑衅,表面上也并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即使内心已经动摇的只有自己才清楚的地步。
他承认他的确很喜欢吴邪,但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喜欢他。
他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而出生的,人生的前二十年对他而言就是一片混沌,每天就是不停的接任务做训练,麻木的让他觉得行尸走肉也不过如此,他完全不知道,前面的路应该怎么走。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这么过下去的时候,吴邪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带着命中注定的意思,在他黑暗的牢笼里劈开一条裂缝,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对于吴邪而言这或许只是一个举手之劳,对他而言却是一个致命的吸引力,所以才一直惦记了八年。
再次相遇,意料之中吴邪并没有认出他,他不感到奇怪,只是有点失落。
也不是没有想过挑明那段插曲,只是他身份实在特殊,他无法完全脱离陈皮阿四,一直处在不上不下的位子,他不想吴邪将来恨他,所以一直压抑着迟迟没有动作。
或许他应该感谢这个事故,才让他终于稍微了解到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就算最后的最后是没有结果,也没有关系。
略微松开拳头,眼神也平静下来,他换了个耳朵听电话,并没有接上黑眼镜的话,而是冷着声音换了一个话题。
“既然如此,瞎子,为什么你在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电话那头的人也显然没想到张起灵会突然改变话茬,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不正经。
『我已经很尽力了,这个意外不是我能控制的。说实话我倒宁愿是吴邪的威亚出问题,凭吴邪的本事肯定处理的了,可惜.....』
“吴邪心太软。”
『他要是不去管季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一个□□的大少当成他这样的也算是奇葩。』
“你应该调查过了吧?这次意外的始作俑者。”
『你自己心里不也清楚的很么?装什么蒜。』
“我今天晚上就过来。”
『怎么,心疼了?你倒也算得上是闷骚里的极品了。』
张起灵并没有理会黑眼镜的冷嘲热讽,干脆的挂机丢给一旁待命的皮包。
“皮包,去跟导演说把我剩下的戏份压在今天晚上之前全部拍完,然后去给我订一张去格尔木的机票,就要今天晚上的。”
皮包很好的控制住惊讶之情,张大哥这样简直跟拼命没两样,身体能吃得消么。
“张大哥,你要去昆仑山?我觉得还是...”明天再去吧。
没说完的话被张起灵命令的眼神硬生生打断了,在心里叹了口气,便认命似的去跟导演商量了。
果然,这人一扯到吴邪大哥的事情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
张起灵抵达格尔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一天紧锣密鼓的拍摄工作超负荷的就算是他也有点扛不住,身体简直不像是自己的了,但他还是保持着十足的风度来到了黑眼镜给他的地址,那是一家医院的地址。
张起灵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意外的听到门里传来的说笑声,除了吴邪的声音,还有一个是他没有听过的声音,有点意外吴邪居然还没有睡,便敲了敲门。
“请进。”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吴邪靠在床头,床边上的椅子上坐着的人就是吴邪拼命去救的季悠,此刻他正低头剥着橙子,见到真人的感觉比在照片上看到还令人不爽。
碍眼的人。
吴邪看到张起灵出现在门后面的时候满脸都是惊讶,毫不掩饰。
他是真的没想到张起灵会出现在这里。
“小哥?”
张起灵在门口站了会才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很快在吴邪的身上擦过。
“进来坐吧,不好意思没人通知我说你要过来。”
张起灵微颔首,走到病房里唯一的沙发前面坐下,正好剥好橙子的季悠也抬起头看向张起灵,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吴邪的人脉这么广,居然连影帝都亲自来看他。
不是没有看到张起灵向他投来的不算友善的目光,他默默叹了口气,他到底招谁惹谁了,不光黑眼镜对他莫名其妙,现在又来了个明显对他有敌意的张起灵,他实在想不通。
他站起身把剥好的橙子放到吴邪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角的泪痣在昏暗的床头灯下若隐若现。
“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吴邪朝他笑了笑,眼里都是“你烦不烦”的笑意。
季悠直到走出那间病房,都觉得头皮发麻,盯着房门看了会便快速离开了。
“你们剧组的事情上了娱乐周刊,老板很担心,所以叫我过来看看你的情况。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担保人。”
吴邪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合理,不过既然人家乐意隐瞒,他也没有必要刻意去戳穿,毕竟人家大老远过来,心里也稍微有些触动。
“你不用拍戏?”
“拍完了,我的戏份已经杀青了。”
吴邪了然的点点头,灯光衬的他的笑无比温和。
“辛苦你了,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稍微有些高原反应,明天就可以回去工作了。”
没想到张起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反而皱了皱眉,动了动身子,目光深沉而漠然。
“如果你不去救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吴邪察觉到张起灵说话的口气有些不一样,但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就觉得他听在耳朵里特别的别扭,这并不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
“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思考,身体自动就作出反应了。虽说下面有救生垫,但那个高度摔下去也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你宁愿自己吃点苦头也不想他受伤?”
吴邪面色一僵,他不喜欢这种单方面压迫性的对话。
“吴邪,你是我见过最天真的人。”
吴邪听着张起灵突然变得低沉的嗓音,竟觉得他的话里有着嘲讽的意思。
天真?
“张起灵,你什么意思?”
吴邪的声音也一下子冷了下来,眼里有隐忍的火焰在跳动。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张起灵心里一阵烦躁,明明不想这么说的,真是该死。
“吴邪,你不该出手的。”
“你的意思是,季悠是活该?人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么?张起灵,你的心未免太冷了,残忍的让我无法接受。”
这个闷油瓶简直不可理喻,大老远跑过来就是存心来教训他的?
他算什么东西!
张起灵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急切的向前走了一步。
“吴邪,我....”不是这个意思。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吴邪并没有再看张起灵,而是注视着前方,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张起灵眼里瞬间闪过的受伤。
张起灵的脚步顿住了,他望着吴邪没有感情的侧脸,心头一阵疼痛,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他认命似的转身,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才打开门走出去,轻轻合上。
吴邪看了眼张起灵离开的方向,心里的火一下子蹿上来,狠狠地把手里的橙子朝那个方向砸去,在门上微弱的反弹了一下,孤零零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淡黄色的汁水溅在门上缓缓滴落。
“莫名其妙!”
吴邪不了解张起灵到底在想些什么,更不了解他为什么总是要来惹自己不高兴,从来没有哪个人让他觉得如此可恨。
张起灵无疑是第一个。
脑子里重复着刚才张起灵的话,心头的火却渐渐冷却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其实他自己也没有资格说张起灵残忍。
交代在他手上的人命,绝对不比张起灵少,他们,是一路人,谁也没资格说谁。
说道心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心太冷,却看不得见死不救,很矛盾啊,自己。
天真...么?
吴邪靠在床头,仰起头微笑。
这一夜,门里门外的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一夜无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