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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8☆九婴 ...

  •   一个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一座山上的所有人倒霉了,霉气直冲霄汉,呼吸空气大概都会被噎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本就是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偏偏生了异心的人组队将矛盾激化,连有意围观的对象都挨个儿躺枪。

      与上清交好的几个宗派纷纷倒戈,患难见真情的真理在危机关头实践了个透彻。上清这次实在是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再呲着血肉模糊的牙床应付那些留言叵测。宗越的存在本在三人组心中就是芒刺一根,只能小心遮掩了等着机缘的成熟再默默处理掉。谁料到瑶光那人的耐性简直比雷冠希的持久力还弱,迫不及待地就要在种子初初萌芽之时就给他催出花来。

      而李氏江山家安在东海边的百姓们此时更是面临了极大的生态危机。

      “皇上。”右丞相颤颤巍巍地立在殿中央,手里的攥着的奏折被汗水润了一道又一道:“现如今这11区的土地被淹了个十之七八,东海之上夜夜可听得婴孩儿的惨烈啼哭,哭一夜海水就涨一丈,这般诡异的灾难,老臣生平未见,民间纷纷传言,恐是……恐是亡国之兆啊!”

      独坐高位的景帝听罢,拢眉皱眼,撇了撇嘴角,如此大逆之言竟是从丞相嘴里说出,当真糊涂到连命都不要了吗?东海十年前就已生动乱,光驻堤就折损了近千良兵且最终还是靠上清之力得以平复,现今这种状况,怕是东海下有什么妖物做乱。如若真是妖物,只怕这次不需他们开口,上清自会派人解决。

      是夜,原本平静安稳的海面隐隐泛起了红光,深海里的动物发疯了一样地朝海面涌来,深蓝的海水竟一下被这汹涌的鱼群染得墨黑。一声声撕心的啼哭,仿佛可以割裂岸边那伫立了千年之久的悬崖绝壁,传到耳里就如前来红衣恶鬼索命。本就日日不得安眠的潮海村民们立刻惊醒,不知哪家的鲁莽汉子撞翻了自家油灯,一时风起,火光撩得老高,天被染得漆红一片,凄惨的叫声和着婴儿的啼哭直教人头皮发麻。

      “啊……啊,救命,救救我!”一个火人踉跄着奔出来,有人认出那人的身形,似乎是宋家的石头,逃命之余用最后一点良心给了他一盆水,只可以那水之于火就如沙漠里的一粒沙,还没碰到就被蒸发掉了。宋石头没头没脑地跑着,只觉得眼前有一汪清河,水!水!水!他要水!身过之处无一幸免通通燃起了烈火,沾到他的人就像被传染了一样,浑身也开始冒火,受不住的直接在一阵焦臭味后被焚成了尘埃。村落就这样被焚烧,跑得慢的村民连同着村子一起成了这复活夜的陪葬。

      那沸腾的海水成了宋石头和一众火人心中的最后乐土,仿佛到了那里他们就能得救了。

      怒浪滔天,拍到岸边似是巨斧将堤坝拦腰斩截,像在发泄不满,嫌弃他们来得太慢了。

      一个,两个,三个……着火的人挨个儿奔进海里,整个潮海村竟这样损失了过半男丁。

      似乎得到了献祭,海面渐渐平静了,只是红光犹在。

      村长被孙女扶着站在祭坛的正中央,浑浊的老眼在火光的映衬下,竟黑得透亮。

      “爷爷,这是怎么……”

      小姑娘话音未落。安静片刻的海面乍生波澜,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破土而出。一声尖啸夹着着千万年的愤懑和不甘,倏地从地底劈开来。顷刻间红光大盛,灼灼之色竟似那暗狱业火。海潮翻涌卷起滔天巨浪,咆哮着,嘶吼着,转瞬之间,墨色的海水已覆过村庄,直逼祭坛。

      “这是,九婴啊……上古凶兽九婴啊……”村庄的覆灭在老村长眼里已然比不上眼前这头九首巨兽。青紫鳞片包裹的巨大身形一半还泡在海水里,九个脑袋“嘶嘶”吐着蛇信,环顾着这一方天地。

      “爷爷……”小孙女被这头凭空出现的巨兽吓傻了。喃喃呜咽出声,这般细小的耳语竟将其中一首听了去。

      似是没想到这方圆十里焦土残垣之上竟还有活物,亦或是这千百万年地底封印长眠后第一眼瞧见的东西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吐着信子,半眯着眼,对着她轻轻叫了一声,又叫了一声。

      那声音绵甜软糯,直叫她心尖儿酥酥麻一阵发软。哪有凶兽会发出这样惹人怜爱的声音?小姑娘迷蒙了眼,松开了挽着爷爷的手,一步一步走下祭坛,趟过没过膝盖的海水,着魔地朝着九婴的方向虔诚地走去。

      “画儿——”被烟熏过的嗓子一时间发不出声音,老村长跌坐在祭坛之上,视野里一片腥红,他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女就那样一步也不回头地朝着那丑陋狰狞的巨兽走去,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无法挽回,七窍渐渐渗出了血,汩汩汇成一片,模糊了整个面目,血越流越多,汇进了祭坛下冰冷的海水里,默哀了这座孤独的小渔村里曾经所有的生灵。

      ×××
      木杉和华离匆匆御剑赶来时,为时已晚。

      侥幸逃离的村民都被官府集中了起来,九婴在他们赶到前就不见了踪影。

      夜风如泣,混杂着海水的咸腥和血水的腥甜。全村500多户人家,如今只剩下一个零头。枉死的冤魂,连个全尸都没有。到底是谁解开了封印,到底是谁硬要掀起这场腥风血雨?

      “神……神仙……爷爷……”木杉的衣摆被捏在一只脏脏的小手里。娃娃扬着被浓烟熏得一团黑的小脸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木杉陡然暴起的青筋在转头看到娃娃的眼泪时无奈消了下去。

      “啊……啊……哥哥。”许是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么年轻的一张脸,娃娃呐呐几声后改了口。木杉立刻眉开眼笑,气场顺势柔和了许多。

      “是画儿姐姐,画儿姐姐她被那九个头,会像我家小妹妹那样叫的妖怪抓走了。”小人儿口齿伶俐,几句话就描绘个清楚。

      原来只会吃人杀人的上古凶兽都会挟持人质了。进化的力量真是大啊……

      木杉在脑中默默吐槽,嘴里却说:“小娃娃放心,你画姐姐哥哥一定好生生给你带回来。”

      正在检查村民伤势和清理现场的上清众弟子,听此嘴角不自觉地都抽了抽,胃里不自觉地都滚了滚。
      华离独自悬空在海面注视着这方海域。十年前的东海地震时他已觉得不寻常,没想到居然是封着九婴。这水火凶兽一安眠就是千万年,初初诞生时就不受世俗理法的掌控,活着的年岁比他还要长,想要再次将其封印,现在的他,委实有点勉强。

      这个地方海水之下灵压最大,九婴想必是隐在水下。一念起,将避水珠含在嘴里,连招呼都不给木杉打,就直直向海里冲去。以至于木杉一回头,自家师弟就没了踪影。

      海水是死寂的,越往下水色越是深浓,周围更是不见一只活物。

      潜过一半,视线陡然清明。

      白晕晕的光就在目之可及处,而那团光雾里有什么,凭着他的目力竟也看不清。

      临得近了,入眼那一幕教他不知该笑叹还是直接提剑劈向那两个人。

      已经化作人形的九婴一身紫金鳞甲,墨色染就的头发就那样随意飘散,盈盈绕绕在身边一袭红衣姑娘玉白的手上,缠绵悱恻。头侧靠在姑娘柔软的腹部,睫毛纤长,薄唇微勾,像回到母体的婴儿。邪恶的爪子直接按放在人姑娘柔腻的白玉团子上,想必手感甚佳。

      那姑娘自是不必说,就是那画儿。

      黑、白、红、紫,四色交织的画面,让向来决断无豫的华离怔忪了片刻。上古凶兽化开灵智化人形识情爱,不必再忍受那千万年的寂寞,不必在血肉的饥渴纠缠中一次次被控制以致惹下滔天杀伐,不必在每次沉睡后醒来都已是沧海桑田无以为家。

      结印的手只是迟疑了片刻。

      可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也就是这片刻的迟疑,木杉直接切开那道薄如蝉翼的结界,掳了人姑娘就往水面上走,临末了还不忘传音给他:封了!

      那就,封了吧。

      再怎么说,如今在他面前躺着的这位,是结果了潮海村百十条性命的罪魁祸首,和小姑娘之间隔着血海般深仇的究极大Boss,按着人间道义和消除危害世间生灵的上清道士不二职责,划开食指,以血为引,双手迅速结印,以期让他就这么继续睡下去。

      在岸上,被木杉就这么提拉上来的小姑娘在潮湿的海风下幽幽转醒,身边围着一圈妇孺乡亲。可人家压根儿就没想看见他们,直接揉揉眼睛,小小声:“啊咧?小九你在哪里?”
      须臾的安静。

      平静如星河般的海水霎时间又沸腾了,焦土之上重燃熊熊烈火,夹杂着雷霆之气,一九头巨兽狂啸着从海底冲出,所过之处,无一不是灼灼火光连成片。

      哀嚎声,哭喊声,尖叫声像是失了指挥的三重奏,凄厉而又绝望。

      小姑娘竟像是没有注意到这景象,反倒对着那庞然大物笑着招招手,木杉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手还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九头怪物带着黑雾腥气的钩爪朝自己拍过来,五脏六腑刹那如绞裂般剧痛无比,接连喷出一口血雾,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整个人僵直着,连一滴断肠后悔的眼泪都流不出来,就这样昏死过去。

      而在无尽的海水里,被突然打破的封印以至反噬,连避水珠也失去作用的华离,在坠向深渊中,望着那遥遥不得见的漆黑海面,有生以来第一次骂了脏字:(#‵′)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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