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吟殇》杜鹃

14、惊闻恶讯

　　沈慕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只是不愿拂了玛雅的面子，不想竟会稀里糊涂的接下一门亲事，而且竟然还是个女人！

　　过了半晌，沈慕吟方有些为难道：“族长美意楚痕铭记于心，只是在下一心报国，尚未有娶亲之意！无意之中冒犯了玛雅姑娘实属不该，楚痕在此给姑娘赔罪了。”

　　沈慕吟抱拳冲族长与玛雅深深做了一辑，看在玛雅眼中却甚是碍眼，北疆民风豪放，玛雅相貌出众，又是族长之女，爱慕之人自是不少，然，却未有一人能打动其芳心，不想今日玛雅竟会对沈慕吟一见倾心，更是当众唱了情歌表达爱意，不想却遭到拒绝，一时羞愤难当。泪水在眼眶打着转，强忍着不让它坠落，“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何喝下我献上的酒？”

　　北疆民俗，每年都会在第一场雪将要降临之时举办盛会迎接雪神，这一日也是族中少男少女互表爱意之时，若是有心上之人，便会单膝跪地献上美酒，对方不接则是拒绝，若是接过饮尽便是亦有情义。这些沈慕吟自是不知。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这一切，沈慕吟实在不忍伤害玛雅，只是自己同样身为女子，又岂能接受她的一片真情，只得狠下心道：“在下不知族中习俗，饮下姑娘的美酒实属无意，更何况在下与姑娘不过是初相识，又岂能轻易的定下终身大事。还望姑娘海涵！”

　　玛雅羞愤难当，手中的酒碗被摔在地上碎碎成片，指着沈慕吟怒道：“你，你......”

　　再说不出话来，甩袖跺着脚跑开了。

　　沈慕吟不忍再看那道消失在黑暗中紫色身影，满脸愧疚转向身旁的族长，“族长，在下......”

　　族长亦是满脸无奈，但也知是玛雅鲁莽了些，不等沈慕吟说完便制止道：“楚小哥不要往心里去，是小女过于鲁莽了，所谓不知者不怪。”

　　说罢举起酒碗，强自笑了几声，“哈哈，都愣着干什么，喝。”

　　李老板带着商队的人上前安慰了沈慕吟几句，有笑她不消美人恩，有劝她别太在意。心中难以平静，敷衍了大伙几句便向外走去。

　　南斗阑干北斗斜，北风呼啸而过，三千青丝随风飘扬，那个身在几十里外的人可否也在观看这璀璨的夜空，沈慕吟扬嘴笑了笑，漫天星辰，何来的降雪之像！

　　身后的蓝色身影望着雪中的倩影出神，一个男子怎会如此的风华绝代，好似漫天星辰亦不及他周身一丝芳华。男子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肤浅，竟会沉迷于一个男子的皮相。

　　夜已至半，远处的篝火也渐渐暗淡，沈慕吟这才发觉自己竟已出来了这么久，双手已冻的冰凉，哈了几口热气，将脸埋在大氂之中向寨中走去。

　　双脚踩了枯枝引起几声狗吠，沈慕吟也不理会，加快脚步向寨子中的客房走去。犹记得将进寨子的时候，族长曾提过此处。

　　大半的屋子已熄了灯，最近的一间客房内昏黄的烛火将一抹高大的身影摇曳的映在窗纸之上。不待走近，便听到屋内清亮的男声缓缓吟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男子的声音宛如玉石，好似一股清流划过心间，沈慕吟摸了摸胸间的帕子，低笑了两声，推门向房内走去。

　　周胤拎出炉间烫的酒，也不抬头，“我这酒将将烫好，楚公子可是有口福了！”

　　沈慕吟也不客气，撩起长袍，随身坐在桌前的木椅上，接过周胤递来的酒碗，“周兄以诗相邀，我又岂能不识抬举拂了周兄的一番美意。”

　　周胤的笑容温润，不似赫连城那般牵强，好似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沈慕吟突然想到一句话，“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毫无疑问，周胤便如那温润的玉石，而且是一块上等的玉石。

　　周胤的酒碗轻轻碰过沈慕吟的碗沿，调笑道：“方才在迎接雪神的盛会上可不见楚公子这般豪爽。”

　　沈慕吟自是知他所指，连忙摇手道：“我今夜已经够窘迫的了，周兄可莫要再拿我寻开心了！”

　　周胤自顾咂着酒，“楚公子天人之姿，也难怪玛雅姑娘动了心。不知楚公子为何一人来这边塞之地？”

　　碗中的酒在灯影下散着琥珀色的光，想到明日便可将消息送到，沈慕吟心中有些欣喜。就算军中有变，赫连城知晓了消息也定会化险为夷。笑着饮尽碗中美酒，一股暖流自腹中流遍全身，“在下此次是欲前往晖城投身睿王爷麾下。”

　　周胤听罢，放下酒碗，起身低叹了一声道：“方才听楚公子言，要一心报国，便对楚公子甚为钦佩。只是不知这战争何时能够停止，战争之中受苦的终是贫苦百姓，周某前些时日走过几个村寨，那里百姓原本安居乐业，现在却因战争而流离失所。”

　　沈慕吟听罢，不禁想起那些难民绝望的面孔，想起那些离京时自信满满的战士此时可有化为深深白骨。想起了那个手持利剑的男人的狰狞的话语“有人便会有私心，唯一之法便是一统天下”。沈慕吟垂了眸子，或许真的只有天下一统百姓才会真的安居乐业。

　　周胤见沈慕吟面色惆怅，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解下腰间的玉笛道：“有酒无曲倒是无趣，楚公子若是不嫌弃，在下献上一曲助兴可好？”

　　沈慕吟兴致盎然的看着周胤，“看来在下今日不光光是有口福，更是有耳福了！”

　　周胤淡然一笑，将玉笛置于唇间。一曲《高山流水》空灵悠远，如同一泓清泉，清新透明，幽幽绕耳，如饮琼浆,回味无穷。

　　最后一音落地，沈慕吟仍沉浸在笛声之中无法自拔，过了半晌方起身，一脸的意犹未尽，拍手道：“想不到周兄竟是笛中高手，可惜此处无琴，不然我一定要与周兄合奏一曲。”

　　沈慕吟自小喜擅音律，此时寻到了同道中人，自是欣喜万分。

　　周胤见着沈慕吟一副向往之情，跟着也有些痴迷，“琴笛合奏，《凤求凰》最是上佳！”

　　说罢自觉此话有些欠妥，便忙引开话语。只与沈慕吟喝着酒。灯影之下，沈慕吟微醺的脸庞透着薄晕，周胤的目光被深深的锁定，一边暗自恼着自己的行为，一边却又移不开视线。

　　炉中的火早已熄灭，沈慕吟揉着发麻的胳膊向门外走去，昨夜不知何时竟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此时屋内只有自己，也不知那周胤去了哪里。

　　推开门扉，光晃得刺眼，放眼望去，竟是雪白一片，除了房前已被扫过，别处的雪竟有近二尺之深。不禁暗叹这寨中的大祭司果然熟知天象。只是这般恐怕去晖城又要耽误一些时辰了。

　　李老板见了沈慕吟出来，赶忙赢了上去，脚步有些匆忙，“楚小哥，你今日还是先不要去晖城了。今早不见你，还以为你已经上路了呢，还好周公子说你在他屋里。”

　　“为何今日不能去晖城呀？”沈慕吟疑惑道，望了望入眼一望无际的银白随后又释然道：“这点雪不要紧的，不过是耽误些时辰而已。”

　　旁边的周胤一脸和煦的解释道：“今早自晖城回来的村民说睿王爷昨日阵亡了，晖城今日恐怕会有些混乱，你既是参军，也不差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