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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回 两宫计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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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两宫计议
慈禧进了静室,给供奉的白衣大士焚上香。她坐在椅子上,潸然泪下。慈禧太后拿着儿子同治帝的这份密诏,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她为了儿子的锦绣江山,一次次冒风险与人争斗。可到头来,儿子却成了自己的对头,死后也不给她这个亲娘留有余地。慈禧太后想起自己十六岁被选为秀女,十七岁入宫,被咸丰皇帝封为兰贵人。自己怀孕之后,被封为懿嫔。生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载淳后,自己终于连升两级,荣升为懿贵妃。
可没多久,战争又起,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咸丰皇帝带着慈安慈禧和肃顺等大臣要逃往承德避暑山庄。慈禧为劝谏咸丰不要逃跑,差点连自己的命也丢了。英法联军火烧了圆明园。那么美的园子,那么多宝贝,都付之一炬。咸丰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让慈禧帮着批阅奏折。可也就因为这个事,肃顺等人得了口实,奏本让咸丰皇帝杀了慈禧。想到此,慈禧太后用手搌搌眼泪。
咸丰皇帝死后,自己总算是做上了名正言顺的皇太后,虽然不能和慈安太后平起平坐,处处还得为慈安太后马首是瞻,但总也算熬出头。可是顾命八大臣把持朝纲,根本不把她们孤儿寡母放在眼里。慈禧太后懿想到自己的儿子载淳将来也落得个汉献帝的下场,她就会惊出一身冷汗。为了爱新觉罗的家业,为了儿子的江山。慈禧太后运筹帷幄,联合慈安太后和恭王奕訢,杀了肃顺,逼死载垣和端华,其他顾命大臣也都革职充军,实行两宫垂帘听政,这才把眼见就要丢掉的江山又夺了回来。可后来恭王奕訢又大有功高震主之势。慈禧太后又得借力使力,与之周旋。慈禧太后想着,我不顾自己的性命,拼死挣回大清社稷。我为的是谁呀?不就是我的儿子嘛。儿子是娘的心头肉,是娘唯一的希望。可自己的苦心载淳一点都不明白。儿子长大做的第一桩大事就是杀了自己的心腹太监安德海,趁了恭王奕訢的意。他不和亲娘一条心,倒是和慈安太后像是亲生母子。连大婚选后这等大事都是依着慈安太后,选了慈安中意的女子做皇后,诚心不让自己舒坦。这件事让慈禧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难受得寻死觅活。可想来想去,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又能把他怎么样,也就认了。
但今天这件事,慈禧太后太伤心了。母亲对儿子爱得无以复加,对儿子的不肖之举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可换来的就是儿子在关键的时刻一次次抛弃自己。慈禧太后想着想着,手捂胸口,真好比万刃穿心一般疼痛。她又打开密诏,看了一遍,口发恨声,“哼,我的儿子绝对不会如此心狠,定是那个狐媚的阿鲁特氏,想借我儿子的手置我于死地。瞎了你的眼窝”。慈禧噌噌几下把密诏撕成几片,在香头上点燃。
慈禧太后从静室走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副容颜。宫女太监们根本看不出她刚才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这时候惠妃、宜妃和敬妃已经来给太后请安。慈禧太后问道:“皇后呢?”。李莲英答道:“方才奴才去母后皇太后那里请安,母后皇太后一切都好,另外,皇后也正在钟粹宫。奴才看”。慈禧不耐烦,“看见什么就说,少卖关子”。李莲英赶忙说道:“皇后和母后皇太后好像都哭了。奴才出来的时候,看见皇后往南面去了”。惠妃马上搭腔,“那准是又去了养心殿见皇上去了”。慈禧一听,手往御座扶手上一拍,“你们都跟我来,咱么也去看看皇上去”。
慈禧太后坐上软轿。后面跟着三个妃子,和一大群宫女太监,有捧烟袋的,有拿着茶具的,有拿着褥子垫子的,几十人一齐朝养心殿而来。
到了养心门,养心门的太监赶紧接驾,有人要去报信。慈禧太后一摆手,“不用回奏了”。慈禧下了软轿,直接进了养心殿东暖阁。“圣母皇太后驾到”。正在皇帝病榻前擦天抹泪的皇后一听,赶忙起身跪倒,给慈禧太后请安。
慈禧太后看了看她,“可真有你的。皇帝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来扰他”。嘉顺皇后回道:“回禀太后,臣妾不敢打扰皇上,只是来探望皇上的病情。臣妾想,若能让臣妾日夜伺候皇上,皇上的病定能好得快些”。慈禧仔细打量着嘉顺皇后,“哦?这么说只要有你,皇帝就可以大安了。这就也就难怪了。皇帝事事都听你的,为你着想,我这个母后就是个卸了磨的驴子,等着你们宰割吧”。
皇后一听话茬不对,赶忙说道:“母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想要多多陪伴皇上,不枉夫妻一场。我们相处的时间也太少了”。慈禧一听,脸色沉得更难看了,“相处得少?你想怎么相处?皇帝是一国之皇帝,非是一人一家之皇帝。这种不识大体的话你也讲得出。来呀,给我掌嘴”。“母后且慢”,皇后也急了,“母后,当着这么些人,你给媳妇留点面子吧。好歹我也是皇帝亲自迎娶,从大清门抬进来的一国皇后”。这句话不要紧,正好冲了慈禧太后的肺管子,“怎么着,你是大清门抬进来的,那我这个从旁的门进来的母后,就不能管你了吗?”。皇后慌忙叩头,“母后,孩儿不是那个意思”。早已被密诏气昏的慈禧太后不由分说,抬手一个巴掌正打在嘉顺皇后的脸上。
病榻之上的同治帝一看,挣扎着要起床,“母后,手下留情。皇后还怀着朕的骨肉呢”。这一句提醒得及时。慈禧将再次举起的手停在空中。这时听着外面太监的声音,“母后皇太后驾到”。慈禧带着众人接驾。
慈安太后进来一看,同治皇帝在床上连急带气,喘息不止,嘉顺皇后跪在地上,手捂着脸,其他人都战战兢兢。慈安瞪了慈禧一眼,吩咐人赶紧先叫太医给皇帝请脉。慈安吩咐后妃们退下,对慈禧说道:“跟我到钟粹宫来”。慈禧看着慈安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言语。一前一后,两宫皇太后驾转了钟粹宫。
刚一进慈安太后的寝宫,慈禧太后就忍不住哭了,“姐姐,我”。慈安太后没有好脸色,“你像话吗?当着病中的皇上闹什么。你再不喜欢皇后,可她有孕在身,亏你还是生过孩子的人,心怎么就那么狠呀”。“姐姐”,慈禧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姐姐,我再狠的心,也不会拿皇嗣开玩笑。可你知道皇帝和皇后做了什么事吗?”。慈安脸上的怒气没有了,倒是一脸无辜和疑惑,“什么事?”。慈禧定了定神,对宫女太监说道:“你们先出去”。慈安也示意她们下去。慈禧走进说道:“皇帝立了遗诏”。“啊?”,慈安吃惊非小,“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个了?”。慈禧眼睛湿润,“姐姐,难道你看不出吗?皇上的病怕是好不了了”。慈安身子一晃,慈禧赶忙搀扶着她坐在炕上。自己也坐在炕几的另一侧。慈安脸上尽显愁容,“妹妹,你可别吓我。皇帝可是我们姐儿俩唯一的指靠”。慈禧摇摇头,“我的姐姐,皇帝的性命,我敢开玩笑吗?何况”,慈禧忍不住抽泣,“他是我身上的肉,我能对他有半点不好的心思吗?是真不行了”。
“哦”,慈安长舒一口气,“当年顺治爷也是天花”。慈禧打断慈安的话,“咱们的皇帝可不是天花。姐姐,我上次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慈安瞪着眼睛看着慈禧,“这么说,真是这个载澄害了我们皇帝吗?”。慈禧咬着牙点点头。慈安一拍炕几,“我不能和他干休”。慈禧拉拉慈安的手,“姐姐,我也不能和他干休,但这个事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皇位传给何人”。慈禧一听,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么突忽其来的,谁也没想过呀”。慈禧不说话,看着她。慈安想了想,点点头,“妹妹,我们赶紧给皇帝从溥字辈里过继一个儿子,不就好办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