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眷天怜》静夜莲花生

18、抉择

　　“瓜儿，你听我说！”君如忙拉住她。瓜儿挣扎着嚷道：“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你们都骗我，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大家能好好的在山寨里一辈子，只有我傻，我傻！”
　　君如劝道：“刚才我不是说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的吗，而且你也保证了要冷静，要听菀菀的话，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菀菀对你怎么样你比我们要清楚，为什么要说她欺骗你呢，这会让她多伤心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瓜儿停止了挣扎，软弱下来，颓丧的哭起来。
　　君如放缓声音耐心的说：“其实菀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受伤失忆你是知道的，后来景毓告诉她她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公主，你们的情谊是真挚纯洁没有一点瑕疵的。”
　　瓜儿委屈的哽咽着问：“我们两个都拜了把子了，菀菀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君如道：“正是因为这样，菀菀才不告诉你。你想连她自己都难以接受的事情她会告诉你让你也担心吗？她就是这个性子，宁愿把烦恼和痛苦自己承担，想要一个人应对所有的艰难，可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应该承担的，也不是她能承担得住的。所以她宁愿你误会埋怨她，也不愿打扰你的纯真和幸福的生活，瓜儿你要明白菀菀的苦心啊，她所面对的是你无法想象的！”
　　瓜儿悔恨自己起来，握起拳头朝自己身上使劲的打着：“是我不好，我竟然这样误会菀菀，误会你和景毓，我怎么对得起菀菀。我怎么这么笨啊，菀菀为我想了这么多，我竟然一点也没有看到，一点也没有感受到，我真是个木头人、石头人！”
　　君如忙拉住她安慰道：“这不怪你，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菀菀是公主，都会误会怀疑，你就不要自责了。再说现在我们的处境很危险，情况很紧急，不是自责后悔的时候。正相反，你要冷静理智，果断的下决定。”
　　“对，对，冷静理智。”瓜儿这会真是六神无主了，很听君如的话，“你说我要果断的下决定，可是下什么决定啊？只要对菀菀好的，别说是做决定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干什么我都愿意。”
　　“让菀菀回宫。”君如斩钉截铁的说，见瓜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神又为难又迷茫，接着又说：“这不是你要做的决定而是菀菀必须回宫，你要做的决定是继续留在山寨还是跟菀菀一起进宫。”
　　“进宫？”瓜儿惊叫起来，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将要在山上生活一辈子，这样也很逍遥自在。可现在自己眼前忽然又多出了一条路，这条路本来和自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但是因为菀菀，这个在生命中不可代替的人，自己却为难起来。
　　“菀菀能不回去吗？”瓜儿恳求的望着君如，好像君如就是那个决定一切的大人物。君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悠远的眼神在竹林深处掠过，语重心长的道：“菀菀要回去，这是保全我们大家的唯一方法，即使将来有一天菀菀不再在皇宫，那她也不能在这里。”
　　瓜儿急道：“为什么啊？”
　　君如想瓜儿真是简单纯真，好多事她还不知道，就算把所有的事情说给她，她也不一定听得明白，况且自己也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泯灭了她无瑕的快乐。于是就把朝廷和山寨之间的敌对和嫌隙掠过不提，只说：“这里离京城太近，况且寨子大人多眼杂，难免会走漏了消息，朝廷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菀菀若是真的离开皇宫，就是要过清净自由的生活，不能再被打扰，那就要到偏远人少的地方，或许还要漂泊流浪，寨子是万万住不得的。”
　　瓜儿急的脸都红了，跺着脚在君如面前转着圈，对这突入其来的震惊还不能完全接受，嘴里小声的叽叽咕咕的的自言自语。
　　“我不能和菀菀分开，可是菀菀又必须要走，不然我们都有掉脑袋的危险，菀菀也会有大麻烦，那我就跟她一起走吧，以后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转眼一想：“我走了山寨怎么办？还有义父，我舍不得义父啊，我要是走了义父也肯定会难过的。”看看眼前的竹林，忽然发现它原来这么好看：“我在山上生活二十年了，从没有人管束自己，谁知道那个皇宫是什么样子呢，万一到那被人管制欺负怎么办？”
　　就这样瓜儿一边是要跟菀菀走，一边又舍不得山寨，一会换一个主意，脑袋都大了。
　　君如给瓜儿思考的时间，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瓜儿，见她为难下不定主意的模样，忍不住道：“瓜儿，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不管是菀菀还是我和景毓都不会怪你，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朋友、是我们天真可爱的妹妹。”
　　瓜儿感动的简直要糊涂了，瞪着一双水溜溜的眼睛看着君如。
　　也许是出于对菀菀和瓜儿的理解，也许是惋惜几个人刚刚开始的友情，君如像是提议似的说：“你如果和菀菀一起回去的话，我们都少了一份分别的遗憾。而且你还可以帮助菀菀，因为菀菀回宫后的生活一定不太平静，即使有皇上护着，后宫难免有人会嫉妒找菀菀的麻烦，我相信有你在她身边，她不会吃亏被人欺负。”
　　瓜儿又为难又气愤：“那些人也真是的，干嘛非要把菀菀找回去啊，就算找回去了，就应该好好的对她，为什么还要为难欺负她啊？”
　　“因为菀菀不仅是公主，还是身兼重任去和亲的公主，那可是关系着边疆稳定和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的大事和皇室的威严，不找回公主朝廷的文武百官不愿意啊。况且菀菀是皇上的掌上明珠，皇上怎么可能不把丢失的女儿找回家啊？”君如说的入情入理，继续道：“可是皇宫这么大，后宫里有这么多人，菀菀和亲未成，回宫一定会遭到别人的猜疑和议论。再加上皇上这么疼爱菀菀，难免会有人嫉妒。菀菀自从失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身边再有人欺负她，更可怕的是暗算她的话，她该怎么自处应付啊？虽然我和景毓在宫里，可是也不能太过随意的出入后宫，菀菀身边没有可以保护她的人，我真的不敢想象会不会发生意外。”
　　瓜儿被说动了，如果倾菀有危险，自己一定会奋不顾身的保护她，怎么可能看着菀菀一个人在一个陌生危险的地方而不去陪在她身边呢？下定决心说：“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菀菀，我要和菀菀一起走，永远和她在一起，保护她！”
　　君如沉静的眼睛里涌出感动和赞叹，鼓励的点头说：“瓜儿，我终于明白菀菀为什么对你如此良苦用心了，你们的感情令我佩服，让我感动，我不知不觉的已经被你们同化了，不能不感情用事了。本来我应该让你自己选择，不能有意劝你和我们一起进宫，可是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和菀菀分开，也不想我们几个人才开始的友情就因为永远的离别成为一生的憾事。”
　　瓜儿忙说：“君如你是不是在自责啊，不用这样的，你能把事情全部给我说清楚，这就让我十分感激你了。你不用担心，决定都是我自己做的，我是心甘甘愿陪着菀菀的，不关你的事。”
　　君如看着瓜儿就像将要奔赴战场似的义无反顾的样子，赞赏的笑着说：“像你这样的朋友，我都不愿意和你分别，更别说菀菀和景毓了。”感叹之余想到虽然瓜儿愿意随菀菀一起走，可是菀菀呢？
　　君如心智沉密，善于攻心，分析人物心思一向准确，可是倾菀却是个例外。面对她，仿佛站在一个深湖边，平静温和的湖面下深邃的世界是自己看不到的，更是自己不敢妄意猜测的。她并不神秘，单单是那种温和娴静和简静自持，还有多愁善感的的神情让每个人都容易亲近，但绝不能轻易体察她所有的情思和心弦，只能默默观望着守护，就像等待着花开，忧愁的期待，执着的憧憬。
　　君如心中莫名的升起甜蜜的惆怅，对瓜儿道：“你这样讲义气，义无反顾的跟随菀菀，这是你对她的情谊。同样的，菀菀对你也有一样深的感情，况且她想的比你要周全细致，为了你，她肯定不同意你离开山寨跟她一起进宫，去面对那个连她自己都没有谱的未来。前几天我和菀菀谈过这件事，她告诉我她决不愿让你跟随她，毕竟以后的路是我们任何人都不能预测想像的，也许要面对好多艰难和坎坷。”
　　瓜儿道：“我小甜瓜是畏头畏尾的人吗？什么艰难和坎坷我都不怕，我去说服菀菀，她要是不让我跟着她，我就死死的黏住她，她是甩不掉我的！”
　　君如忙道：“这样恐怕会让菀菀为难，不过这能充分表明的心志，我再去尽力说服她。最关键的还是你。”君如期望的看着她。
　　瓜儿拍拍胸脯说：“放心吧，不会改变的，我这就去找菀菀告诉她我的决定，另外找黄叔叔安排寨子里的事。”
　　君如一怔忙止住道：“菀菀的身份和我们的事情先不要告诉黄先生，这件事太过重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万一菀菀的身份泄露，那是很危险的。等我们把一切都办妥了，再告诉他也不迟啊。”这是其一，君如另外还有一层更大的顾虑，黄先生沉稳内敛，这几天在寨子里也了解了一些他的事。知道此人虽不张扬，但是很聪明，极有智谋。恐怕这几天他已经对自己几人怀疑了，只是碍于情面不便明白相问罢了。他若是知道这件事，恐怕麻烦就要大了。
　　瓜儿想了想点头说：“好，我听你的，我会保密的，什么时候可以告诉他和我义父了，你给我说。”瓜儿感激君如告诉她这些事情，看着他像黄叔叔一样聪明稳重，不知不觉的就对君如又信任又顺服。
　　君如又叮嘱道：“切记，切记！”瓜儿很郑重的保证：“放心，我去找菀菀了。”慌慌张张的跑去了。君如看着瓜儿的背影，默默想了一会决定去找景毓。不管他怎样坚持要带倾菀去大理，但目前面临的问题两个人还是一致的，就是离开山寨。君如猜想如果瓜儿跟随大家一同离开，景毓也会支持赞同的，现在他对瓜儿的态度可是一改从前的敌对，两个人比剑骑射终于有了对手和玩伴，就像两个小伙伴玩的正热火的时候分开是会极不情愿的。
　　瓜儿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就像发现了一个未知的大世界，而菀菀是那个大世界的中心，自己真想一下子来到她面前，问清楚所有的事情。一口气跑到后院，就开始大声喊着：“菀菀，菀菀！”
　　倾菀在瓜儿被君如叫去时就一直忐忑不安，猜想着君如会怎样说服瓜儿，想象着瓜儿会有什么反应，接下来又将会发生什么。一分一秒都像在煎熬中度过一般，屋里走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走到屋里，这样一直进进出出的无数次。正在房里徘徊忽然听到瓜儿远远的在喊自己，忙从屋里跑出来。
　　瓜儿一口气跑到倾菀面前，收不住脚步一下子抱在她身上，上次不接下气的捂着肚子呜呜呀呀的说起来。倾菀干着急可是一句话也听不清楚，紧张的拉着她的手说：“瓜儿你别这么慌，慢慢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瓜儿忍不住咳嗽几声，拍着心口，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稍微喘过气才又接着说：“菀菀，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不怪你。”
　　倾菀听到糊里糊涂的，奇怪的问：“你都知道什么了，什么别让我担心，你不怪我啊？”一想，心中疑惑道：“是不是君如告诉你什么了？”
　　瓜儿点点头，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说：“君如什么都告诉我了。”左右看看又凑近倾菀的耳朵小声说：“我知道了你是公主，是去西夏国和亲的。”
　　倾菀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盯着瓜儿问：“你怎么知道？”随即想到，立马问：“难道是君如告诉你的？”
　　瓜儿忙把手指竖在嘴上，小心道：“菀菀你小声点，君如说了，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不然你会有危险的，而且我们都会有大麻烦。”
　　倾菀吃惊的看着瓜儿，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谨慎了，听起来还很听君如的话。想到君如又是气恼又是不解，真想立马跑去问问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到底似什么主意。可是面前的瓜儿也有一肚子的话要和自己说，既然她都知道了，自己当然也要好好的跟她解释，即使瓜儿已经说过不让自己担心，她不会怪自己的话，但终究是期满了她，倾菀还是觉得心里有愧，对不住她。
　　倾菀怔怔的，心里像是突然滚过惊雷似的，懵懵懂懂的不知所以，只是像犯了错请求原谅的孩子似的看着瓜儿。瓜儿被倾菀弄得也不知所措，干脆一把拉着她跑进房间里，回身把房门一关，准备和倾菀好好的把事情都说明白。
　　君如回去不见景毓，就到竹林边的阁楼去找，果然景毓正趴在窗户上在那临风喝酒呢，看见君如过来，嘴角一提，朝他摇摇手中的酒葫芦道：“来君如，陪我喝酒！”说完仰天大笑。
　　君如看他一眼疯疯傻傻的样子，并不理会，不慌不忙的步上阶梯。到了阁楼上，负手站在另一扇窗户前迎风眺望，凛冽的风吹在脸上，掀起衣襟，君如的眼睛也渐渐因为冷静的思考变得愈加清明。景毓见他不说话，也兀自喝着酒，也不说话，看他苦思冥想的样子，心里纳闷着是不是君如要告诉自己什么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暗自祈祷着千万别是他现在没了主意没有办法带菀菀下山。
　　景毓胡乱想了一阵，还是耐不住性子先跳到君如身边问：“君如有什么话，你倒是快点说啊，被让我干着急啊。”
　　君如回头淡定的看着景毓笑道：“我还以为你只顾喝酒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了。”
　　景毓听出话里的意思，陪笑着说：“我在这里都快闷坏了，如果再不借酒消愁没等你施行你的好主意，我就要活活急死了！对了，你的办法什么时候实施啊？要不然先给我透点消息，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锦上添花，让你这个主意更加完美呢！”
　　君如正了正脸色道：“我的主意并不是什么好锦，也不麻烦你添花，你只要少喝点酒，免得打破了我的计划就好。”
　　景毓一听来了精神，惊喜的盯着君如问：“君如你开始实施计划了吗？什么时候啊，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你来找我一定是跟我说这个事的，快点告诉我吧，只要能把菀菀带出山寨，我一定全力配合。”
　　君如故意皱眉低下眼看一眼他的酒葫芦，景毓一点既明，当即把酒葫芦使劲的从窗户掷出去，保证道：“我保证这段时间滴酒不沾，绝不会因为喝酒误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君如神色缓和下来道：“你这酒性早该戒戒了。”见景毓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着急想知道计划，只好打住规劝的话，言归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