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共游 ...
-
6 共游
一行人慢慢往荷塘走去。
莲果同莲翘一路笑闹着走在最前边，身后是莲若、莲若的陪房丫鬟簪儿同莲翘的陪房丫鬟小喜；李相白同李越承二人走在稍后，身后还跟了两个李府的家丁；走在最末的是莲果的陪房丫鬟流苏，因平日里知晓莲果最不喜丫鬟婆子们一路侍奉，便有意同莲果拉开了距离，只远远跟着。
众人说笑之间便到了荷塘，莲果一阵兴奋，跑到李相白身边，问道：“白哥哥，会划船么？”
李相白点点头，答道：“我同承弟在宫里念书，倒是常陪几个皇子划的。怎的，今日我兄弟俩能上这船了？”
原来自莲果有了小船，那船便像她独自的小天地一般，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更别说登船了。除了划船的船夫，平日里莲果也就只请了莲若、莲翘两个姐姐上船玩过几回。今日这邀请，是破天荒头一遭。
莲果一听拍手笑道：“正好！这荷塘转角过去，一路曲折，还通往北苑边的福临湖，那里更是开阔，今日我们五个便把这里游玩个遍。”说罢又朝岸上正欲劝说的李府家丁扬了扬眉，娇声道：“这里我说了算，流苏、簪儿、小喜她们都是知道的。你俩可不许上船跟着。”
流苏深知三姑娘性子，见李府家丁一脸为难的样子，出来劝道：“平日里都是自家姑娘就罢了，我们也有分寸。只今日有李府两位少爷……不如我们备了另一艘船远远跟着你们，也好让他们对胡夫人有个交代。”
李相白听罢点点头，对李府两个家丁吩咐道：“出来做客，你们随着流苏姑娘便是。”又对流苏微微一笑，道：“多谢姐姐考虑周旋，便如此罢。”
一会儿另一艘小船在旁置备妥当，李相白率先上了乌篷船，转身对李越承道：“承弟，一会我慢慢移到船尾，你在船头，待船平衡了扶她们过来便是。”说罢一人朝船尾移去。这边李越承也登了船，站定在船头，先是扶着莲翘进了船篷，又是莲若。莲若和他一阵肌肤相亲，心下直跳，眼睛却不敢朝他看去。最后剩了莲果在岸上，李越承还未伸手，莲果便自己跳上了船，一时船身摇晃，引得莲若、莲翘都惊呼出声。
“果儿，你这个只知调皮的，吓死我了！”莲翘瞪了莲果一眼，见她眉眼弯弯，粉脸上满是笑意，知她是故意，忙拉了她进篷里坐好，怕她又耍什么花样。
李相白见众人都上了船，便示意李越承，二人一前一后，慢慢将小船朝荷塘里划去。
乌篷船一路前行，后面另一艘小船远远跟着，正是流苏等人。一路上碧叶舒展，粉荷娇媚，风光无限，众人都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舒畅开怀。李相白将船身转了半圈，泊在荷塘中心处，进了船篷。
另一边李越承也放好了桨，正待进去，却见眼前一串晶莹别致的雨花石挂铃，正在篷檐下静静旋转着。微风过处，耳边响起一阵轻盈干净的“叮叮当当”声。“承哥哥，快进来！”莲果见李越承呆在船篷外，只得喊出声来。
李越承站在风铃下，第一次仔细朝莲果望去，船篷里众人好像模糊了般，只余下她一个。莲果穿着身崭新的水红色长袖对襟小缎衫，袖口上两道银色飞燕图样的镶滚花边，腰间白色丝带攒成一个花结，脚底踩着双粉荷花样儿绣鞋。一张小脸白里透红，淡眉轻晕，长睫微翘，眸如星转，粉唇欲滴，嘴边两个浅浅梨涡，将现未现。李越承只觉得那风铃声和莲果的声音交叠融合，轻轻撞击着他，甚是美好，又见她小脸上笑意翩然，只看向他一人，心底忽然涌起股奇异的、慌乱的甜意。
“承哥哥！”又听莲果娇喊一声，李越承才发觉此时众人都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面上红了红，忙闪身跳进船篷，挨着李相白坐下。
李相白和李越承二人进了船篷，一只小船顿时显得拥挤起来。李相白温和一笑，对众人道：“现下还好，等几年大家都长高了，得再添个大一点儿的船。”莲果环顾四周一圈，点头笑道：“好啊！白哥哥可记得你说的话，等过几年，你得给我送艘大点的船。再过几年，我们又大了些了，你还得送艘更大的来。这样一辈子都有船坐，有的玩！”
莲翘看着莲果高兴地手舞足蹈，展颜一笑，想着刚刚那番话，却又忽然沉默起来。再过几年，这些个儿时玩伴，还能像现在这样同聚一堂、共赏美景么？到时各自命运、前途如何，不得而知，彼此是否还能如今日这般相依相伴、亲密无间？
莲若看向李越承，心底也闪过同样念头。再大几岁，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和他如今日这般对面而坐，同船共游？而在更远的不可知的将来，自己能和他……在一起么？
李相白听完莲果一席话，看着她天真脸庞，只是温暖一笑，道：“那便一言为定。”
另一艘小船船舱里，坐着流苏、簪儿、小喜三人，李府两个家丁守在舱外，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泊在荷塘中心的乌篷船。
簪儿对流苏、小喜一笑，朝外努努嘴道：“瞧那两个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家少爷呢。”流苏见怪不怪，微笑道：“做下人的，哪个不是小心翼翼？也只有我们几个，平日里担心惯了。现下倒不觉得有甚么打紧。”
小喜朝舱外望了望，朝簪儿说道：“原以为我自己疑心，今日一见，你们家大姑娘……倒像是挺喜欢李府二少爷的。”
簪儿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望望舱外，压低声音道：“二夫人平日里总把大姑娘关在房里，每日里让她写诗练琴的，也只有李府两位少爷来了，她才显得开心些。我倒是没看出来，大姑娘见人总有些害羞的。”
一旁流苏淡淡一笑，道：“我倒是同意小喜。我看，今日二夫人也看出些眉目，只是……” 簪儿插嘴道：“二夫人倒是赞扬过相白少爷好几回，却没听她如何说越承少爷。我猜，二夫人是想让大姑娘以后……跟了相白少爷。”
小喜皱了眉头，道：“这些事，哪是现在说得准的。二夫人想与李家联姻，还得过了大夫人那关。李府是大夫人的娘家人，相白少爷、越承少爷都是三姑娘的表哥，三姑娘又是嫡出。我看二夫人的如意算盘呀，是白打了。”
簪儿虽是西苑里的人，但却是老夫人从北苑派去照顾大姑娘莲若的，因此素日里并不亲近二夫人叶梦华。听得小喜此言，也不反驳，只担忧道：“就怕时间一长，大姑娘这心事愈发深重，到时若是不能如愿，便伤心伤身了。”
流苏是大夫人李氏的陪嫁丫鬟，与李氏感情颇深。此时她听簪儿一言，深有同感，只是豪门大院，有太多事情无可奈何。就如当年的大夫人李佳，何尝想过竟会嫁进步府，做步府的大夫人？又何尝想过命运无常，竟会痛失爱子？流苏念及往事，不免一阵惆怅伤感。
小喜见簪儿、流苏两人均沉默不语，便拉了两人手，笑道：“好啦，二位姐姐，有句话叫做‘尘寰消长终有数，空忧虑！’你们呀，莫要‘空忧虑’，辜负了今日这好风光。”说罢便拉了二人要去舱外看风景，三人一时你推我攘，一阵笑闹。
这边莲翘耳朵尖，宁神听了会，对篷里众人道：“是小喜她们，在后面好不热闹。”
莲果眼珠一转，提议道：“我们也来热闹一回，不如让白哥哥、承哥哥教我们划船吧!日后他俩不在府里，咱们也能把船划到福临湖去。”
李相白微笑颔首，道：“划船讲究耐力，女子气力不大，你们学个方法、姿态便是，划不动了也不要勉强。”
莲果兴起，嚷道：“知道啦，我作船头!”说完起身便朝船头奔去。李越承也不言语，径直跟了出去。李相白看向篷内莲若、莲翘二人，温柔道：“你们谁先来”
莲若本想和李越承呆在一处，见莲果和他已出了船篷，心下便少了几分兴致，淡淡道：“还是莲翘妹妹先吧。”
此时天色晴好，荷塘一片波光涟滟，犹如美人盛装，明艳动人。莲果深深呼吸一口，心情大好，叹道：“我心里好欢畅！没有什么比这水、天、花、叶更好了!以后长大了，我便要游遍天下山水，饱览各处风光，不然来这世界一遭，便亏大了！承哥哥，你说呢？”
莲果说罢转头，见李越承望着水面，黑眸里盛上一片波光，英俊侧脸上却是神色一峻，沉默不语。
莲果在大表哥李相白跟前一直是没什么顾忌的，笑闹打趣甚至动手动脚，李相白也不计较，常常刮她鼻子或是捏她脸蛋一下也就过去了。但莲果从未和李越承这样单独相处过，见他一改常色、良久无语，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莲果蹭到李越承眼前，晃了晃手，犹豫了下，又问道：“承哥哥，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莲果不知，李越承刚听着她一番“游历天下”的豪言壮语，又听她问自己以后想做什么，内心里早已是心潮汹涌，思绪纷乱无章，却不知如何作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共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