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天下付一笑》留音

34、第 34 章

　　长公主殿下，在王都里面，又被称为疯子公主。她任性，张狂，暴虐，最讨厌的时候，她也并不是没有脑子。
　　她只是疯狂。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一幕，然而无论多少次，都没有办法适应。
　　然后我听到脚步声起，走过来的是一个穿红色裙子的少女，银刃风鸣的妹妹，红月叮铃。她快步前行，只向着竹屋走来，我靠倚在竹门后，最近的时候和她只有尺余距离，却也没有被她发现。
　　我以为她会发出一声尖叫，而她也确实发出了尖叫，却与我想象之中有些差距：“你怎么弄得这么血腥！？”
　　公主殿下说道：“还没有结束呢。”
　　她拿过一把匕首。手指飞快舞动，就听见狂蜂伊路发出连绵不断的痛呼与咒骂，转头全身已经被割出无数道伤痕，面目全非。而夕彩丝南的尖叫声也是连绵不断，甚至闭上了眼睛不肯去看，然后猛然听到一声钝响，和格外响亮的一声痛呼，狂蜂伊路的四肢都已经被卸下，成了一个人棍。
　　公主打开了一个瓶子，把药粉洒到了狂蜂伊路的伤口上。她竟然把上等金创药拿来做这种用途——然后她给夕彩丝南和狂蜂伊路都强塞了一颗药丸子进去。
　　红月叮铃问道：“你给他们吃了什么？”
　　不用公主殿下，我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足以让人失去神智的强力春药。
　　我从门外出来，走进去抓住了公主殿下的手臂。
　　她转头看见我，露出了惊愕又心虚的表情。我说：“走！”
　　然后抱起她，不顾红月叮铃的叫喊，直接离开了琏族的领地。等我停下来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浸透了我半个衣襟。
　　我心情复杂得很，实在说不出安慰她的话，只好摸了一下她的头。
　　带着她赶回到两族交战的地方，却发现蛊虫狂飞撕咬之中，变故又起。红月叮铃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战场之中，她高高抛起手中的包袱，大声笑道：“夕彩丝南勾结狂蜂伊路，暗中袭击飞羽族长，又谎言迷惑我兄长，意图挑起两族争斗，已经被我除去。首级在此，尔等应速速停手，切莫再令两族兄弟无辜死去！！”
　　说着，她把那包裹高高抛起，方形布巾半空之中散开，露出夕彩丝南沾满□□，充满恐惧愤恨，丝毫也再看不出分毫美貌的头颅。
　　却见双方阵营之中，各有一人凌空而起，去抢夺那一颗头颅，交手数回合之后，黑袍男人夺得了头颅。银刃风鸣猛然一个回头，红月叮铃还带着笑容的容颜已经沾满了鲜血，黑色的蛊虫穿透了她的头颅，然后绕了一个弯向着银刃风鸣飞去。
　　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她的手还在向着银刃风鸣伸去，而她的哥哥冷冷看着她，就像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红月叮铃轰然倒地。
　　公主殿下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突然抱紧了我，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口。我拍了拍她的头，伸手就要去拔剑，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那人说道：“我替你做吧。”
　　柳绵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这里，手上还带着一把长弓。他双唇紧抿，抬手挽弓，那一箭风驰电掣，如同流星赶月，惊雷一般射穿了银刃风鸣的胸口，银刃风鸣随之轰然倒下，引得整个战场万籁俱寂。
　　然后他突然抬手挽弓，再次搭箭上弓，转而对向了另一个方向。
　　利箭呼啸而出，带了一种凌厉，飞羽黑瞳疾速闪开，却不料第二箭紧随其后，直接射中了他手上的头颅，夕彩丝南的头颅被击飞了出去。
　　飞羽黑瞳再不管身后的利箭呼啸，不管不顾地向着那颗头颅冲了过去。
　　眼看一箭要穿透飞羽黑瞳的背脊，柳绵的随后两箭却后发先至，互相交叉击在了前一支箭上，然后两支箭直飞天际，一支插入地面，箭尾由自颤动不休。
　　飞羽黑瞳抱着那颗头颅，站在那里，眼中一片荒芜和茫然。
　　柳绵用弓箭调戏了他一番，却是看也不再看他一眼，便往一旁走去。那里，凤摇担忧地看着他，却见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再次举起了弓箭，对准了琏族族长。
　　对方惊退一步，弓箭却久久不发，然后他瞬间似乎老了许多岁，面容憔悴，带着琏族的子弟，收拾起了死去兄弟的尸体，离开了战场。
　　他自己抱着小女儿的尸身，后面有人带着银刃风鸣的遗体。
　　我带着公主殿下，来到了飞羽黑瞳和飞尘惊瞳的面前，说道：“你死去的子民，是为了你手中的这颗头颅而死的吗？”
　　飞羽黑瞳的双手颤抖。
　　他深深地看了手中的头颅一眼，然后放开了手。那头颅滚入泥草之中，转眼已经变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他说：“我们两清了。”
　　我说：“是啊，两清。”我对他发出冷笑。
　　飞尘惊瞳说道：“黎阿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说：“如果你们有用心帮我找过我家阿妹的话。飞羽黑瞳，飞尘惊瞳，你们答应了要帮我找到我家阿妹，可是你们之前都在做什么！？你知道我家阿妹死了多少手下，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你知道我家阿妹都见到了什么样的惨烈画面？”
　　“你们可知道，他们都是死在谁的手里？”
　　这时，凤摇姑娘走了过来，说道：“阿姐不要生气。飞羽族长乍逢变故，无暇顾及有些事情也是有的。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她笑说道：“柳阿哥也算帮飞羽族长击退了琏族，不知道飞羽族长是否愿意帮我等一个忙作为回报？”
　　飞羽黑瞳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们说吧，什么忙？”
　　“带我们进幽冥沼泽，去寻找黑莲故居。”
　　凤摇微微一笑，如是说道。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仿佛触犯了什么禁忌，所有人都瞬间沉默了下来。
　　幽冥沼泽，黑莲故居，这两个地方，我记得都是巫族禁地一样的地方。所有人提起它们的时候，都带着一种神秘的畏惧，和心照不宣的缄默。
　　黑莲，是同心蛊的传说之中，火戈与黑昙的女儿。也是幽冥沼泽之所以成为死亡之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