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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石大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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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两,五千两放青山巷那儿,另五千两放葵院正屋,一番盥漱后,我有些烦燥,哑声交代五小妾:“爷累了睡个午觉,妳们自己找乐子,别来吵爷。”又让大秘和禄子先回府里,有事随时来报。
银子收妥在内室的暗格里,锁好暗格,复原墙板,我有些厌烦的躺在床上,心里有点闷,难受,莫名的,忽然很想老婆,很想很想……
从在这世界醒来后,我刻意的不去想老婆和儿子,可这一刻,思念如浪潮不可抗拒地翻涌而至,我鼻子一酸,心里纠痛难忍,停,打住,到此为止,查皓祥,别再想,我狠狠的捏捏鼻子,眨眨眼!
不能想,不要想!
我告诉自己: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尘归尘、土归土,我和他们娘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心再痛也无可奈何。
是忘不了,但我可以不想起~~
傍晚出了房门,便听到暖阁隐隐约约传来笑闹声,我循声踏进暖阁,抹了把脸问:“这阵子都干啥去了,妳们?”
眉儿浅笑道:“爷,石公子画技大有进展,眉儿看最新的作品都有八、九分像了,爷要不信就过来瞧瞧。”
我脱鞋上了炕,就着窗外的光线打量手上的画卷,点头道:“果然大有进益,看来石公子也不是只吃屎的。”石画师总算找到窍门突破了,挺不简单的。
酒儿噗哧一笑:“爷恁地粗俗,就不怕教坏咱们姐妹?”
我但笑不语,五小妾比往常安静许多,我猜她们大概从大秘那儿知道我和雅惠之间的不快了,我也不觉意外,她们原本就极会察言观色,对上峰屈意奉承那更是小菜一碟,只因我不喜她们假情假意,五人才收敛的。
我背靠大抱枕,将画卷起来随意往炕桌上一扔,“光线太暗了,看不真确,明儿再看。”
喜儿跪走过来,柔嫩的小手摸上我的头按摩着,我顺势闭上眼睛,我先让小丫环出去,等门关起来才轻描淡写的说:“最近府里出了点事,福晋不在府里,听说去庙里为亡父颂经祈福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府,或许不会回来了也说不定;大爷状况也不妙,妳们知道的,被捉奸,被杖责,腿骨都打折了,好不容易骨头接好,伤也养好了,却又爆出不幸的消息……”
“什么消息?”喜儿眼珠子一转问。
“大爷受那一顿打,人都给打废了,做不成男人了。”我长吁短叹,“妳们五人好命,爷之前那顿打没出事,要不妳们就得跟小白一样当活寡妇了。”
五小妾噗哧笑了,艳儿娇笑说:“爷说的可对了,咱们姐妹命好能碰上爷,比起来,小白姑娘可倒霉多了!”
我也笑:“大爷大受打击,心中郁结难解,又病了,大夫呢,是三天两头的往府里跑,病情就是不见起色,也难怪,心病还是要心药医,一般大夫治不好他的病也在情理之中;我老爷想,反正大爷都不举了,那通房小妾什么的也形同虚设,就干脆把小白打发出去了,想想小白也是挺悲惨的,热孝期跟人勾*搭成*奸错也不全在她,一个铜板拍不响,也是咱大爷太有魅力造的孽,唉,真是一团烂帐,所幸他们的事也算到此了结了,真万幸~~”
五小妾神情专注的听着,喜儿按在我头皮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老爷本就不喜欢爷,他说了,即使大爷废了,他也不会将爵位传给爷,”我胡乱编造,好彻底打消她们的妄念,免得又跟雅惠一样生出事端来,“所以呢,我老爷连纳了八个小妾,夜夜春宵就恨不得立刻再生几个儿子出来,爷猜,我老爷那边呢,不定很快就会有好消息,毕竟没福晋在府里给那些小妾下药、罚跪什么的,要制造出一条人命来并不太难,妳们说是不是?”
五小妾沉默不语,不时的偷看我一眼。
“爷心里没有不快,不管我老爷有没有生出老儿子,承爵一事不是我老爷说了算,那得皇上裁决,爷基本可以告诉妳们,承爵,没门,妳们也断了这想头;妳们记着,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人活一世,要安稳自在就得本份些,别像二奶奶拎不清,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她偏要插手。”
五小妾沉默良久,喜儿小声问:“爷真让二奶奶回逯府?”
“是啊,她管家累病了,爷让她回娘家调养调养。”
五人一时无语……
石公子讨好似的将他这阵子的画作呈给我看,我细细的观赏,六幅画作有三幅过关,另外三幅仍是次了些,对我的评鉴,石公子心悦诚服,他说原本他就在想那三幅火候欠了点,可能不过关,被我淘汰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我将六幅画收起,挑出那合格的三幅让大全抽空拿去京里裱褙,失败的作品照样不外流,一律回收,无聊时可解乏嘛~~
在接下来的两月,我们就猫在山庄,石公子自画技突破后便像打了鸡血似的,一心扑在绘画上,对我和五小妾要求的各种匪夷所思的造型照单全收,全力配合,可以说为了我们的画废寝忘食,等两月后,五小妾彻底满足了,他也瘦到形销骨立、风一吹就会倒的程度了。
“石公子,您是我今生所见最有才气的画家,您的画技堪比宫廷画师,甚至更胜一筹,我以后就叫您石大师了,大师一词您当之无愧,能聘您为我及内人们作画是我们的福气,我相信您日后定能大放异彩,名扬京城。”我为石公子送行时,真挚的对他说。
石公子热泪盈眶,哽声道:“查公子,您是在下的知音,若不是有您的点拨,在下怕是只能浑噩过一生,多谢查公子了。”
我有些脸红,这石大师虽已三十岁了,仍很有文人意气,又不通俗务,虽说失败作品很多被我扣了补偿金,但他日以继夜的画两个半月,合格的画作也有三十幅,按件计酬算下来也是一笔很大的收入,谁知他见我如此赏识他,竟大笔一挥很豪气的直接将画金打对折,还说:“查公子就成全在下吧,不然在下问心有愧。”
怎么有这么善良的小孩呢?
我的脸皮再厚也发烫了~~
看着他真诚无比的表情,我轻叹:害我这种善心不多的人都有欺负老实人的罪恶感,于是赶紧的,让大全将画室里石大师用剩的颜料、用具等全打包让他带走(反正放着也没人用,送给他权当资源回收了),车内也得备好茶点水果,还交代大全送石大师回京里务必替我好好招待他,去库房支领两根上等人蔘,好让石大师补补身子,到府里账房请款也别让人久等,一定让账房立刻付钱等等。
石大师在一旁听到我细细吩咐大全怎么行事,更是感动的无以附加~~
送走石大师,我犹自站在冷风中发呆,我和石大师双方的频率差太多,被当成大好人的感觉实在太怪~~
送走石大师,我领着三匹马儿子大毛、二毛和三毛出去跑跑跳跳,几月来我养成跟牠们三唠嗑的习惯,牠们是我情绪的发泄窗口,所有不能对他人说的,我全毫无保留的对大毛三马说,大毛牠们是颇通人性,但不通人语,所以没有泄密之虞,对牠们说心事,我很放心。
“大毛、二毛、三毛,爸爸明天就要回京里了,接下来要好长时间不能来陪你们……”说到这里三马已不悦的嘶叫,我其实觉着牠们稍微能听懂一些我说的话,也能感受到我的情绪。
我伸手抚摸三马,轻声解释:“爸爸也想带你们回家,可回京后你们日子会有点难,还是在这儿自在些,爸爸不舍得你们受委屈,你们要听话,不可以再闹性子不吃饭,搞绝食那是娘们的行径,咱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来那一套,你们要乖乖吃饭,心情不好就出去跑跑,不可以乱发脾气踢人,知道吗?等开春,爸爸再来陪你们玩,好不好?”
三马极不爽的瞪我马鼻子直喷气,偎在我身边轻轻撞我,还鸣叫踏步以示抗议,我又是一阵好哄才让三马转怒为喜,哄完三马,回头一见大全和几个马厩小厮杵在一旁偷笑,我问:“怎么全来了,有事?”
大全忍笑说:“二爷好似在哄儿子,大毛牠们三个平日对我们高傲到不行,可在二爷面前就跟幼稚小孩没两样~~”
我听了也是无语,不止大毛牠们三马,连额娘和五小妾也是,跟我处久了也越来越幼稚,人家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笨人处久了也会变笨,好吧,我承认自小便不聪明,可也没笨到能把一伙亲近的人和马给弄笨的境界吧?
在我认知里:不聪明可不等于笨。
我其实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笨……
次日,我和五小妾也启程回青山巷,望着天上飘下的鹅毛细雪,我有点失神,这都十月下旬了啊,我来到此也快一年了……
眉儿和艳儿的肚子已显怀了,我算了下,眉儿大约正月底生产,艳儿则要迟上两月,将五人安置妥当后,我在青山巷留了一宿,次日一早用过早膳便回硕贝勒府。
回到行春院,我找来常嬷嬷和高嬷嬷,虽说这两月大秘和禄子每隔个三天便会向我汇报府里大小事,我仍让常嬷嬷和高嬷嬷挑着重要的事再讲述一遍。
两人碰到的难题和雅惠管家时的状况大同小异,我听完沉默一会儿问:“我老爷有啥反应?”
常嬷嬷摇头说:“没呢,老爷没说什么。”
我轻笑,老爹就一睁眼瞎,府里发生的大小事,除非是撞到他跟前或特地告诉他,否则他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要瞒他点事三岁孩童都能办到,他认定什么就抵死不改,故他认定我是坏胚子,我在他眼里也只能坏一辈子了,我对他一点期待都没有,靠老爹只会死的更快。
府里那丁点龌龊事我也没想理顺,反正也没大害,理顺了也于我无益,白白得罪人,将来指不定还是便宜了别人,我何苦淌那浑水呢?
“大爷呢?病情好点没?”
高嬷嬷说:“还是那样,说大爷病重倒也没有,只是好不了……”说到这,高嬷嬷大大的眼珠子一转小声地问:“二爷,您还不打算去接二奶奶吗?”
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二奶奶管家都累病了,她在逯家休养的好好的,爷怎么舍得让她回来继续操劳?”
高嬷嬷闭紧嘴看着我不敢再说,我不耐烦的挥手:“没事了,妳们先下去吧!”
两人行礼告退,我径自坐在椅上沉思,我倒也没怎么气雅惠,比起前世被老婆砸车那回,我对雅惠与其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失望,真的,我很失望,所以也提不起劲接她回府。
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冒然将她接回,若她还是摆不正心态,我也厌烦,成亲前她就知道我怎么坏,既然愿意嫁,那就别奢望我这坏胚子能受她感化,性情大改成为专情的白马王子,只爱她宠她一人。
我冷笑,再说了,她当时若不嫁我,也会被她父母送给权贵当小妾以求荣华富贵,当人小妾会好过当我这浪荡子的正妻吗?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算了,想这些烦心事做啥,不情愿接就别接,我查皓祥可不是轻易任人揉捏的!
雅惠嘛,还是先晾着吧~~